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昭萬萬沒有想到,他僅僅離開孤月半日,竟然就發生了意外。

都怪自己大意了,之前他與母親攤牌,他曾私心想著,母親或許會念在母子之情,不再想著為難孤月。這樣,也許在將來孤月記起往事的時候,他還能稍稍為母親爭取孤月的原諒。

但他還是在菩提齋加強了監視,他以為,只要掌握了母親的一舉一動,自己又守在孤月身邊,孤月就會是安全的。可是他沒有想到,母親竟有如此精準的算計!

是的,沈雲昭肯定,孤月這次的事,定是母親的手筆。沈雲昭如今的臉色十分駭人,手指捏的咔咔作響。

「母親,你真的希望我們母子刀劍相向嗎?」

底下各門派的人見此情景,都識趣的紛紛告辭。沈雲昭也不做挽留,一聲“諸位慢走”便先行走出了正廳。直奔菩提齋。

此時的菩提齋內,早已人去屋空。沈雲昭回頭看著菩提齋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下人,

“太夫人在哪?”

彷彿來自地獄的聲音,震的地上的人,連跪著都支撐不住身體,幾乎趴在地上,顫抖的回道:

“回回、回莊主,太夫人今日感覺身體不適,又、又不讓去請華神醫,便只好出去請大夫。可是,明明是太夫人身邊的穀雨和小雪出去請的大夫,奴婢也不知為何,太夫人不見了。”

沈雲昭長眼一眯,下令道:

“給我搜!派人去密室看看。”

“是!”

沈雲昭猜的不錯,方雅蒻的確易容成了婢女的模樣,混了出去。

沒過一會兒,小雪便被角龍衛押著從密室走了出來。

小雪跪在地上,目光有些灰敗,顯然已經沒有了求生的念頭。

“莊主殺了我吧。我什麼都不知道。”

“你該知道刑堂的手段。”

小雪聽到這話,身子明顯一抖,卻還是死咬著嘴唇,不肯吐露一言。

錦兒跟在沈雲昭身邊,看小雪那般神情,明明是身不由己的模樣,若是真的誓死效忠主子之人,又怎會如此。定是有什麼把柄握在太夫人手上。

她上前一步說道:

“小雪,到底是什麼把柄,比上刑堂將那些要命的刑罰過一遍還要可怕?比你的命還重要?”

小雪眼神微動,顯然是怕的。卻還是什麼都不肯說。

錦兒記得平時小雪最珍惜的便是自己的容貌。抬手拔出一根髮簪,逼近她的臉頰。這髮簪正是當初花朝節上,孤月讓鍾兒替錦兒挑選的髮簪。銀製的髮簪,簪尾尖銳,若刺在面板上,必定皮開肉綻。

“你若不說,我便先劃破你的臉,這就是嘴硬的下場。”

錦兒此舉顯然讓小雪慌了神,

“不不,錦兒姐姐,不要劃我的臉!刑堂的刑罰沒有哪項是要毀人容顏的呀!”

沈雲昭目光定在小雪的臉上。陰沉的說道:

“今日便有了。”

小雪跪在地上就開始磕頭。

“莊主開恩,莊主開恩……”

“說!”

“太夫人在城東的一處老宅裡……”

原來,這小雪是簡光派到方雅蒻身邊的人。她曾經有一位情郎,也是簡光的心腹,卻因為一次任務失敗,被賜了毒藥,那毒發作時,面部潰爛,死時已經面目全非。他當時拉著小雪的手約定來生,他說:

[我的臉毀了,將來你來找我時也認不出我了。你一定要好好保重,別毀了臉,到時我來找你。]

“太夫人這次給我吃的也是那種毒藥。我若出賣了她,她便不會給我解藥。我的臉毀了,他就再也找不見我了!嗚……”

錦兒拿著簪子的手,默默收了回來。回頭去看沈雲昭。

沈雲昭略一皺眉,吩咐道:

“派人送她去嘉榮教,請竇先生出手,替她解毒。”

……

孤月隨著馬車奔出不久,就發覺出了不對勁,

“這馬車不是去城南的方向。”

那婢女微微一笑。

“太夫人想找你敘敘舊。”

孤月心中明白,此次恐怕凶多吉少。暗暗責怪自己大意,中了圈套。

如此興師動眾,去要一個男寵的命,顯然是沒必要的。除非,太夫人知道他就是孤月。那麼,除了沈雲昭他們,還有師父和竇伯伯,知道自己是孤月的人,也就只有當初害他的仇人了……

馬車很快到達一處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