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再次驚醒,她坐起來拼命喘氣,額頭流下陣陣虛汗。
怎麼夢到那個賠錢貨了?真是晦氣。
她張口罵了好幾句,覺得嗓子有點渴了,便起身披了件外衣去桌子上倒水喝。
囫圇喝了一大口,冰冷的茶水凍得她一哆嗦。
那兩道眉毛擰緊,頓時張口大罵:“請的都是什麼賤蹄子?就知道光拿錢不幹活,也不知道備壺熱的茶水來!看我明天起來怎麼教訓她們!”
她話剛說完,房門傳來‘咚咚’兩聲。
老婦人握著茶杯生氣喊道:“誰啊?大半夜敲什麼門?”
外頭沒人應,但敲門聲還在繼續。
“敲什麼敲?催命嗎?小心我扒了你的皮!”老婦人握著茶杯走到門前。
她倒要看看是誰半夜敲門不出聲,想嚇唬她。
就在她走到門前的時候,外頭敲門突然聲停了。
“賤蹄子,還知道我來了,停了不敲是吧?好,讓我看看到底是誰!”
她握著門背往裡拉,拉了兩下才發現門被人從外面上了鎖。
“哪個不長眼的把我房門鎖上了?告訴你,識相的趕緊把鎖開啟!不然被我逮到有你好看!”
老婦人對著外頭又一陣罵罵咧咧,罵的口都幹了,見外頭還是沒有動靜。
她剛轉身倒茶水潤潤嗓子,突然外頭敲門聲又響起了。
那一陣陣敲門聲由慢到快砸在門框上發出‘咚咚’巨大的響聲。明明是砸門框上,但那聲音彷彿砸她心上一樣,震得心裡砰砰作響。
老婦人慌了,喉嚨帶著顫音:“誰啊?大半夜不睡覺,敲什麼敲?”
這時,敲門聲又停了。
老婦人屏住的那口氣慢慢吐了出來,就在她以為外頭的人已經走後。
一道輕柔空靈的女聲從門外傳來:“娘 ,我給您送熱茶來了!”
緊閉的大門映出一道熟悉的身影,一顆腦袋從大門鑽了進來。
瞬間,老婦人張大嘴巴,瞳孔放大,渾身恍若墜入冰窟。
……
月君拖著沉重的身體跟在白睦塵和白三水後頭,走了好幾步,她腳下有些輕飄飄的,踉蹌了一下,險些摔倒。
白三水趕緊扶了她一把:“沒事吧?蘇姑娘?”
月君搖搖頭:“沒事,就是有種快要昇天了的感覺!”
這倒也不是她瞎說,這具身體本來就只剩一口氣吊著,剩下的全靠她用仙力維持,最近那一丁點仙力耗損得差不多了,這具身體吊著的那口氣估計洩了不少。
“手抬起!”
月君疑惑抬頭,白睦塵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下來。
月君想了想,覺得還是不要拖大家後腿為好,老實抬起雙手等著被扛。
就在白睦塵微微彎下腰的時候,一道身影從旁邊跌跌撞撞跑了過來,一把把站著的月君給撞飛在地上。
今日真背.倒黴.月君被撞得頭暈目眩,緩了好一會兒才看清撞飛自己的人。
沈雲吟髮絲凌亂,半邊袖子被抓得破破爛爛,她上來就抓住白睦塵的袖子,驚慌喊道:“救我!秦……秦公子他不是人!”
白睦塵眉心輕皺,視線落在被緊抓的袖子,眼神有些不悅。
他手臂一動,把沈雲吟握著的手甩開,餘角撇了不遠處一道漸近的身影,說道:“人來了,走!”
轉身之時,他順手把地上的月君撈起,扛在了肩膀上。
月君腦袋朝下,被晃得想吐,不忘開口感謝:“仙友,謝了!”
“嗯!”
手被嫌棄甩開,沈雲吟愣了一下,顧不得那份高傲,見白睦塵他們快速跑起,她只能暗暗咬牙跟在後頭。
幾人剛繞過一間屋子,忽然‘砰’的一聲,一隻巨大的手砸在了不遠處花圃上。
沈雲吟頓時嚇得驚聲尖叫。
這一叫,直接讓外頭遊蕩尋找他們蹤跡的鬼菩薩發現了目標。
白睦塵眼神一冷,放下肩膀上的月君,把人推進旁邊的屋子:“我去引開它,你們在這裡藏好!”
白三水聽見後,立刻把懷裡的小黑熊也塞到了還在眼冒金星的月君手上:“我也去幫忙!蘇姑娘,錦姑娘就麻煩你幫忙照看了!”
