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眾神朝會(一)
小殿下別擺爛了!高冷劍神形象都被你玩壞了 木阿虞 加書籤 章節報錯
最近,南塘有些不太平,鬼船載貨歸,船伕橫死江河。
將軍府的停屍房裡停放了許多幹屍。人面皮緊貼著骨頭,眼眶空洞,嘴角開裂,指骨分明,上面沒有一丁點兒血肉,活像一支骷髏架子。
像這種稀奇古怪的事最近已發生過好幾起了,不是溺河死屍就是鬼打牆,總之,搞得人心惶惶。
南塘這個地方,得天獨厚,承天地氣運,六合之氣,這裡雖說算不上人才濟濟但好歹也出了位名人。
誒,那你可別誤會了,這個名人並不是什麼名流千古,流傳百世的蓋世英雄,而是那臭名昭著,遺臭萬年的劍道天才陌離。
為什麼說他遺臭萬年呢,那還不是那些人嫉妒唄。明明是個年少成名的意氣風發少年郎,卻偏偏被人們當個瘟神供著。
想當年葬劍山一戰,陌離一人一劍站在山頂,睥睨天下英豪,那是何等威風。可瞧瞧如今,身敗名裂不說還屍骨無存。
至今遭人唾棄。
世人皆知那次圍剿一共進行了七天,那七天,整個南塘都變成了惡鬼地獄。
屍山血海,白骨叢生,生人不歸,亡者無魂。
那一戰,陌離連戰七天七夜,力竭心死,萬箭穿心,身死道消。
最後,劍神冕下一劍劈山,斷了陌離最後的生路,還了人間太平。
民間總流傳著這個故事,可是,這個故事太久遠了,久遠到沒有幾個人能夠完全地說出當年的真相,更多的則是那些說書先生胡編亂造的故事。
可他們哪裡知道啊,如今這三十三重天的劍神便是陌離。當年那一劍,是陌離自己劈了神宮,卻被以訛傳訛,變成了如今這般模樣的故事。
這已是溫澤回到南塘的第三日了,同樣,他也睡了三日。
在溫澤昏迷的這段的日子裡,南塘發生了不少事,雖然只有短短三天,卻不得不讓天庭把眾神朝會提前了幾天。
竹軒。
空氣裡瀰漫著一股湯藥味和一縷淡淡的清香。瀟擔心屋子裡的藥味太重影響溫澤休息,就特地從山上摘來幾枝花插在花瓶裡。
瑟懸浮在半空中,雙手交叉在胸前,撅著嘴,埋怨道:“溫澤,快醒醒,都火燒眉毛了還睡!”
溫澤本來早就醒了,只是有些賴床,不想起來。可現在被這小哪吒一喊,頓時睡意全無。
溫澤揉了揉惺忪的雙眼,慵懶地從床上爬起,口齒不清:“什麼燒了?”
溫澤打了個哈欠,一睜眼便瞧見一個怒髮衝冠的小哪吒飄在半空正對他怒目圓視,頓時嚇得的手舞足蹈。
瀟盛了一碗湯藥,遞給溫澤並叫他喝下去。
溫澤撇撇嘴,嫌棄道:“我不喝苦藥。”
瑟頓時按耐不住了,一把奪過藥碗,粗暴地讓溫澤嚥了下去。
溫澤擦淨嘴角邊藥渣的殘汁,連忙接過瀟遞過來的水,灌了一大口,他有點懷疑瑟這個丫頭是不是伺機報復。
瑟白了溫澤一眼:“你瞅我幹嘛?”
溫澤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我在想,你上一位主子究竟是怎麼做出你這麼個暴脾氣的符兵。”
瑟氣的脖子發紅,反唇相譏:“還不是和白痴待久了,姑奶奶我要是能遠走高飛還至於待在這兒?”
瀟戳了瑟幾下,輕聲道:“你就少說幾句吧,他才剛醒呢。”
瑟背過身,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模樣:“為了照顧你,我和瀟守了你三天三夜,都沒休息好。你還淨說些胡話,真是嚇死人了。”
“啊,我都說了些什麼話啊?”溫澤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但願他沒在夢裡說些過分的話,比如以身相許什麼之類的。
“哼,你還好意思問,我問你,阿朔是誰?”瑟翻了個白眼,一字一頓道。而且她還故意把“阿朔”這兩個字咬的極重。
聽完此話,溫澤想死的心都有了,果然,嘴瓢了。
這本來也不好解釋,他只好轉移話題:“誒,我有點餓了,你們餓不?這次想吃什麼?”說著,他便已經穿好衣裳,扯過一旁的發繩,將散亂的烏絲隨便紮了一下。
瑟轉過頭來,頓了幾秒。此時溫澤正在束頭髮,他咬住發繩的一頭,修長的手指在髮絲間跳動,額前碎髮將那副有稜有角的臉龐勾勒的淋漓盡致,一副男顏誤國的模樣。
瑟倏然羞紅了臉,強做鎮定,扭過頭道:“油燜大蝦,蔥花餅還有排骨湯!”
