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控室內的燈光昏暗,照在他們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感,仿若鬼片中常見的情節,下一秒就會蹦出些妖魔鬼怪出來。

靳深洋停止思考,在眾人的沉默聲中入座,其他人見他坐下後,也猶豫著挑了個離陌生男人遠些的位置坐下。

男人見人都落座後,雙手交叉搭在膝蓋上,掃視了一圈他們每個人的面容,緩緩開口:“我叫黯源,至於為什麼跟我哥哥不是同姓,我自己也不清楚。”

“為什麼讓他們帶我們來這兒?”靳深洋盯著黯源狡黠的雙眼,疑惑地問出了聲。

黯源卻是裝作一副很驚訝的模樣,瞥了眼元奶奶,又看向他:“元奶奶沒跟你們說嗎?我看她這麼在乎你們,還以為她什麼都會告訴你們呢,看來……不過如此。”

元奶奶聞聲,身形明顯一怔。

沒想到黯源這小子竟真把這事兒拿到明面上說。

雖然靳深洋並沒有信他的鬼話,但視線還是不由自主地放在了一直隱瞞著他們的元奶奶身上。

“元奶奶……他說的,是什麼意思?”一直置身事外的蘇可欣突然插話,不可置信地看著元奶奶墨黑的瞳孔。

坐在他左側的周殷雲下意識瞥了一眼元奶奶的口袋,抿緊唇不說話,只是雙手攥得更緊了些。

歐若輕咳一聲,打算轉移話題,不料被急切想要知道真相的靳深洋給打斷。

他身子微微前傾,視線不偏不倚地射向黯源,神情慍怒:“你找我們過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黯源裝似無辜,只片刻間,卻笑出了聲,眼中閃過一瞬鋒芒,渾身散發著某種氣壓,隨時都在壓迫著他們。

“不要緊張,我只是想帶你們來看一些東西。”

說完,他便轉動旋轉椅,面向牆上一臺臺的監控螢幕,隨後在操縱檯上敲打了一會兒,所有畫面瞬間轉換。

每一幀上,都有著一隻畸形的怪物,也有同他們在沙漠中遇到的巨鳥相似、但又更巨大的黑鳥。

也有幾隻的身體結構,從外觀上來看,與人體大差不差,就彷彿是一個個人類,被強行穿上了一件獸衣般。

靳深洋在看到這些畫面後,騰地一下站起了身,防備著一步步地走近這些螢幕,走近黯源。

周殷雲他們也一樣被監控畫面帶來的衝擊感給震撼到了,只是都不敢向前。

“這些……都是失敗的實驗品,成功的,都在外頭。”元奶奶是何其淡定,好像這一切她從頭到尾都參與其中。

他們循著她的視線,轉頭望向早已在他們進來之後便緊閉的大門,膽顫地一動不敢動。

黯源透過螢幕瞧著他們慌張的神色,不由開心了起來:“別擔心,我還沒有那麼喪心病狂,抓你們過來做實驗,我只是……想取走一些你們身上的東西。”

“不多,只要一絲一毫就夠了。”這麼說著,黯源隨即起身。

站在他後邊不遠的靳深洋猝不及防,往後退去,差點跌倒。

歐若警惕地瞪著她,抬手攔在蘇可欣前面,警告黯源:“我們只是幾個普通人,沒什麼東西是值得你們取走的!”

“普通人?哈哈哈哈!這個世界可沒有普通人,包括你們認為的那群……NPC?”黯源只覺可笑。

可笑地看著他們的恐懼,可笑地諷刺他們的天真。

元奶奶似是有點於心不忍,撐著貴賓椅的把手,身形不穩地站了起來,擋在黯源的前面,怒視他。

黯源也不惱,低頭揶揄地看了眼元奶奶,隨後繞過他走向大門前,還不忘側頭委屈地又留了一句話給他們:“你們這樣沆瀣一氣的,倒顯得我是壞人了。”

話音一落,大門就緩緩開啟。

門外的面貌竟完全變了個樣,沒有白熾燈的遍地照耀,而是比監控室還要昏暗的長廊。

如同故弦岸當時帶他們走的長廊一樣,只是這條要更加汙穢不堪、臭味瀰漫。

“你們快跟著他去吧,裡面有你們一直想知道的答案。”