不等月君說完,兩人已經沒了影子,屋內只剩她和沈雲吟兩人。
月君轉身去關門,當她手放在門上的時候,上面破的那個洞讓她眉心直跳。
懷裡的小黑熊也探出腦袋慌張地看著她。
果不其然,下一刻,身後的沈雲吟失聲尖叫,她跟瘋了一樣想跑出來,中途卻被倒在地上的椅子絆了一下,整個人摔趴在地上,滿臉的灰塵和血跡。
月君順著沈雲吟驚恐的方向看去,只見昏暗的燭火下,一名少女衣衫不整躺在地上,她雙眼睜大,嘴巴張開,源源不斷的鮮血從她嘴巴里溢位來滴在地板上。
月君勉強從這張鼻青臉腫的臉認出來這人,這人正是沈雲吟那個婢女阿桃。
她脖子被扭斷,死了。
看來,她走後,這屋子發生不少故事。
月君抬手又跟那破門做起鬥爭,那門除了被她砸出的那個洞外,門框變得扭扭歪歪,底下卡在地面,難以關上。
月君也懶得費力氣了,關不上那就拉倒吧!
她忽視癱坐在地上顫抖的沈雲吟,想從地上撿張凳子坐,突然腳底踩到一塊軟乎乎的東西,腳挪開一看:“呀!怎麼有條舌頭在這裡啊?阿桃姑娘,是不是你的?舌頭這麼重要的東西怎麼能隨便丟呢?吶,還你!”
她掏出個帕子撿起那塊肉丟回了阿桃嘴裡,完成後又掏出一塊帕子擦了擦手,回頭看著一臉驚恐的沈雲吟,朝她伸手:“沈姑娘坐地上做什麼?不涼嗎?快起來啊!”
沈雲吟看著她伸過來剛撿過舌頭的那隻手,臉色一白,往後挪了好幾步,扶著牆爬起:“不用你裝好心!你……你明知道秦元淮有問題你為什麼不說?”
月君倒覺得好笑了,她把地上的凳子扶起,坐在了桌前:“蘇姑娘是不是有健忘症?秦元淮有問題我不是早跟你們說嗎?你們自己不信呀!怎麼?你家阿桃死了,你就想把這事賴我身上了?”
“你……”
“說不出來了吧?得了吧!沈雲吟!阿桃是怎麼死的,沒有人比你更清楚!”
月君這話砸在沈雲吟耳朵裡,讓她的臉色白得更徹底。
她視線對上阿桃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彷彿下一刻這人會從地上爬起抓著她喊:“小姐,為什麼?為什麼要害我?”
她抖動著身體貼著牆蹲了下來,吐了。
就在這時,一陣冷風從門外吹進來,桌上的燭火跳了跳。
月君懷裡的小黑熊不安地用手扒著她的手臂,嘴裡‘嚶嚶’叫個不停。
“有東西來了?”月君低頭問小黑熊。
下一刻,一道提著燈籠的白色影子出現在門外。
“蘇姑娘,沈姑娘,你們跑哪裡去了?真讓我不好找啊!”
秦元淮那副溫柔斯文的皮面被撕開,此刻渾身透著陰翳怪異,嘴角還粘著未乾的血液,看起來比鬼還可怕。
沈雲吟看見秦元淮的那一刻,牙齒差點把下唇都給要爛了。她哆嗦著身體慢慢往月君那邊靠。
月君沒理她,她摸了摸小黑熊的腦袋,安撫它一下,接著抬頭眯著眼望向秦元淮:“方才肚子有點餓,就去廚房找點吃的了,沒來得及跟秦公子說,秦公子不會怪我吧?”
秦元淮把燈籠熄滅,丟在了門口,然後一副風度翩翩貴公子的模樣走了進來:“不會,蘇姑娘餓了早些跟秦某說一聲就是了,秦某好讓下人做些吃的送過來!”
“秦公子不怪我就好!就是吧……還有一件事不知道當不當講……剛才出去的時候,我看這門被鎖了,我就順帶著砸了個洞開鎖出去,秦公子你不會怪我吧?”
秦元淮舔了舔牙齒:“不會,蘇姑娘說笑了!”
說完,他轉身就著方才月君一樣的動作,扶著兩扇門框想把門關上。
扒拉了兩下,那門卡在那裡紋絲不動。
月君轉了轉眼睛:“這可不關我事哦!我只是在門上砸了個洞而已,我出去的時候門還是能關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