溫澤挑著眉,在瑟的腦殼上輕輕敲了兩下,柔聲道:“還真是個小吃貨。”
瑟用手捂著腦袋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她一拍腦門兒:“哎呀,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兒給忘了!”
瑟飛到溫澤跟前,著急道:“你呀,都睡過頭了,眾神朝會馬上要開始了!”
“城主還有墨書公子已經先去了,玄霄公子也在回來的路上,你趕緊的,不然就趕不上了。”
溫澤擰住瑟的耳朵,耐住性子,無可奈何道:“這事兒你怎麼不早說?”
瑟自知理虧,聲音小如蚊子:“我這不是忘了麼。”
所謂的眾神朝會就是三界之內,無論神階高低,官位品銜,一律平等地在三十三重天的離闕天樓論道,評判過去一年裡所有神官的功德過失。
本來這個是不幹溫澤的事的,畢竟他都離開天庭很多年了,劍神宮也閉宮了多年,按照常理來說應該沒啥事需要他去處理,再說了,他也沒什麼功德過失好批判的。
但這次帝尊老兒非得要他去,只怕是有什麼大事要宣佈。
只希望現在去還來得及。
溫澤來的不早不晚,剛剛好,正巧碰見了千里迢迢趕過來開會的玄霄將軍溫樂安。
溫家這一輩,除了溫澤是以臭名聲聞名四海以外,另外兩名公子也算的上人中龍鳳,人人敬仰。
溫樂安自打小就跟隨溫晝征戰沙場,年紀輕輕就當上了將軍,麾下士兵數以萬計,曾一度讓敵人聞風喪膽,更是與溫晝齊名。
“溫澤?你也來了?”溫樂安吃了一驚,四下望了望,迷惑不解道,“城主呢,羽凡也沒來麼?”
溫澤啊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道:“那個啥,我睡過頭了,我哥和羽凡早就到了。”
“得虧你還認識路,”溫樂安說著就一把摟住了溫澤的肩膀,笑道,“我還擔心你第一次來這裡會迷路呢。”
其實,倒也不是第一次來。溫澤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總不能告訴他,他是老熟人了吧。
“走,我帶你進去。”溫樂安看起來心情甚好,二話不說就拉著溫澤進了天樓。
進來的那一瞬間溫澤鬆了口氣,幸好所有人都注意力都在溫樂安的身上了,沒人注意他,這樣倒使他放心了許多。
畢竟,平城發生那麼大的事,在坐的諸位神官不可能不知道,那麼他那天為了救張筱而擋下了四道紫電的事必然會被曝光,到時候想低調都不行了。
不過話說回來,雖然他為張筱擋下了一部分的紫電,但張筱畢竟是大陣的核心,如今大陣已經散了,那張筱相必,應該也死了。
一想到這兒溫澤就不免嘆了口氣,而這聲嘆息聲不大不小,正好被前面那坐在高臺上的人聽的一清二楚。
於是乎,那人便撩起眼皮子,朝他看了一眼。可就是這麼一眼,溫澤卻可以明顯地看到那人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好似對他的來到很讚許似的。
你丫的,溫澤暗自在心裡罵道,這帝尊老兒果然沒安好心,叫他來八成是有什麼鍋要他去背。看看他現在拿一副得逞的表情,真是欠揍。
可事實證明,你罵誰也不能罵自己的頂頭上司,不然等待你的就是十分尷尬的時刻。
這不,溫澤上一秒剛罵完帝尊老頭兒,下一秒就被當眾點名!
“溫小公子,你的傷勢可還好?”玄南簫笑道,“吾聽聞小公子在平城一事中可是立下了汗馬功勞啊。”
此言既出,八方眼神皆朝他匯聚而來。
溫澤:“……”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你特麼嘴欠啊,小爺我好不容易神不知鬼不覺地混了進來,就你這一句話,全乾廢了!
