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看差不多……

若去得太早，曹方的菜餚才剛起步，尚未完全顯露敗績，雙方的差距還未達到最大程度，他自身的光環就難以發揮到極致。

他又耐心等待了約一個小時，直至接近十一點鐘，他估算時機應當成熟了。

料想曹方應該已經做出了數道菜餚……想必已經出了岔子，陷入束手無策的境地。

此時此刻，廠長想必也是顏面掃地，內心慌亂無措！

傻柱堅信此刻自已的出現，如同一場及時雨，宛如救星降臨！

急人之所急，解人於危難之中……他的形象必將因此大幅提升，贏得廠長不盡的感激之情。

這樣一來，重新奪回食堂主任之職便順理成章。

至於曹方，在他眼中，不過是一塊用來墊腳的石頭罷了！

殊不知，他並未踏入廚房，渾然不知曹方已在其中創造了震撼人心的輝煌。

傻柱徑直走入廚房，一眼看見曹方依舊端坐凳上，似乎無所作為，不禁暗自竊喜。

“喂，曹方，你不是來做廚的嗎？怎麼這個時辰還不開工？莫非是根本不懂得如何動手？沒事，我不怎麼計較過去的恩怨，你可以求我幫忙啊！”

曹方僅淡漠地瞥了他一眼，不屑回應。

其餘廚工則紛紛以一種怪異的眼神盯著傻柱。

廚房除了一扇通往外界的門，另有一條通向食堂的秘道，可直接抵達二樓包間。

廠長秘書送菜的過程，傻柱之前當然未能看到。

此刻廚房的氣氛變得意味深長起來，嘲諷、輕蔑的目光在傻柱身上交織飛舞。

傻柱感到有些困惑不解。

這時，馬華硬著頭皮走上前來，略帶同情地低聲說道：“師傅，您……來得稍晚了一些，菜已經全部做完。”

傻柱滿臉不相信，全做完了？現在才十一點半！\"

莫非曹方草草做了幾道菜應付差事？

對，肯定是這樣！

這時，他對所有這些廚工也流露出鄙夷之色。

這些人竟以為只要把菜做出來就行了嗎？須知，要做好且地道才是關鍵！

否則，這世間為何還需要廚師這個職業？

“簡直是胡鬧！”傻柱哼了一聲，又對馬華說：“馬華，還是把我的廚具取來吧，現在補救，或許還來得及。”

馬華尷尬至極，滿臉通紅，焦急地說：“師傅，真的不用了！廠長他們已經開始用餐了……”

見馬華表情誠懇，語氣堅決，傻柱心頭悄然生出一絲不安。

深吸一口氣後，他嚴肅地詢問馬華：“廠長那邊沒出什麼狀況吧？……馬華，你實話告訴我，曹方這小子做的菜到底怎麼樣，是不是勉強過關？”

在他看來，曹方最多也只能做到這種程度，這已經是他最為樂觀的推測。

馬華額頭上滲出冷汗，哪裡是勉強過關，曹方的廚藝明明高出你一大截，讓我實話實說，豈不是讓我當面讓你難堪？

猶豫片刻後，馬華決定模糊回答：“師傅，曹工的廚藝確實相當不錯，大家剛才都親眼見證過了……”

傻柱根本不相信，瞪著馬華，“你沒騙我吧？”

馬華幾乎不願再多言，騙你？我這不是在竭力為你保全面子嗎？

面對傻柱的一廂情願，曹方實在看不下去，冷冷一笑，看向傻柱，“傻柱，現在還沒到員工就餐時間，你不在車間好好待著，跑來這裡做什麼，難不成你想曠工？”

心中憤懣的傻柱立刻反擊，“關你什麼事，我想去哪兒去哪兒，你管不著！你又不是我領導！”

曹方嗤笑一聲，又看向其他廚工，“各位還記得早上廠長秘書來時是怎麼說的嗎？你們說我管不管得著？”

幾個人的聲音同時響起：“廠長秘書說，今天廚房內的一切事務，都聽從曹工的安排。自然是他管得著。”

有了曹方帶頭，一些平日裡對傻柱畏懼順從的廚工，此刻也大膽起來，絲毫不給傻柱留面子。

“傻柱，聽見了嗎？”曹方又指向牆上的一行字：“廚房重地，閒人免進！”

