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世界的食堂對照現實，就是姚招玲他們一行人夜探校園時，豎立在副樓正對面，隔著操場的單獨兩層的那座廁所。
姚招玲站在‘食堂’正門口，鼻子裡雖然一直能聞到一股肉的香味，但是她只要一想到這裡原來是廁所胃裡就感到一陣噁心，整個人的表情很是勉強。
“林同學，我還有個問題。如果我們不選擇來食堂吃飯，而是選擇休息時間會發生什麼啊？”
可能林嘉偉和盧楓真的是很好的朋友，所以他相信盧楓說的話，選擇再信一次像姚招玲這樣的人。
林嘉偉微微側過身子，忽略了副樓和正樓窗戶裡露出的一張張人臉，好像對些已經免疫一般，“如果選擇了休息時間，那麼這裡的老師叫你去哪裡你都不能拒絕，拒絕老師就會接受懲罰，接受懲罰人就會死。”
“不拒絕呢！”
王龍是真的不想在這裡待下去了，他已經受不了了，指甲裡還殘留著剛剛解剖屍體的血肉，不管他怎麼用衣服擦都擦不掉，血肉的味道好像浸入了他的面板了，他覺得自己全身都是一股血味，更別說來這裡吃飯了。
別以為他沒上過幾天學就不知道二腳羊的意思，二腳羊分明指的就是人，那二腳羊的肉不就是人肉嗎！
“不拒絕會怎樣！你說啊！”
林嘉偉瞧了王龍一眼後，用眼睛看了一圈周圍對他來說陌生的人，最後窸窣平常的說道：“拒絕會死，不拒絕也會死。”
這就像是一條死衚衕，壓根沒有生路，往哪裡走都是死路。
眾人的心彷彿一瞬間墜落到谷底，走哪都會死的話，他們如何能在這個地方活下去。
姚招玲聽著林嘉偉的話，數著鐘樓上的時間，現在距離十二點食堂開飯還有近一個小時。
“那我們現在如果是屬於食堂範圍內，所以就算不進入食堂裡面，這些躲在樓裡的老師也沒法叫我們去‘開小灶’，對吧？”
“是這個意思。”
眾人即使腦子再轉不過彎，也聽懂了這句話的意思，他們在心裡鬆了一口氣，身體儘量靠近食堂的門口，在心裡默默祈禱著十二點趕緊到來。
“說實話，這肉煮的還真挺香的。算來算去，我也許久未吃過了。”
貪金鬼微抬下巴深吸一口氣，修長的手把玩著金色的扇子，每每扇動都泛著耀眼的黃光。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跟著林嘉偉的那五個同學就站在他附近，彷彿是沒聽到這番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相反，王龍聽到後不知何時悄無聲息的走到費宵那裡，往他們二人那裡湊了湊。
費宵半摟著王詩文沒有注意背後多了一個人，而王詩文也將頭埋進他的胸膛，身體顫抖著不知在害怕什麼。
另一半邊的李雄和跟著他的三個警察圍成一圈，也不知道在小聲探討著什麼。
知道這四人是警察的包樂樂和潮生，自從從實驗室出來後就一直跟在他們後面寸步不離。
反倒是專職驅鬼的姚招玲身邊只有盧楓一個人。
姚招玲也是第一次這麼不受歡迎，想想自己哪一次有人請她來做法事，哪一個不是供著她、順著她、圍著她的。
這一次是哪裡出問題了？
是她沒有顯示出本事嗎？
還是說，她的‘魅力’還沒有這四個警察大？
這錢不會再被收回去吧？
“他們看不出來你的本事覺得你救不了他們，自然不會主動的把性命交給你。”
明明第一節課進教室前見到盧楓還流眼淚的林嘉偉，此時猶如一個小大人，揣摩人心的話張口就出。
他到底是演技好，還是真的身理承受能力大姚招玲不得而知。
她自從進了校園，臉上就一直維持著淡淡的笑意，對惡鬼也好，還是普通人也罷，臉上的面具一直沒有摘掉，“那依你來看，我有本事嗎？”
姚招玲在觀察他的同時，林嘉偉也一直在觀察她，所以他並沒有回答。
盧楓卻在一旁瘋狂的點頭，“我信姐姐，你有本事的！”
