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風刀霜劍
小殿下別擺爛了!高冷劍神形象都被你玩壞了 木阿虞 加書籤 章節報錯
一柄寒劍,一襲藍衣,少年執劍立於蒼穹之上,睥睨天下。
少年長居城中,不喜外物,不論世事,卻唯獨只對練劍感興趣。他曾一劍斬神宮,博得天下英豪折腰,也曾一劍入世號百鬼,換取天下太平。而如今的少年卻早已棄了手中的劍,舍了身前的名聲,甘願居於城中,慵懶度日。
但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竟會被一群王八羔子追的屁滾尿流!
“小子,有種你就別跑!站在那兒讓你爺爺砍一刀!”身後那肥頭大耳的屠夫一邊跑一邊喘著氣。
“呸,不跑等死嗎,我又不傻!”溫澤翻了個白眼,輕輕一躍,立在樹頂,冷道。
“哼,沒想到啊,堂堂鎮南將軍府的小公子竟是個貪生怕死無情無義之人。可惜了鎮南將軍的一世英名,怎麼偏偏有你這麼個不成器的弟弟。”屠夫冷笑道。
“我哥是我哥,我是我,無論他名滿天下還是籍籍無名我都會義無反顧地站在他身旁,可他的功名從來就只屬於他自己,和我沒有任何關係,我也沒必要為了這功名而勉強自己。”
“天下第一也好,劍道廢修也罷,只是我不想要,不是我做不到。”
此話既出,一股強大的威壓訇然落下,陣陣寒氣從高空壓下,四周草木的表皮竟都結了一層霜花!
屠夫單手撐地,吐出一大口鮮血,眉眼中的凌厲逐漸被震驚與不解代替:“風刀霜劍?!你,你是……”
“呵,真是可笑,坤生同我說時我還以為他得了失心瘋,被打怕了,如今看來你的確不簡單。”
“溫家,果真不養閒人。”
那屠夫說著就拔出了身後的大砍刀,這刀是千鈞砍刀,刀刃鋒利,僅僅只是一個呼吸的時間屠夫便破了這片霜花。
“也不過如此。”屠夫冷哼一聲,又道,“只是如今你手中無劍,拿什麼贏我?”
“手中無劍和有劍不用那是兩回事,”溫澤挑起眉頭,苦口婆心道,“再說了,咱們幹嘛非得打打殺殺的呢,有什麼事當面講清楚不就好了?”
“跟你講不清楚!”屠夫說著就揮舞著手中的千鈞砍刀朝溫澤砍去,只輕輕一旋,溫澤便退了好幾步,身後的樹林也訇然炸開,碎石紛飛。
“我說,你也太沒用了,連這個廢物都搞不定。”蛇女從一旁的樹林中走了出來,冷笑道。
她的身旁還跟著坤生。
“你來?”屠夫白了蛇女一眼,乾巴巴道。
“喂,先前你們三個埋伏我就算了,怎麼今天還三打一,好歹是前輩,要不要臉?”溫慢吞吞地向後挪了一步,隨時準備跑。
坤生呡著唇,臉色有些發白,不過,他還是極為淡定地開了口:“若真要論起輩分,溫小公子的輩分自然是在我等之上的,所以,我們三個晚輩合力圍剿前輩也算不上勝之不武。”
溫澤:“……”得,這蹩腳的理由……
“行,那就打吧。。”溫澤頗為無奈地向前邁了一步。
可他這一個小舉動卻使那三人瞬間警覺起來,屠夫握緊了手裡的砍刀,目不轉睛地盯著溫澤。蛇女眉眼犀利,勢氣磅礴。坤生畢竟被折了一隻手,沒甚威風,僅僅只是站在那兒,湊個數。
反正他又打不過,何必去冒那個險。
可下一秒,就在眾人以為溫澤要放大招時,他卻忽然仰天長嘯大喊道:“溫羽凡,你丫的跑哪兒去了?!”
“你再不來,你欠下的一屁股債可就沒人幫你還了啊!”