不少廚工發出一陣鬨笑，“傻柱，曹工的廚藝遠勝於你，你就別在這裡丟人現眼了，趕緊走吧，免得妨礙大家工作，再不走，我們可就要強行請你出去了。”

傻柱的心陡然沉了下去，臉上一會兒青一會兒白。

曹方這小子的廚藝竟然遠超過自已？這怎麼可能！

他認定這些廚工是被曹方收買，合夥來欺騙他！

實在可恨！

他很想教訓他們一頓。

然而，對面眾人此刻沆瀣一氣，人多勢眾，光是一個曹方，他就無法匹敵。

廚工們愈發起鬨驅趕傻柱，馬華擔心事情鬧大會讓傻柱吃虧，滿臉焦急地推搡著傻柱，口中不住地勸說：“師傅，你還是先離開吧，有什麼事，過後再說。”

傻柱也看清了形勢，借坡下驢，在馬華的推搡下一路咒罵抱怨，假裝極不情願地“被迫”離開了廚房。

途中，他還悄悄問馬華：“你親自嘗過那傢伙做的菜沒有？”

“那是給廠長和領導們準備的，我們怎麼能隨便品嚐？”馬華也顯現出不耐煩。

原來這些廚工都沒有嘗過曹方做的菜！傻柱略微放寬了心。

最終，傻柱被推出廚房大門，馬華這才如釋重負地鬆開了手。

身後廚房裡再次爆發出一陣歡笑聲……

傻柱離開廚房後情緒逐漸恢復平靜。

根據剛才大家的反應來看，曹方這小子的廚藝應該還算過得去。

但要比他還厲害得多？

傻柱認為這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

在他看來，這些廚工眼光膚淺，又怎會有準確的判斷力？

而且，他篤定廠長那邊只是將就著吃。

他覺得這絕對是不行的，在那些領導面前，他傻柱的廚藝怎能被一個將就的廚藝壓倒？

傻柱在食堂外思索了好一陣子，最後決定還是去廠長那邊探個究竟。

於是他繞路從食堂正門進入，徑直走向二樓包間。

他並不知曉，在這段時間裡，廠長秘書已經去過廚房，將曹方喚去與領導們見面。

……

曹方跟隨秘書一進入包間，便不亢不卑地微笑致意：“各位領導好，今天的菜餚合不合口味呢？”

廠長適時地介紹道：“這就是曹廚師，這一桌佳餚全由他獨立完成。”

“非常滿意，太滿意了！”那些領導一邊打量曹方一邊讚不絕口，“真是難得的人才！見識到如此登峰造極的廚藝，原本以為必出自德高望重的老前輩之手，沒想到如此年輕，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曹方謙虛回應：“領導過譽了。”

“的確並非溢美之詞，您的烹飪技藝，在我所見識過的眾多廚師中，堪稱一流。”那位領導對著曹方豎起了大拇指，“我從不輕易誇讚他人，您也無需過分謙遜，這份榮譽實至名歸。”

一番由衷讚美後，其他幾位領導也紛紛笑著附和點頭。此時，另一位領導再次提及往事，面向廠長提議道：“吳廠長，曹廚在您這兒恐怕有些明珠暗投了，不如交給我如何？我定會讓他的前程璀璨無比。”

廠長心中自是不悅，故作戲謔回應：“諸位領導，我鞍前馬後，恭敬侍奉，即便無功也總有過勞之份吧？如今你們竟當面撬我之人，實在令人痛心疾首。”

“曹廚若隨你們，自然前程似錦。但紅星軋鋼廠也非糟糠之地，何來屈才之說？”有領導對此不以為然，直言不諱地說：“您不必故作哀態，這般人才您居然到現在才發現，是否意味著更多的人才在您這裡被埋沒了呢？在我看來，曹廚唯有跟隨我們，方可展翅翱翔。”

眾位領導齊聲調笑，一同調侃廠長。儘管廠長口才尚佳，但面對眾人圍攻，也難以招架。

曹方適時出面解圍，“感謝各位領導對我如此看重，然而目前我在紅星廠過得十分舒心，並未考慮過調動之事。”

“此外，廠長對我亦極為重視，並未如各位所說埋沒人才。我這烹飪技藝近日才被髮掘出來，一則因為我入職不久，二則由於我個人的一些緣由，並未打算投身廚師行業。”