姚招玲從開始見到盧楓，就覺得他很像自己原來認識的一個小孩，那小孩也是像他這樣每次對她說的話都舉手贊同，只不過自己已經不記得他長什麼樣子的。
她雙手交叉抱在胸前，嘴裡開始說一些雲裡霧裡讓林嘉偉和盧楓摸不到頭腦的話。
“李隊，我真的出不去了嗎？這裡真的太邪門了！”
“是啊，這可怎麼辦？”
“我看這哪裡是有鬼！分明就都是假的！那女的是不是在忽悠我們啊！”
“你們先冷靜一下，還有你阿杰，你控制下自己的情緒。”
“李隊說的對。阿杰，你先冷靜。至少我們現在發現了屍體。”
“發現屍體有什麼用！你沒聽到她說，這人是人殺的嗎！我看這裡的惡鬼就都是變態殺人犯！都逮捕得了！什麼破校園準則！唬誰呢！”
林嘉偉不明白這個女人突然說話像是精神分裂一樣，一個人說出了四個人的口吻。
他搞不懂，她這樣做到底是想跟他說些什麼。
“我收錢可不是為了唬人的，王警官。”
被姚招玲突然點名的王傑，如見鬼一般一點點的向後轉頭，剛才的氣沖沖的氣勢瞬間被澆滅，“你、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我可不是為了唬人才告訴李警官，這人是人殺的。”
林嘉偉這才意識到，她剛才說的話都是在轉述那四個警察的對話內容。
他們之間的距離並不近，想要這麼仔細的聽清別人本就想要隱瞞的對話，耳朵再怎麼好用這都是不可能辦到的事。
“你怎麼做到的？”
在紅色天空映照下的姚招玲忽然略顯神秘，她捋著鬢角的碎髮到耳後，黑色的裙角微微飄起。
“但他是個蠢貨，因為他的莽撞有一節課上我們就死了十個人。原本，他們都可以不用死的。”她用一種平緩的語氣複述著他和盧楓說的悄悄話，一隻手臂抬起指向副樓，“想看打雷嗎？”
“什麼打雷？你說什麼呢？我問的是你怎麼做到偷聽我們說話的！”
這地方黑夜白天不分，一直都是紅色的天空，林嘉偉在這半個月這裡都沒有下過一場雨，更別說是打雷了，簡直是天方夜譚。
她很認真閉起一隻眼，好似在隔空對著副樓瞄準著哪裡，“我想了想，林同學你說得對。我是應該讓他們看看我的本事，畢竟這樣他們才能聽我的話，才能覺得這錢沒有白花。你說對吧，李警官？”
李雄在剛才就已經停下交談，然後他幾乎摸遍了身上各個角落都沒有發現有監聽器之類的電子裝置，聽到姚招玲叫了自己，一時又想起在黎家莊園小花房的那一幕。
他說，“你又要用血嗎？”
她搖搖頭。
“我可不是隻會用血，我會的可多了。”說罷，姚招玲兩手分別掐寅，五指藏甲，手臂猶如一把槍，筆直的瞄向對面的某一處，隨後念道：“五雷之法，天雷之訣。”
“雷電！召來！”
刺眼的白光從她埋藏的指尖直射而出，一道閃電劈里啪啦的揚起了在場人的頭髮。
類似樹枝狀的閃電速度極快，幾乎一眨眼間便擊中四樓一間教室的玻璃，隨後所有人都聽見一聲急促的尖叫聲，一團漆黑之物從窗戶內翻出墜落到樓底。
那一坨就像燒過的紙錢灰，隨著不大不小的風吹散在地面上。
原本還聚集在窗戶垂涎欲滴偷看的惡鬼們全都消失不見蹤影，副樓再也不見一隻咧嘴還流口水的鬼影。
“夠嗎？不夠的話我們來一排？”姚招玲說著就將手臂指向另一處，她對著提前捂著耳朵的幾個哇的一聲，嚇了他們一大跳，“哈哈哈哈，這殺鬼可是重頭菜，我只是先給客人你們提前預支一下而已。怎麼樣？刺激嗎？王警官，這才叫唬人啊。你要親身試一試嗎？”
王傑躲在李雄身後，即使他不說，其他人也都暗自嚥了口唾沫。
林嘉偉和其他人一樣對她手裡發出的閃電感到驚奇，但還是依舊不停的追問著關於竊聽的事，“你還沒回答我，你是怎麼聽到我們對話的。”
姚招玲抻抻腰，仰起的脖子上的白布貌似沾了幾滴血點子，她應是沒有注意到這個情況，白皙的手指還扯了一下布的邊沿，“他們進來時，我給他們一人分了一塊我身上纏著的白布，只要人不超過我十米以上，說什麼我都能聽得見。”
王傑和王龍兩人一聽，都覺得隱私被侵犯，掏出那截白布眼看著就要扔到地上。