元奶奶不知何時,又坐回了椅子上,並沒有要與他們一同前往的意思。

經過剛才一系列的對話,蘇可欣也沒有如往常般,總是率先關注到元奶奶。

不過在出去之前,她還是於心不忍,目光復雜地最後看了一眼,坐在貴賓椅上,似是在閉目養神的老人。

元奶奶看著他們一出去後,就立即關上的大門,長嘆一聲氣。

她回想起那晚的帳篷外,包裹在他們四人身上,淡淡的金色光輝。

目光灼灼,看向虛無。

“看來……小岸這孩子,還是在乎他們的。”

在門關上的一剎那,蘇可欣心裡十分沉重,但又不知道該以何種態度面向元奶奶,畢竟她也是導致他們深陷其中的因素之一。

歐若看出了蘇可欣的情緒,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轉而面色一變,惱怒地瞪著靳深洋和周殷雲:“你們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靳深洋沒有搭理任何人,緊盯著黯源的背影,生怕跟丟了人。

周殷雲略顯尷尬,只好聳聳肩,敷衍過去。

他們在這壓抑的氛圍下,也不願多說些什麼,只能一股腦地跟著黯源,走向他們未知的危險領域。

在穿過狹窄黑暗的長廊後,迎接他們的,是一束幽暗的紅光,彷彿魔鬼的身影,在捕捉他們的存在。

黯源沒有立刻進去,而是站在門口,等待著什麼。

他們見黯源沒有要進去的意思,也隨之頓住,不肯邁出哪怕一步。

他們必須保證黯源一直在他們前面才行!

“喲~警惕性還挺高,不過你們放心,在拿到我想要的東西之前,我是不會對你們做什麼的。”

黯源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看他們一眼,全程都在盯著那處方形開口,那束紅光就是從那裡面透出來的。

裡面很安靜,如果沒有注意到那束忽明忽滅的紅光的話,他們真的會以為裡面什麼都沒有。

射在地上的紅光,好似一直在被某種不停搖晃著的東西擋住,導致光線一直殘缺不齊的。

這種現象,不正常,更不是安全的象徵。

就在他們想著如何逃離的時候,黯源的聲音又幽幽響起:“如果這裡面的東西全部醒來的話……就連我也不一定招架得住,所以你們進去的時候,最好小心點,別吵醒它們了。”

“那你呢?”靳深洋現在極其敏感,所以總是會喜歡抓住別人說話的字眼來挑話。

黯源輕輕一笑,全然沒有將他們推往深淵的愧疚之心:“我?我當然不會進去了,不過我得提前宣告一下,不是我不想,是我不能,因為我沒有許可權……這裡,是我哥管控的地帶,沒有他的允許,我可進不來這兒~”

“故弦岸的權利很高,是嗎?”靳深洋再次問出了口,畢竟有一件事他很清楚。

啞巴是永遠都不會知道真相的。

黯源的笑容倏地收起,淡紫色的眸子被紅光觸及,下意識地緊閉上,避開光的照射。

待到紅光移走後,他微微側目,輕聲開口:“對於政府的最高領導人來說,他是至高無上的存在,但對於人民來說……他只是個黑白不分的批判者,一個手下亡魂無數的人,能是什麼好人?”

黯源說這話的時候,帶著明顯的遷怒意味。

顯而易見,他們兄弟倆的關係,可謂是糟糕透頂。

靳深洋垂下頭,盯著地面不語。

“你憑什麼認為我們一定會聽你的話,乖乖進去?”周殷雲實在是不想再將這種詭異的氛圍繼續下去,所幸丟擲現如今,他們最該知道的事情。

黯源終是鬆了口氣,躁鬱的情緒轉瞬即逝,面向周殷雲:“就憑你們……一心想要回到現實世界,而我剛好有你們想要的一切答案,你們當然可以選擇不賭這一把,扭頭就走,我不會攔你們,但是……後果自負。”

“X集團不屬於我,甚至連股份都沒有我的一份,所以若是你們在這裡出了什麼事,我是不可能會幫你們的,你們只能祈求董事會,有人能願意冒險來幫忙,但顯然,這是不可能的。”

“選擇權在你們,請自便。”

他的聲音還未落下,人便先一步化為黑霧,消失在了這片危險地帶。

而他們深知,這根本不是個選擇題,他們唯一的出路,便是這危險重重、透出紅光的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