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諾言
小殿下別擺爛了!高冷劍神形象都被你玩壞了 木阿虞 加書籤 章節報錯
果不其然,那船上的都是死人!那些死去的弟子半耷拉著眼皮,眼眶通紅,倒真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樣!
看樣子是生前受盡了無盡凌辱,死後被拋屍在船上,然後再用一種特殊的手法使他們短暫地又活過來,載著貨物歸航。
呵!可真是好手段!
倏然,那船上的死人忽然扭過頭來,眼神發紅,歪歪斜斜地站到甲板的邊緣上,好似要準備隨時跳下來一般。
此時,船靠岸了。
溫羽凡驀然蹙起眉,瞳孔驟縮:“快退後!”
說話間,溫羽凡腰間的香囊忽然飛出,散下一片金光,屏退了靠近的厲鬼。
那船上的死人竟全都聚集在甲板上,一樣的笑,一樣的動作,同那祭祀臺下的眾人一般——如同玩偶一樣,好似是有什麼人正在操控他們,活似一個沒有生命的木偶。
小鈴鐺躲在溫羽凡身後,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看著船上的厲鬼。
此時,只能先發制人,別無他法!
溫澤從懷中掏出幾張符紙,以血為媒,畫出咒文。
然後他雙手合十,默唸咒語。
以靈入符,畫形為兵,點睛賜魂,聽吾號令。
“殺!”
霎時間,兩隻惟妙惟俏的符兵就變成同真人一般大小的模樣。她們手執一柄扇刃,眉目微開,聲勢浩大,不怒自威。
曼殊雙手握緊,身形微微一頓,眼神裡是一抹不可置信。
溫羽凡也是一愣。
這是那日在平城威懾四方的符兵!怎麼會聽溫澤的命令?!
那兩位符兵一位叫瀟,一位叫瑟,合起來就是瀟瑟。也不知道溫澤當年怎麼想的,怎麼起這麼個古怪名兒。
瀟和瑟算起來也是大姑娘了,符兵和人一樣,從被創造的那一天算起她們如今也有一千多歲了。
不要問我他們為啥這麼老,那是因為他們在千年前就已經被人給造出來了,她們可是妥妥的符兵界的老前輩。
大概在溫澤七歲那年,不知怎麼搞得他一連燒了好幾天,請了多少郎中大夫都不管用。也就在那個時候,瀟和瑟找上了門。
當她們找到溫澤時符身已經完全被磨損了,瀕臨沙化的那種。也不知道這小子從哪尋來的符法,竟然無師自通重新為她們換了符身,定了神識。
當瀟和瑟讓溫澤給她們起名字時,溫澤隨口道:“嗯……你就叫瀟,她就叫瑟吧。”
只見瀟和瑟雙手一頓扇刃,頓時戾氣外露,竟捲起一陣狂風,將周身的巨石都震個粉碎!
那艘鬼船上的厲鬼也紛紛撲了上來,卻還未近身就被腰斬。
只是須臾之間,那些厲鬼就被悉數腰斬,屍首零七八落地散落在河裡。不一會兒河底就伸出無數雙白骨手來,將那些殘骸拉到河底吃幹抹淨。
此時,一隻厲鬼浮出水面,他的手中還託著一隻小盒子。
瑟頓著一柄扇刃就架在了那隻厲鬼的脖子上。
溫澤一怔,沒有緣由地望向那隻厲鬼,心中瀰漫著一絲苦澀。
曾幾何時,他曾將一隻盒子交給一個半大的孩子,並叮囑他埋到河裡。
那隻厲鬼將手中的盒子顫顫巍巍地遞到溫澤身前,聲音儼然已經嘶啞,喉管磨損,聲色不清:“師父……”
——“若我死了,你就把這隻盒子埋到河底,倘若來世有緣,我自會來取。”
只因這一句話,他匍匐河底,帶著盒子,在這裡等了千年。
溫澤垂下眸,長長的睫羽遮住眼底的情愫,抿著唇角,故作平靜地呼吸:“有勞了……”
那隻厲鬼點了點頭,嗚咽一聲,轉身就鑽進了水裡。忘川河面上浮起點點泡沫,還帶著露珠,不知是淚還是水。
溫羽凡剜了溫澤一眼,道:“你認識他?”
溫澤怔忪了些許,沒有作答,只是偏過頭,額前的碎髮稀稀疏疏地遮住了眼眸,眸子裡是一片靜默。他騰開一隻手揭開了盒子,盒子裡鋪著一層鵝黃色的黃布,黃布里躺著一串蓮花吊墜,蓮花呈倒扣狀,底部還墜著幾滴水晶似的水滴,蓮心處是一顆玉石,玉石金銀剔透,還泛著點點星光。
曼殊擰起眉,眼神四下飄散最終落在了溫澤身上,淡淡道:“相思扣,你認識劍神冕下?”