“那可不只是用來監聽你們，這白布纏在我身上很久了，已經染上了符籙的氣息，相當於與我身體同為一體，在關鍵時刻能保你們的命。要是不信你們想扔也無所謂，但是你們要是死了的話就別怪我不保你們。”
這手裡的的白布如今成了燙手山芋，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這個女人的本事大家已經在那道閃電射出後有目共睹，人確實是有兩把刷子的，可是這也不代表她可以這麼做。
同林嘉偉一樣也是失蹤少年的一員開口問道：“我們可以要一截嗎？”
他們一直站在貪金鬼旁邊未曾說過話的，在教室裡面也一直聽從林嘉偉的指示，這還是姚招玲第一次聽見其中一個人的聲音。
說話的男孩戴著厚厚一層的鏡片，食指推著鏡框中間的中梁，一頭利落乾淨的寸頭，一看就是家長口中那種別人家的孩子。
“你是？”
“梁晃。”
“當然可以了，梁同學。這裡還有四個只花小价錢還拿著東西的人，而盧同學朝我花了大價錢保你們順利的出去，現在我就把白布分給你們。”
姚招玲正大光明的內涵李雄，就算她不明說，李雄也聽得出來她在諷刺他們對她的不信任，諷刺他們對她的不尊重。
“李隊，她說的話什麼話！三萬不是錢啊！”手裡掐著白布的王傑大喊道。
姚招玲彎下腰解開纏在腳腕上的白布調侃的說著，“對啊，三萬也是錢。可盧同學一百萬七個人，費宵二十萬五個人，李警官你們三萬四個人，這擱誰看都是你們四個人掙大了啊。”
她說的的確沒毛病，李雄也挑不出什麼理。
這次來十三中是他求對方來的，他們事前也說過一切都聽從她的指揮，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想讓自己欠她一個人情，這件事他們確實做的不太地道。
李雄越想越覺得有些羞愧，低下頭來手指節磨蹭著鼻尖掩飾著自己的難堪。
離她最近的林嘉偉一直注視著她所有的動作，他的兩隻眼睛清楚的看見白布下面遮住的圖案。
那是纏繞在腳踝上的一道紅色符籙，顏色鮮豔的不似刺青紋上的紋身。
“盧同學，你給你的朋友分一下吧。”
“好的，姐姐。”
盧楓乖巧的接過姚招玲遞來的白布和一邊銀製剪刀先給林嘉偉剪下一截，剩下的他小跑到站在貪金鬼旁邊朋友們那裡開始一個個分了起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如其來的尖叫聲嚇了眾人一跳，儘管他們到現在為止聽到這個鐘樓叫了三次，但是他們還是沒辦法適應這種聲音。
這種撕心裂肺的聲音。
“現在十二點整，食堂可以就餐。”
姚招玲聽見這聲音後一直在鐘樓身上掃視，短短的一句話根本不夠她發現發聲處，最後也只能放棄，“走吧，我們進去吃飯吧。”
包樂樂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手拉著潮生站在臺階下面，硬是一步都不肯再往上走，抽抽涕涕的說，“我們不能不進去嗎？就在這兒站著不行嗎？”
姚招玲停下腳步隨手打了兩個響指，“不怕死站在這兒，有什麼不可以的。”
“校園準則雖然沒說到十二點不吃飯會怎麼樣，但是醜話說在前面副樓的那些‘老師’也是要來這兒吃飯，只要不怕站在門口被‘開小灶’，其實無所謂的。”
說完她就頭也不回的走上了通往二樓的樓梯，其他人也膽戰心驚的跟了上去。
盧楓見林嘉偉站在原地不動便拍了他一下，“嘉偉，怎麼了？”
林嘉偉朝他搖頭，冷冰冰的對依舊沒有動彈的包樂樂說了一句，“從早上到現在惡鬼們已經很餓了，你覺得他們看見食堂門口站著新鮮的人類時會怎麼做呢？提醒你，上一個像你這樣站在門口不肯進來的，已經變成食堂飯一碗羊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