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情況?”

“不知道啊。”

“你們這一個個的榆木疙瘩,人家明顯吃醋了沒看見?”

“你是說長慶侯對央珞姐……”

“可是,剛剛他好像是把央珞姐當成了他師父。”

“那他師父豈不就是……美人兒?”

“也就是說他實際上喜歡的是表妹。”

小分隊你一言我一語,隨著錢昭的話落,最後目光統一轉向了一旁的寧遠舟。

寧遠舟神色不明,輕斥了句:“胡說什麼呢。”

隨即抬腳便去找了任如意。

許央珞對此渾然不知。

第二天,楊盈做好了準備,決定親自去會會長慶侯,順便探探安國人的底細。

寧遠舟帶了一眾護衛,浩浩蕩蕩地到了合縣縣衙。

果然如楊盈所料,那鴻臚寺少卿範東明找了個藉口說長慶侯宴飲未歸,推遲不見。

楊盈冷著臉,幾句話懟得範東明下不來臺。

找回了場子,一群人又幹脆利落地離開。

馬車裡,許央珞與任如意對向而坐。

楊盈簾子一掀,便立馬從那冷麵禮王變回了可愛小公主。

“如意姐,央珞姐,我剛剛表現得怎麼樣?”

她緊挨著許央珞坐下,挽了她手臂,抬著小臉,一副求誇獎的模樣。

許央珞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不吝讚道:“厲害,阿盈現在都能獨當一面了,讓我都自愧不如。”

“殿下確實應對得當,到了安都,想必也不用杜大人操心了。”任如意也誇道。

揚盈頓時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

秋風微涼,帶起車簾一角。

那一幕恰好落進李同光的眼中。

因為看不到臉,他自動忽視了第三個人的存在,只盯著許央珞。

“原來她也會笑得那麼開心。”

“為什麼她對他們都那麼好,對本侯卻不能捨下一點溫情?”

他喃喃自語,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

“郡主與禮王是姐弟,關係好是自然的。”一旁,朱殷似開解道。

“可他們沒有絲毫的血緣關係,她就連對一個六道堂的人都那麼好,難道本侯都比不上他們嗎?”

“郡主之前是六道堂的人,對六道堂的人好,自然也是合情合理的。”朱殷又道。

言外之意,您跟他們不是一路人,人家憑啥對你好?

李同光瞥了他一眼,“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朱殷立時眉眼一垂,閉口不言。

李同光想了想,讓他去通知合縣守將整肅三軍大營,明日向使團設宴賠罪。

當夜,寧遠舟收到了拜帖。

“特意點名要郡主參加,這長慶侯擺明了居心叵測啊。”

杜長史感嘆了一句,目光瞟向許央珞。

許央珞沒說話,打算回去的時候,任如意將她拉到了廊簷下。

“你對鷲兒,怎麼想的?”她問。

“什麼怎麼想的?”

許央珞一臉奇怪。

任如意雙手環胸,背靠在廊柱上,直視她的眼眸,“你知道我的意思。”

許央珞抿了抿唇,“沒想法。”

任如意似是微嘆了一聲,半晌,道:“如果他對你造成了困擾,我去教訓他。”

“不用,我能應付。”

大不了哄哄他就是了,許央珞沒怎麼在意。

她想到什麼,張了張唇,正色道:“等他答應合作之後,你見見他吧,他,很想你。”

任如意微頓,輕輕點頭,“好。”

夜風陣陣,屋內燭火搖曳。

許央珞回了房,反手將門帶上的瞬間,忽地察覺到一道氣息靠近,猛然抬眸,以手為刃向後擊出。

“是我。”

來人擋下她的攻擊。

熟悉的嗓音,帶了些低沉。

許央珞打量了他一眼,收了攻勢。

“侯爺這三更半夜地跑到我房裡來,是想鬧出什麼風流韻事嗎?”

“我只想抱抱你。”他輕聲道,聲音悶悶的。

許央珞愣住。

而在她愣神的功夫,李同光已經上前一步,將她攬進懷裡。

“師父,別推開鷲兒。”

許央珞反應過來,下意識伸出去的手卻又因他這話頓住。

此刻,他整個人都是柔軟的,像只受傷而尋求安慰的小獸,讓人難以狠下心來。

許央珞最終還是沒有將他推開。

“侯爺是醉了嗎?”她問。

他呼吸之間有酒氣漫出,顯然是飲了酒。

李同光沒有回答。

“師父,鷲兒真的好想你啊。”

“可是師父為什麼要那麼殘忍呢,五年前一去不回,只留下那枚平安符,好不容易回到鷲兒身邊,卻不是為了鷲兒。”

“那枚平安符鷲兒貼身放了五年,師父怎麼忍心又拿回去,怎麼能又轉手送給別人。”

“是鷲兒不夠好嗎?”

“師父,你跟鷲兒說,鷲兒改好不好?”

委屈的嗓音夾雜了一絲哽咽,像個害怕被拋棄的孩子。

許央珞不自覺地抬手,拍了拍他的背。

五年前的少年,如今脊背已是寬闊不少,也長高了許多,外人面前那顆強硬的心卻還是會因為師父而變得柔軟。

許央珞說不清自己現在是個什麼心情,只覺得又苦又澀的,好想抽他一巴掌啊。

她不過就是長了一張相似的臉而已,又不是他師父,他跑她這來訴什麼衷情?

可,那枚平安符他一直替她儲存著,確實是應該補償他一下的。

罷了,就暫時給他噹噹師父好了。

“是師父不對,師父改天親手做一個平安符給鷲兒,好嗎?”許央珞輕聲哄著。

肩上卻是一沉,耳邊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均勻的呼吸。

許央珞一怔,隨即覺得好笑,乾脆席地而坐,靠在門邊。

夜色漸深,屋內兩人的呼吸清晰可聞。

李同光睜開眸子,哪裡還有方才的半分迷離?

看著女子溫柔的睡顏,他恍惚想起那晚的吻,緩緩抬手,想要觸碰那抹朱唇。

將將碰到之際,卻又隱忍地收回。

月光透過窗戶投下一方光影,一道黑影閃過,很快沒了聲響。

許央珞睜開眼,感受著窗縫中透出來的冷風,緩緩勾了勾唇。

窗外的月亮可真圓啊,十五了!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應是任辛的“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