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前,初貴妃寢殿。

李同光俯身在初貴妃耳邊一陣耳語。

初貴妃愕然抬眸,“真要這麼做?可我那位先皇后表姐是他最大的禁忌。”

“我連他兒子都要除掉,還在乎這些?怎麼,天天做著太后夢,可一見真章,就怕了?”

李同光眉峰微挑,面容之中多了一分邪氣。

初貴妃垂眸思索片刻,咬咬牙,“好,我做就是。”

……

御書房內,初貴妃端著湯碗,玉手執勺,笑意盈盈地將甜湯送入安帝口中。

內侍稟報:汪國公於午時三刻暴斃於府中。

初貴妃手中勺子忽然落入碗中,一個恍惚,身形一晃,靠在桌上才堪堪穩住。

碗裡的湯潑出來小半,她卻恍若未覺般,口中喃喃:“表姐……”

安帝眼神一凜,看向初貴妃,但素來體察上意的初貴妃卻像失了魂般,半晌才反應過來,跪倒在地。

“聖上恕罪,臣妾失態了。”

安帝扶起她:“愛妃這是受驚了。”

那雙銳利的眸子裡多了一分審視,問:“你剛才說什麼?”

初貴妃眼神閃躲,掩飾地捏了捏手指,“臣妾……臣妾沒說什麼啊,聖上聽岔了吧。”

安帝眸光一閃。

……

是夜,初貴妃侍女跪倒在地。

安帝冷冷發問:“為什麼貴妃聽到汪國公身死的訊息,卻脫口而出一句表姐?”

侍女眼神慌亂,囁嚅著唇不敢回答。

安帝眸子一眯,“送她去暴室。”

侍女大驚,伏在地上,瑟瑟發抖。

“聖上饒命,奴婢不敢說,是因為自先皇后冥壽之後,娘娘經常夢到先皇后娘娘,昨夜,昨夜娘娘做了噩夢,奴婢服侍,聽到娘娘一邊叫表姐,一邊問汪國公害了她是什麼意思……”

安帝想起前幾日老二忽然頻繁去先皇后墓前祭奠,瞬間面色冷沉如水。

這時,內侍上前,“聖上,大殿下入殿求見。”

安帝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隱隱覺得不安。

入了勤政殿,大皇子跪伏在地,一見他便膝行上前。

“父皇,父皇救我,兒臣命在旦夕了。”

安帝皺眉,“什麼意思?”

“汪國公不是什麼急腹症,他是被二弟害死的,岳父死了,兒臣也遭遇了刺客,這都是二弟所為。”

安帝眉頭皺得更深,“證據呢?”

“兒臣,兒臣沒有證據,可是能殺岳父的且又想害我的只能是二弟。”

“夠了,朕大晚上不想聽這麼沒邊沒際的東西,你說是老二害的,找到證據再說。”

安帝已是不耐煩,衣袖一甩,便要離開。

“父皇留步。”

大皇子心一橫,“二弟殺岳父,就是想讓兒臣失去倚仗,為的就是那把龍椅。”

他說著,扒開衣服,只見一道長約三尺的傷口橫亙在胸口上。

“父皇,您看,這是昨日兒臣遇刺,被刺客所傷,若不是親隨拼死相護,兒臣可就再也見不到您了。”

“他為了皇位,可是喪心病狂啊,說不定之後還要對付您。”

安帝盯著他那處傷口,面色微沉。

默了半晌,問:“你想好了,謀逆是死,誣陷謀逆,也是死。”

“兒臣不敢,父皇若不信,就請即刻駕臨二弟王府,二弟許是覺得自己已經穩坐太子之位,竟私藏了龍袍,鐵證如山。”

大皇子伏在地上。

安帝眸子危險地眯了眯。

一眾侍衛浩浩蕩蕩地打著火把,護衛安帝的車駕出宮。

大皇子坐在安帝身後的一輛馬車中。

一旁的親隨問:“殿下,這麼做會不會太急了一些?”

大皇子瞥他一眼,“急什麼?老二都想要我死了,自是要趁機將他的罪名先定死,到時父皇只有我一個成年皇子,就算知道了真相,也不會把孤如何的,不然,他偌大的江山以後要交給誰?”

刺殺自然是假的,不過是為了讓安帝更加相信他的話。

大皇子嘴角微揚,又看向車中的黑衣人,“那龍袍你真安排好了?”

“殿下放心,我親自安排的,萬無一失。”

黑巾之上,露出的是許央珞那雙清澈的眼睛。

大皇子微微點頭,耷下眼皮,朝著一旁的親隨掃了一眼。

親隨驟然抬眸,黑暗之中,手中匕首閃著刺眼的光芒,朝著許央珞的心窩刺去。

電光火石之間,許央珞眸子一眯,側身躲過,反手扭住他的手腕,奪過匕首,刀柄一敲後腦,那親隨便軟軟地朝大皇子倒了過去。

不過一息,那鋥亮的匕首便架在了大皇子的脖子上。

冰涼的感覺襲來,大皇子雙手微微抬起,嚥了幾口唾沫,絲毫不敢動彈。

“殿下這是不想誠心合作了?”

許央珞眼裡泛著寒光,殺意比之手中利刃絲毫不差。

“我能幫你對付二皇子,自然也能殺了你。”

“你……你把刀放下,咱們有話好說。”

女子嗓音森寒,與方才的恭敬模樣簡直判若兩人,大皇子不由一陣膽寒。

“我可一直在跟您好好說,拿了藥我保證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而您卻想著殺人滅口。”

許央珞拿匕首挑起他的下巴,視線流連在他的脖頸處,似乎正在考慮從哪裡下手。

“是孤糊塗。”

“你放了孤,孤發誓再也不會動歪心思。”

大皇子額上滲出了冷汗,心中已是悔恨不已。

許央珞勾了勾唇,收起匕首,反手掏出一粒藥丸,徑直彈入他口中。

大皇子下意識嚥了下去,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捂住喉嚨,驚恐地看向她。

“你給孤吃了什麼?”

“您不相信我,我也不相信您,還是這樣最保險。”

許央珞幽幽說道,手中的匕首一個旋轉擲出,穩穩紮在了那親隨身側的軟墊上。

大皇子默默嚥了口唾沫,顫著嗓子問:“是……毒藥?”

“放心,您要是說到做到的話,解藥我一定會奉上的。”

許央珞留下一句話,跳出馬車,轉瞬融入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