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幾人在堂中議事,寧遠舟建議從使團受襲一事入手,說是安國兩皇子所為,再爭取李同光,同他交易,助他們順利迎回梧帝。

還未商量個章程出來,李同光突然帶了重禮上門,說是深悔昨日驚擾殿下,今日特來拜會。

杜長史在正廳接見。

“聽聞禮王殿下得以好轉,不知何時能夠賜見?”

李同光一襲月白錦袍,身姿挺拔。

“殿下自入貴國以來,不斷受到驚嚇,康復恐怕還需要些時日。”杜長史道。

“是嗎?”

不過是些推脫之詞罷了,李同光心知肚明。

他話音一轉,道:“既如此,那便請湖陽郡主出來一見吧,說起來本侯還未正經拜見一回。”

杜長史一愣,也不好推脫,隨即命了人請許央珞過去。

許央珞本不欲理會這些,可人家都指名道姓地要見她了,她又不能稱病不見。

如昨日一般,她臉上戴了輕紗。

一進門,李同光的目光便緊緊粘在了她的身上。

杜長史似發覺他的異常,一雙眼睛在兩人之間來回流轉。

“杜大人,你先退下吧,有些事我要同郡主說,不太方便。”

李同光對杜長史說著,視線卻是未挪動半分。

杜長史看了眼許央珞,得她眼神示意才退了下去。

“侯爺要同我說什麼?”

許央珞在主座落座。

“郡主是整日都要戴著面紗嗎?”李同光問。

“也不是,梧國的習俗,出嫁之前不能讓外男窺見容顏,也就戴這些天而已。”

許央珞信口胡謅。

其實,只是單純的不想讓他看到這張臉,然後追著她不停地喊師父罷了。

“那本侯還想真想看看郡主何等尊容。”

李同光向前邁出一步,抬起右手,似真有要掀了她面紗的意思。

“我這面紗只能由夫君來掀,侯爺確定要看?”

許央珞半點不慌,淡淡抬眸。

言外之意,你要跟皇子搶老婆?

李同光果然一頓。

小樣兒,還拿捏不了你。

許央珞微微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侯爺既然沒什麼要說的,那不妨先坐下來,我倒有件事要同侯爺商量。”

李同光眉目微動,依言在旁邊落座。

許央珞說起剛才幾人在廳堂內所商議之事,拿了張地圖遞給他。

“若侯爺願助使團勝利迎回聖上,我大梧願已以雲、勉兩城遙祝侯爺日後位及人臣,早登高位。”

李同光雖為侯爺,如今卻並無實封之地,使團開出的條件自是令他心動。

他默了半晌,道:“郡主即將嫁入安國,又何必管這些事呢,梧帝無能,換個人治國,豈不更好?”

“長慶侯慎言。”許央珞當即冷了臉色,“無論怎樣,聖上都是我梧國的皇帝,不是爾等可以妄議的。”

雖說事實的確如此,許央珞也不樂意管,可事關六道堂天道兄弟的冤屈,梧帝這人再怎麼糟糕也得救。

“是本侯失禮了。”

李同光站起身,略一拱手。

“方才郡主所說之事,本侯還要考慮考慮。”

“畢竟郡主都不願以真面目示人,若是屆時反悔,本侯可做不到厚著臉皮討要。”

李同光微微勾唇,湊近了她些。

兩人視線相對,許央珞默然咬了咬牙。

廳外廊簷下,小分隊一人一把銅耳貼在門上專注地聽著裡頭的動靜。

元祿:“這個長慶侯怎麼好像對央珞姐的容貌格外感興趣啊?”

於十三唇角一勾,“男子本色嘛,肯定是看我們的央珞氣質非凡,動了凡心了。”

孫朗歪歪腦袋,“那長慶侯看起來不像這麼膚淺的人啊。”

錢昭:“央珞一直帶著面紗,莫不是與那個長慶侯相識,特意避著?”

“若是相識,那不就更好辦事了嗎?為什麼要避著?”元祿不解。

寧遠舟眉目微動,想著許央珞與任如意相似的眉眼,隱隱察覺到了什麼。

“侯爺明明知道我是誰,又何必非要瞧上一眼不可呢?”

廳內,許央珞淡淡問道。

“噢?那你是誰?本侯還真不知。”李同光微微挑眉。

許央珞取下面紗,往前跨出一步,兩人之間距離極近。

“那就要看侯爺希望我是誰了。”

她抬手撫上他的胸膛,吐氣如蘭,感受著他身子的僵滯和心臟處的跳動,微微一笑。

手上的動作更加大膽了些,指尖有意無意地輕點了點。

李同光呼吸微亂,抬手抓住那隻不安分的小手,沉了沉眸。

“你不是我師父。”

“侯爺終於清醒了?”

許央珞抽出手,臉上的那絲嫵媚轉瞬變成了冷笑。

她側過身,手腕卻又突然被李同光抓住。

“即便不是,那又何妨?你也可以是。”

“郡主若想合作,你個人也得拿出點誠意來吧。”

許央珞轉眸,明明是那麼好看的一張臉,說出的話怎麼就那麼討人厭呢?

“本郡主累了,實在沒有心情陪侯爺玩這種角色扮演的遊戲。”

許央珞冷著臉,再次拉開手。

“侯爺聰慧,該明白其中利弊。”

說完,她走向廳外。

開啟門,原本幾個蹲牆角的立馬站了起來。

“錢昭,送侯爺離開。”

“是。”

錢昭一拱手,看向其後走出來的李同光,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侯爺,請。”

李同光瞥了他一眼,眸子不經意間從旁邊元祿的身上劃過,頓時一頓。

他眉頭一皺,緊盯著他系在腰間的平安符,忽然伸手。

元祿嚇得往後一縮。

寧遠舟和錢昭擋在跟前,“侯爺,你這是幹什麼?”

“那枚平安符,誰給你的?”

李同光緊盯著元祿,臉色黑沉得可怕。

元祿感覺有些莫名其妙,捏緊了腰間的平安符,一臉警惕道:“郡主送給我的。”

“她送給你的?”

李同光眼睫顫動,扯了扯唇角,似乎覺得有些可笑。

甘願犧牲色相都要從他這拿回去的東西,她竟然就這麼隨隨便便給了別人?

她怎麼敢?怎麼可以!

李同光那頓在半空中的手漸漸收緊。

面對幾人探究的目光,他深吸了口氣,終是慢慢平靜下來。

“本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