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相貌與梧帝相似,應該不是來充數的,但是否昏迷,屬下無法斷定。”

侍從朱殷透過屏風瞧了眼昏睡的楊盈,隨後在李同光耳邊低語。

李同光卻全然沒注意他說了什麼。

“你是……”他盯著許央珞,頓了一下,才又繼續道:“梧國送來的和親郡主?”

“正是。”

許央珞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可就是這麼一眼,李同光又感覺到了一種熟悉感。

“爾等還不參見郡主。”寧遠舟在一旁冷著臉色道。

鴻臚寺少卿範東明似乎有些詫異,看了眼李同光才俯身行了禮。

許央珞掃了眼依舊佇立不動的李同光,淡淡道:“怎麼,安國的官員都是這般沒有規矩的嗎?”

李同光這才回過神來,拱手一禮。

“既已拜見,諸位就請退下吧。”

許央珞下了逐客令。

李同光卻一點沒有要走的意思。

“等等,郡主為何要戴著面紗,莫不是染了疾?”

“範大人頗善岐黃之術,不妨幫郡主看看。”

自始至終,他的眼睛就沒有從她的臉上挪開過。

而這話,目的也很是明顯。

範東明瞅了瞅許央珞,又瞅了瞅李同光,奇怪他們本是奔著禮王來的,怎麼李同光就揪著那個郡主了,而且,和親?他怎麼從未聽說過?

“你既知道我是郡主,又豈是爾等可以隨意窺視的?”許央珞淡淡地掃他一眼。

“我只是關心郡主,郡主畢竟是來和親的,若臉上有個什麼好歹,怕是到聖上那也不好交代。”

李同光這理由找的倒是好。

許央珞嘴角揚起一抹冷笑,“這就無需侯爺操心了,本郡主的臉好的很。”

“待王弟康復自然會與侯爺相見,諸位無事,便莫要再擾了他休息。”

說完,許央珞衣袖一揮,便要走進內室。

李同光下意識邁開腳要追過去,卻被寧遠州持刀攔下。

“退後。”他冷喝一聲。

李同光腳步一頓,垂在身側的雙手緊了緊。

他垂眸掩下眼底的情緒,再抬眼時便已恢復平靜。

“既如此,那本侯便先告辭了。”

他抬手抱拳,領著範東明和朱殷離開。

屋外廊柱旁,任如意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默了半晌,嘴角揚起一絲欣慰的笑意。

沒想到當年的小哭包如今竟成了軍功卓著的長慶侯。

鷲兒真的長大了,也不枉她教了他這麼多年。

李同光渾然不知師父就在附近,上了馬車臉上便漫開了笑容:“我就說是她,果然。”

“侯爺您指的是……那晚潛入您房間的黑衣女子?”侍從朱殷問。

李同光稍收了神色,“此事不要多言。”

“是。”

……

晚間,楊盈悠悠轉醒,想起鄭青雲往日的虛情假意,想起他說的那句“你水性楊花,全身上下都被我摸遍了,所有人都會瞧不起你”她便止不住地顫抖,感覺自己好髒,怎麼擦也擦不掉。

最後,她取了三尺白綾,想要上吊自盡。

任如意沒急著拉她,反而搬了個凳子過去,一邊說著上吊之人死時的掙扎慘狀。

楊盈心生退意。

許央珞正好拿了兩壺酒過來,見這情況反而淡定地來了句:“呦,看來我來得正是時候。”

說著,自顧自走到任如意旁邊,遞了一壺過去,“陪我喝酒。”

“怎麼,你也被情郎傷了?”

任如意看了她一眼,接過去,忽然這麼道了一句。

實在是她平常不怎麼喝酒,最多三杯就醉的程度,如今拿了一壺來,自是反常。

“咳,咳。”

許央珞剛入口的一口酒差點噴出來。

瞥見楊盈望過來的目光,她眉眼一揚,一屁股坐在軟踏上。

“誰能傷得了我,我可是郡主,也能學公主養面首的,是小奶狗弟弟不可愛,還是忠犬侍衛不香?”

“再說了,有什麼事是一壺酒解決不了的,在一棵樹上吊死,傻子才做那樣的事呢。”

楊盈還保持著要上吊的姿勢,聽她這話,不自覺地就朝自己手上的白綾看了看。

“對了,阿盈,你別多想啊,我不是說你。”

許央珞申明自己並不是內涵她。

任如意嘴角帶了笑意,很是煞風景地來了句:“可你現在是和親郡主,養不了面首。”

“果然是朱衣衛最出色的殺手,知道說什麼最誅心。”

許央珞捂著胸口,作痛心疾首狀。

楊盈想到什麼,放下白綾,走過去。

“對不起啊,央珞姐,都怪我那天沒有聽你的話,害了大家。”

“知道就好,以後聽話點就行了,你要是死了,以後我找誰說教去?”

楊盈一頓,咬了咬唇,“我,我不會再尋死了。”

“對嘛,放開眼看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好男人多的是,咱六道堂的各位兄弟哪個不比那誰誰強,比如說元祿。”

“雖說那天沒傷著,可也把他嚇得不輕,都嚇發病了,你是不是應該去看看他。”

許央珞說到最後,神色認真起來。

楊盈點點頭,垂著腦袋去找了元祿。

許央珞忍不住笑了笑,轉頭卻見任如意一臉狐疑地看著她。

“你想撮合他們?”她問。

“哪有。”許央珞別過眼,否認。

“這是讓元祿好好開導她,差不多年齡的說得來些,我們也就是讓她放棄尋死的想法,元祿就不一樣了,哄人還是挺有一招的。”

而元祿也確實如此,同楊盈不知說了什麼,楊盈一掃陰霾,竟還哈哈笑了起來。

許央珞喝了口酒,也微微抿唇笑著。

任如意側眸看她,什麼也沒說,將手中酒壺同她碰了一下,抬頭將心中的話連同酒一起嚥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