溫澤抬起眸,扯了扯嘴角,漠然道:“不認識。”
曼殊動了動唇,又移開視線,聲色冷清:“相思扣本是紅官為帝尊打造的法器,可是還未等紅官完成相思扣就得知帝尊的妻子已經身逝,因此紅官也把相思扣其中的一隻改造為蓮心扣。”
相思扣,一半為蓮瓣,一半為蓮心,蓮瓣為鎖,蓮心為匙,自古以來,還從未有人解開過相思扣。
“據說紅官親手將相思扣交給了劍神冕下,一把鑰匙只能開一把鎖,寓意著一生一世一雙人。”
“不過,這東西怎麼會到你的手上?”
溫澤忽然惱了,“嘭”地一聲合上了盒子,眉頭輕蹙:“難不成你認識陌離,知道的這麼清楚!”
曼殊愣了神兒,這是溫澤鮮有的發脾氣的場面,至少,這是第一次。
溫澤偏過頭,忽然覺得自己剛才那話說重了,人家姑娘估計是傷心了。
溫澤瞧了一眼停留在河面上的鬼船,抬腳就落在了甲板上。
溫羽凡頓了頓,剛想追上去就被一柄扇刃給攔住了去路。
瑟道:“主子有令,你不能過去。”
……
溫澤撿起一根木枝,撥弄了一下船舷邊的蛛絲,這是一種極細且韌度極好的蛛絲。在這四海之中只有那麼幾個人敢使用這種蛛絲。
一位是落日鬼城的傀儡師,還有一位便是虞家家主虞常殷。
溫澤眉頭輕顫,這手法,倒真是與那個人相似!
當年虞家滿門被滅,天庭大為震驚,於是三司便派出十二邢官前來探查此事。而當時,好巧不巧,溫澤就在柴桑。
當時溫家有一條貨船在歸航的途中出了事,便在柴桑休整了一段日子。那段日子,溫澤也聽說不少關於柴桑一氏被滅門的訊息。
其中最廣為流傳的便是那虞家小姐走火入魔屠滅全族的事情。
據傳,那位虞小姐生來體弱,在她出生時有一位算命先生恰巧途經虞家大宅,便順手給這位虞小姐算了一卦。那算命的說這位小姐命中有一劫,若此劫可渡則虞家平安,若此劫不可渡,則將置虞家於水火之中,甚至是血光之災。
當虞常殷問及是何劫時,那個算命的只道了三個字:“桃花劫。”
三生石畔曾寫過那麼一句話:“陌上花開,君有情妾有意。菩提葉落,緣相逢卻無果。”
這說的,便是桃花劫。
溫澤思忖了片刻,抬起手裡的木棍將周邊的蛛絲都掃淨,似乎是在找什麼東西。
他在找一個人。
船上共有二十三名弟子,可剛剛,船頭就只有二十二名弟子,那麼還有一個人呢?!
溫澤屏住聲息,彎下腰,虛撫了一下甲板上的暗紅色的血痕,眉頭不由得蹙了一下。幾百年來,溫家坐鎮南鏡一方還從未出現過這等詭異的事情。他總覺得這條船在歸航前一定經歷了什麼不為人知的事情。
這船雖早已破敗,但船艙內依舊還殘存著一股子淡淡的血腥味,細微到很難以察覺。
溫澤從懷裡掏出一張符來,將其夾在指腹間,他又騰開一隻手從船舷旁扯來一根蛛絲繫上。不多時,符紙上的咒文就開始泛起金光。
溫澤眉頭一蹙,腦袋有些昏沉,彷彿看到了什麼一般。
溫澤眯了眯眼,腦子還是昏沉的,可眼前卻忽然閃現出一間昏黃的暗室,室內還點著幾根蠟燭,忽明忽暗。
“老於,快醒醒,咱們要開船啦。”
這個被叫作老於的弟子緩慢的睜開雙眼,還伸了個懶腰。
那個叫醒他的人是他的一位好友,人們都管他叫小黃,老於也叫他小黃。
小黃的面容憔悴,兩隻眼睛上還塗上了厚厚的煙燻妝,黑洞洞的眼睛,活像一隻國寶級的大熊貓。
老於也好不到哪去,已經連續幾晚上沒睡上一個好覺了。
小黃拉過老於,忽然神秘兮兮地說道:“你知道嘛,咱們船上有鬼啊。”
老於白了他一眼,不屑一顧:“瞎說啥呢,咱們有什麼好處,這鬼能找上咱們?”
小黃忽然“嘿嘿嘿”地笑了起來,眼睛也變得猩紅:“我只是聽說――誒,馬上開船了,你去打幾兩酒來。”
老於拎起酒罈,笑道:“你這酒鬼,當心哪天喝死你。”
老於拎著酒罈來到一家酒坊,從懷中摸出幾兩碎銀來:“掌櫃的,老樣子,裝滿。”
老於拐進一個巷子,手裡還拎著兩壺酒。
在那昏暗的巷道里坐著一位算命先生,那幡上寫著“天道可窺,逢凶化吉”。攤主是一位搖著摺扇的男子,因為天太黑,光線較暗,看不清面容。
老於只瞟了一眼,沒在意,一邊嘟囔著“神棍”一邊還上下打量了一下男人。
男人的聲音很好聽,他開口道:“閣下印堂發黑,面色蒼白,陽氣不足,近日只怕會有血光之災。”
老於一聽,不禁嚷嚷道:“你倒是說說我有什麼血光之災啊?”
