大皇子好半天才定下心神。

馬車在洛西王府門前緩緩停下。

二皇子正與姬妾溫存,得到訊息,衣衫不整地便出門迎接。

“參見父皇,您……您這麼晚突然駕臨……”

安帝瞥他一眼,轉身對著大皇子道:“朕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所說之事,可有確鑿證據?”

大皇子一怔,正要開口。

安帝又道:“想好了再答,若為實,你二弟便是大逆,若為虛,那構陷親弟弟的下場……”

他眼尾一掃,目光淡漠中又透著銳利。

二皇子已然慌亂起來,睜大了眸子,“李守基,你誣陷了我什麼?”

又慌忙朝安帝道:“父皇,您可千萬別聽他胡說。”

大皇子原本因安帝之語還有些緊張,一見二皇子憤怒驚慌的神情,便越發肯定。

拱手道:“父皇,兒臣身上的傷總做不得假,而且此事重大,兒臣自不敢妄言。”

“兒臣的死士親眼看到那刺客進了二弟府中,而且探得那龍袍便藏在書閣後的密室裡,父皇一看便知。”

聽聞此言,二皇子面色發白,更是慌亂不已。

“父皇,兒臣沒有。”

安帝瞧他那副模樣,下頜微繃,一言不發,朝著室內走去。

伴隨著一聲巨響,密室門被撞開。

幽暗的光線中,一襲明黃錦袍齊齊整整地疊放在敞開的木盒中。

二皇子雙腳一軟,跌坐在地,臉上一片灰敗之色。

大皇子難掩激動,“父皇您看,兒臣所言,字字無虛。”

安帝鷹隼一般銳利的目光直直地盯著地上的二皇子,沉聲道:“你有何解釋?”

“父皇,兒臣冤枉。”

二皇子涕淚漣漣,伏地長跪,“龍袍……龍袍是貴妃姨母送來的,兒臣也是心驚不已,打算,打算明日就偷偷處理掉的。”

“兒臣對皇位從不敢妄想,父皇,您饒了兒臣吧。”

安帝眸子一眯,“混賬,初貴妃昨日命人送的明明是一盒鮮果,朕親眼所見,你竟敢栽贓到她身上!”

說著,已是一腳踹了過去。

二皇子被踹翻在地,捂著胸口,疼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洛西王私藏龍袍,即刻押入天牢。”

“父皇……父皇饒命啊!”

二皇子大驚,顧不得胸口的疼痛,撲倒在安帝腳下。

安帝黑沉著一張臉,充耳未聞,任憑御林軍一左一右將他押走。

“另賜河東王十枚玉壁壓驚,回宮。”

安帝言罷便要揚長而去。

“父皇。”

大皇子上前,此刻雖是興奮不已,但也沒忘記自己的命還在別人手上。

他垂眸斂下情緒,拱手道:“兒臣有一個不情之請。”

……

兩日後,許央珞重新戴上人皮面具,直接出現在河東王府。

大皇子心情不錯,爽快地將一個小盒子交給了她。

查驗過後,許央珞也將解藥丟給他。

至此,他們的交易算是順利完成。

只是……

“經此一事,老二算是徹底敗了,可是父皇怎麼就只賜孤十枚玉壁呢?怎麼也該……”

大皇子還是有點摸不透安帝的心思。

“恕我直言,既然大勢已定,殿下就該戒急平心,靜待將來,此方為太子氣度。”許央珞也不介意給他畫畫大餅。

大皇子一怔,隨即難掩喜悅,“說的對,太子氣度,哈哈!哈哈哈!”

興奮的他,並沒有注意到許央珞嘴角那抹略帶譏諷的笑。

安帝多疑,大皇子一事雖一時讓他找不到破綻,可初貴妃送的那盒鮮果是過了明路的,只可能是有人趁機在路上調換了,而大皇子在那個時候跳出來指認,安帝又怎麼可能猜不出來?

就他還傻呵呵地樂著。

回了四夷館,許央珞先去找了錢昭,抬手將手中的盒子遞了給他。

“你看看這藥能否治元祿的心疾。”

她神色中略帶了一絲緊張。

錢昭接過,開啟盒子,只見裡頭放著六個圓形矮瓷瓶,每個瓷瓶裡面放著一粒褐色藥丸。

他捻起一顆,放在鼻間聞了聞,一股淡淡的清香襲入鼻尖,只覺心肺舒暢,整個人都輕鬆不少。

錢昭一怔,“這是……”

他慌忙回房拿了一本醫書來,翻到其中一張已是有些磨損的一頁,看著上面的內容,同那錦盒中的藥丸比對起來。

他眼神愈加急切,素來冷峻的臉上泛起激動的神色。

“是傳說中治療心疾的秘藥。”

見他那副模樣,許央珞也不由激動起來,“可以治嗎?”

“或可一試。”

為了元祿,錢昭曾深入研究心疾治法,一直也在找這秘藥下落,配合他早已熟練的針法,是有極大可能治癒元祿的,只是,現在連治療都沒開始,自然不會將話說的那麼滿。

許央珞眼裡也起了期待,二話不說,將正與楊盈談心的元祿直接拉回房裡。

“把藥丸吃了,脫衣服,扎針。”錢昭擺放著手裡的銀針,言簡意賅。

元祿一臉懵,“我沒犯病啊。”

“照做,別廢話。”許央珞直接道。

“噢。”

元祿這才乖乖地吃了藥,坐到床上,準備脫衣服時,注意到許央珞還站在一旁,動作一頓。

“央珞姐,要不,你先出去?”

“你個大男人,還害羞啊?”

許央珞無奈,只能按耐住激動的心,到屋外長廊等著。

等待的時間總是煎熬又漫長的,不知過了多久,房門才又被開啟。

“怎麼樣了?”

見錢昭出來,許央珞急忙迎上去問。

“睡過去了。”

錢昭眼底有些疲憊,不過嘴角卻是難得掛了絲笑意。

“不過,脈象正常了許多,再這麼治療幾次,有希望完全治癒。”

聞言,許央珞鬆了口氣,望著榻上安睡的少年,眼底忽然湧上水光。

“這件事先不要告訴他,等確定治好再說。”

“好。”錢昭點點頭,問:“那藥就是你同大皇子的交易嗎?”

“嗯。”

“元祿有你這個姐姐是他的福氣。”錢昭突然道。

許央珞抿了唇,“他有你們這些兄弟也是他的福氣。”

對側廊簷下,任如意和寧遠舟立在一側。

許央珞抬眸,對上了任如意的視線,思索片刻,緩緩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