眾領導聽聞皆感驚訝，“如此精湛的廚藝不做專業廚師，實在是惋惜！不妨透露一下，是不是有什麼實際困難？我們這些人或許能力有限，但若能做到，必定鼎力相助，日後也還想常常品嚐您的佳餚。”

在他們看來，曹方放棄廚師之路，定有現實難題。曹方身懷一手絕佳廚藝卻未能充分施展，確是資源浪費。加之他為人懂禮識儀，舉止得體，這樣的青年才俊，他們樂於助其成才，既能私下積累人脈，又能為社會增添棟樑，或許日後還能成就一段佳話。

曹方滿心感激地答道：“承蒙各位領導厚愛，我銘記於心。但我選擇不做廚師，並非遭遇現實困境，而是出於家族傳統的要求。”

為了避免領導們產生誤會，曹方只好將之前應對廠長的理由，簡明扼要地複述一遍，令在座諸位無不驚歎連連，感慨不已。最後，曹方真誠地說：“雖然不做專職廚師，但偶爾下廚我還是樂意為之。若是各位領導賞識我的手藝，日後若有需求，只要提前告知，只要我有空，定會盡力滿足大家的期待。”

領導們紛紛表示：“這話我們可記住了，往後真是有口服了！”

廠長此刻插話補充：“你們只知道曹廚擅長烹飪，卻不知他還有一手卓越的木匠技藝。他已是紅星廠唯一的八級木工，在今年的全國職工技能大賽上榮獲木工組冠軍！在他的引領下，我們木工車間的整體技術水平也日益提升。”

此言一出，領導們更是驚愕不已，讚美之辭滔滔不絕。以往在他們眼中，諸如木匠、鉗工等技術崗位，即便再出色，也難讓他們發自內心地敬佩。然而，無論哪個行業，若有人能問鼎全國第一，必然贏得社會的廣泛尊重。作為領導者，他們也不例外，當下對曹方的敬意油然而生。

面對熱烈的祝賀，曹方只能滿臉羞澀地連聲致謝。

片刻後，一位領導略帶羨慕地對廠長說：“吳廠長，您真是撿到了寶。既然曹廚自願留在這裡，且確有其特殊原因，今天我們暫且放過，不再爭奪人才。但是這個人，您務必要善加利用。”

這位領導心底頗有些不甘，如此難得的人才為何不在自已的麾下。

廠長佯裝不滿，“說得好像你們想搶就能搶走似的！曹廚如今可是我們紅星廠的瑰寶，哪兒也不會去！”

那領導撇嘴道：“你也甭得了便宜還賣乖！”

他又轉向曹方玩笑道：“曹廚，日後若吳廠長對你有所虧待，你可別忍氣吞聲，儘管來找我們，我們一定替你主持公道。”

曹方忙擺手道：“不敢，不敢。再說，廠長對我很好，這種情況應該不會發生。”

廠長也笑言：“諸位領導，何必專挑我一人開涮？我怎麼可能讓曹廚受委屈？你們難道認為我就那麼不堪？”

“我看差不多……”

包廂內一時笑聲四起。見談話已近尾聲，曹方帶著歉意向各位領導及廠長告別。畢竟這是他們的聚會，他久留不便。

“別急著走嘛。”

曹方的表現深得領導們喜愛，見他欲走，便挽留道：“難得遇見如此出眾的年輕人，怎能不多交流交流？看你尚未用餐，不如留下來，我們一起邊吃邊聊，務必盡興！”

曹方本想推辭，但領導們熱情難卻，他便看向廠長徵詢意見。廠長也悄悄點了點頭，曹方便不再推託。

廠長秘書頗具眼力，知道即使領導們邀請他一同用餐，也只是客氣之舉。於是，他搶先一步離開包廂，在門外等候，一如既往地恪盡職守。

曹方正式入席後，大家的話題愈發熱烈。漸漸地，領導們驚奇地發現，之前他們所瞭解的曹方，才華已然引人注目，但這似乎只是冰山一角。

不論談及何種話題，曹方都能積極參與，並時常發表新穎獨到而又邏輯嚴謹的觀點，甚至讓他們受益匪淺。這些領導感到，今天他們的感觸之深，前所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