男子輕搖摺扇,笑道:“不遠的碼頭上停有一隻船,閣下的災便在那船上。”
老於翻了個白眼,沒放在心上,只覺得這人是來騙他錢的,想都沒想就走了。
“別上那隻船,切記。”
老於轉過身正想同那個“神棍”理論理論,卻發現那人竟然一眨眼就不見了!
老於打了個激靈,既然這兒沒人,那麼剛剛同他說話的人是誰?!
正慌著,巷口處忽然有了光亮,一個麻衣和尚手持一黃金禪杖,左手還握著佛珠,口中還唸唸有詞。
老於一個哆嗦,敢情今天是見鬼了?
和尚停了下來,朝老於低了低頭,口中道:“施主,小僧見你眉目烏青,陽燈微弱,屬命數將盡之象,若想化解,可在此處停留幾日,只是不可再上那隻船,切記。”
和尚說罷就走了,老於正喊了一聲大師,就要去追和尚。可和尚越走越快,老於一個一盒不留神兒忽然腳下一絆,再抬頭看時,那艘鬼船儼然就在眼前!
他們丑時三刻出發,令人出奇的是,除了老於抱怨,其他人似乎都挺贊同這個時候出發似的,老於只好閉了嘴。
船至外河,一個老婆婆搖著一隻船停了下來。
老婆婆從船裡拿出一個紅匣子,扔給船長,笑道:“等候多時了。”
老於從門板縫裡朝外瞄,他覺得這船上的人都太不對勁兒了,哪有鬼魂歸塵時出航,這難道不會撞鬼麼?!
三界規定,所有鬼魂必須在丑時三刻回到陰間,否則就會魂飛魄散。
老於正瞧著,那老婆婆忽然轉過頭來盯著老於,對船長笑道:“莫忘了。”
不知道這一句“莫忘了”是在提醒他莫忘了將東西帶回去,還是在提醒他這隻船上還有一個活人!
老於呼吸一滯,瞬間青筋暴起,一頭栽在了地上。
“叮~~~”
“叮~~~”
好像有什麼在呼喚他。
溫澤倏然驚醒,不禁心懷疑慮地瞧了一眼四周,忽然發現不知何時小鈴鐺已經站在了他的身側。
“你剛剛發什麼呆呢?”
小鈴鐺眨巴著眼,好似很不明白溫澤剛剛怎麼出神兒了,只有溫羽凡瞥了溫澤一眼,眼裡劃過一抹狐疑地神色。
溫澤啊了一聲,習慣性地撓撓後腦勺,道:“你們怎麼過來了?”
“羽凡哥哥不放心你,說了好半天阿瑟才答應讓我們過來呢。”
溫澤聽罷,又偏過頭去看岸上正朝這邊瞅過來的瑟。瑟頓了頓,又偏過頭去,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溫羽凡走上前,拍拍溫澤的肩膀,笑道:“看到什麼了?”
溫澤聳聳肩,乾巴巴道:“還能看到什麼,一艘空蕩蕩的鬼船,連半個人影都沒瞧見。”
溫羽凡口中的看到可並非是如今所看到的一切,而是溫澤在通靈之中所看到了什麼。
按照常理來說,一個人若是在通靈中看見了厲鬼或者是活人,就證明這個地方詭異的很,是個妥妥的凶地。倘若什麼都沒瞧見,要麼就是這個地方怨氣不足,鬼氣虛弱,無法形成鬼魄,要麼就是施法者本身修為不濟,看不見鬼魄。
溫羽凡當然選擇相信後者,畢竟這鬼船好歹載了二十三條人命,它要是鬼氣不足怎麼都說不過去吧。
更何況,溫澤那點本事整個四海都知曉,他就更沒有懷疑的餘地了。
可無奈,通靈之術只能探查到其生前幾個時辰之前的事情,再往前面去就要觸犯天道法則了。
一想到這兒溫澤不禁暗自嘀咕了一句,什麼破法則,等老子回去了一定把這些破破爛爛的規矩都給廢了。條條框框的,煩都要煩死了。
忽然,溫澤不經意間瞥到了一柄斷劍,那柄劍不偏不倚恰巧就藏在一根木樁後面。
溫澤抬手拾起那柄斷劍,那斷劍的劍刃上佈滿了蛛絲,被蛛絲包裹的劍刃早就斑駁不堪,一扯開蛛絲就零七八落地散了一地。
溫澤蹙起眉頭,拾起一塊破碎的刃片,劍刃上還漂浮著一絲邪氣,彷彿這柄劍的主人生前經歷一番死戰一般。
再仔細一瞧,溫澤不由得吃了一驚,秋水劍?!
那是虞常殷的佩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