於是,溫澤當著玄南簫的面翻了個白眼,頗為無奈地扯了扯嘴角,沒好沒氣道:“還活著,死不了。”
玄南簫似乎也看出來了溫澤一臉的不爽,便只好尷尬地朝一旁正襟危坐的神官求救,早知道就不惹這傢伙了,發脾氣事小,回頭砸了他宮殿那可就事大了。
坐在玄南簫身旁也算得上是天庭上的名人,他同三十三重天的諸位神祇不同,他是百仙之首,而玄南簫是百神之首,自然壓他一頭。
桐君見此情形,只好搬出近些天來發生的一些事,以此來止住空氣中的火藥味兒。
“想必諸位最近已經聽說了平城之事,此等事宜本是鎮南將軍的家務事,在下也不好貿然評判,只是,此事牽扯到了二十年前的常州高樓坍塌一事,甲子將至,禍亂降臨,因此,不得不提前將諸位召回,今日不論功德過失,只商討此事的應對之策,諸位大可暢所欲言。”桐君面無表情地念完這些話後便將主動權交給了在場的諸位神官。
溫澤環顧了下四周,果然啊,三十三重天的諸位神祇沒幾個到場,大概是玄南簫早知道他們不會來,這才故意把他騙過來鎮鎮場子。
可惜,他的如意算盤打錯了。
這場會議的結果他根本就不會在乎,他之所以會來是不好駁他哥哥的面子。
果不其然,桐君話音剛落,眾神官便議論紛紛,其中不乏的就是指責鎮南將軍。
很明顯,桐君把矛頭都拋給了鎮南將軍府,說什麼本是鎮南將軍府的家務事,呵,當真是好笑,既然是家務事又何必抬到明面上來說。
溫晝倒是對這些言論無所謂,這些人也就只會耍些嘴皮子功夫,真到了實戰,還得是他們這些武神出面擺平。
如今的天庭,早就一日不如一日了。
可溫樂安就沒有這麼好的脾氣了,眼見著那些質疑謾罵的言論越來越多、越來越大,他唰地就拔出了劍,一劍掀翻了對面的檯面,冷道:“這年頭,連耗子都能評判人了,也是稀奇。”
“姓溫的,你幾個意思?!”
“就字面意思,怎麼,需要我給你翻譯翻譯?”
“別欺人太甚,難道你們鎮南將軍府敢說此事與你們無關?”
“呸!”溫樂安冷笑一聲,眉眼一挑,道,“聽你們這麼說我還以為當時在關俠谷拼死拼活的是你們呢,自己沒甚本事就只會張個嘴叭叭別人的過錯,你們要真是這麼能說,我怎麼沒瞧見你們去戰場上衝鋒陷陣啊?”
對面那群人忽然就閉了嘴,臉上燥紅,火紅火紅的一片。
“玄霄將軍,你說的固然不錯,可平城發生那麼大的事,你們鎮南將軍府不僅不及時上報天庭,還私自處理,實在目無天條。甲子之亂這麼大的事,今日若不是帝君指出,我等不知還要被你們誆騙到什麼時候!”
溫澤本來就沒打算和這些人爭,可聽到這番話後,這心裡頭便莫名地生出了一道無名火,怎麼,敢情做了好事還要被冤枉唄。
這誰能忍?!
“依我看,此事應該從嚴處理——”
此話還未說完,便聽的“啪”地一聲悶響,那名文官便四肢癱軟地倒在地上,汗水岑岑。
一根木製的筷子赫然插在他的頭頂之上,上面還還掛著些許頭髮,額頭也擦破了皮。
就在眾人詫異時溫澤卻端起了一杯茶細細地品嚐了起來,好似全然不知剛才的事一般。
“從嚴處理?”溫澤挑起眉頭,朗聲笑道,“溫某才疏學淺,心中有一疑惑,不知前輩可否解惑。”
“小公子但說無妨。”
溫澤挑起眉頭,輕笑一聲,聲色清朗:“二十年前常州高樓坍塌,妖魔入世,倘若溫某沒記錯的話,當年,在座諸位可沒有一個人下界搭救百姓,而是以此乃鎮南將軍府的家務事推脫了。如果照諸位這麼講的話,那這件事也算不算是我們鎮南將軍府的家務事?”
“既然是家務事,那就不必抬到明面上來說了。”
“這兩件事的性質一樣嗎?!這可是關乎三界存亡的大事,豈能容你們鎮南將軍府一手遮天?”
“難道二十年前的事就不是大事?還是說,只要與諸位無關的事都是小事?!”此時,沉默了許久的溫羽凡也開了口,雖語氣平靜,但卻遮不住那滿是威壓的氣勢。
溫樂安輕笑一聲,接過話茬,眸色忽然變得異常犀利,語氣也冷了些,“我不懂你們仙班的規矩,也不懂你們天庭的規矩,但是,無論哪一條,好像都沒有說一個小仙可以越俎代庖,指責神祇。”
那人驀地一怔,臉色刷一下地就變白了,手足無措,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駁。
“桐君仙君,他是你的人吧,溫家就算再不濟也輪不到這樣一個小仙來品頭論足,指手畫腳,身為主子,你還得好好管教一下才是。免得讓旁人說我們鎮南將軍府不給面子。”
溫樂安幾乎是很平淡地說完了這些話,但出乎意料的是,桐君並沒有為那兩個小仙說話,只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言不發。
要怪就只能怪他們自己眼神不好,非得招惹一個狠角色。
桐君輕聲嘆了口氣,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