話音剛落,還未等溫澤反應過來一道犀利的劍氣便破空而出,直朝蛇女的咽喉處刺去,激起道道塵灰。
溫羽凡蹙了下眉心,轉頭罵道:“能不能讓人省點心,我剛到這兒就聽見你逃命的聲音,不嫌丟臉麼?”
然而,不僅僅是溫羽凡來了,平城的守城軍也來了,他們一個個穿著銀衣鎧甲,手執長矛,威風凜凜地將整個樹林給圍了起來。
“妖道,死不足惜!”
“好啊,那你便殺了我,”蛇女輕蔑一笑,冷道,“反正你們也不知道如何破解八段逆仙術。”
溫羽凡漠然垂下眸,收回了手裡的劍,道:“也罷,我有辦法讓你開口。”
平城,地牢。
蛇女等一眾人被關在不同的地方,這地牢共有三層,最下面的那層極少開啟,也很少關著人,然而此次一來就來了五個,著實是把獄卒嚇個不輕。
平城的地牢是按照主城的牢獄架構修建的,這最下面那一層牢房,十年都找不出五個人來。
穿過曲回的廊道,溫澤最終停在了一扇牢門前,神色淡漠,看不出來他的情緒波動。
“喬姑娘,”溫澤動了動唇,極為平靜道,“哦不,或許我應該叫你張筱筱。”
喬楚漁靜坐在黑暗裡,牢房裡只有一根很短的紅蠟燭閃著昏暗的光,燭光搖曳,她這才開了口,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如果我說就是剛剛呢,喬姑娘信麼?”
“自然,”喬楚漁倒吸一口涼氣,又道,“不過,我還是想知道為什麼。”
溫澤兀自嘆了口氣,這才緩緩道出緣由:“你的確很聰明,甚至是比你爹還要聰明。其實,一開始我也被你糊弄了,以為張娘子就是張筱筱,所以包括我在內的所有人都以為張筱筱死了,而且死的很慘。但後來我得知張老爺有兩個女兒,而當年嫁進蔣府的那位張小姐根本就不是張筱筱。雖然這些也並不能說明什麼,但是你似乎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張娘子的屍骨還在蔣宅。”
“再加上鬼盤奪魂,我足以可以聯想到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張家大院裡的那具蓮花女屍其實是喬楚漁吧?當年你們在後山利用鬼盤奪魂術換魂,卻沒想到最後竟害死了喬楚漁,你害怕東窗事發就連同王有才一起害死了張筱,並嫁禍給張勝遠。張勝遠本就病重,再加上他又極好面子便將裝著喬楚漁魂魄的屍體製作成了蓮花女屍,藏在樹下,並在多年後在你的勸說下買下了後山那塊地。”
“但是,你沒想到的是,張筱死後怨念極大,魂歸陽間,於是,你和王有才便四處散播張娘子殺人一事,因此,張娘子無處申冤,被囚禁在了那一方天地裡。”
溫澤說著說著又嘆了口氣,道:“仔細想來,其實,王有才那晚是故意當著我面喊出‘筱筱’這個暱稱的,畢竟張筱筱和張筱極易弄混,如果說他口中喊的是張筱,那麼這一切似乎都解釋的通了。”
張筱筱沉默了半晌,忽然開口道:“不,你錯了,楚漁她,就是被張勝遠害死的!”
“他為了所謂的長生不惜將我下嫁給那個終日混跡菸酒之地的登徒子!我自然不願,憑什麼,我憑什麼要成為他的籌碼!楚漁為了救我,不惜使用禁術同我換魂,她說,她有辦法可以離開張家,我自然是信她的。我們說好了,等逃出了平城就一起去山間,去草莽,去大海,安安穩穩過日子。可是呢,你知道張勝遠有多噁心嗎!他為了所謂的長生聽取那昏庸道士的胡言竟要對自己的親生女兒下手!”
“哈哈哈哈,他就該死!姐姐也好,楚漁也罷,都是拜他所賜!”
“後來,楚漁被他關在一間房子裡,成為了他的藥引,姐姐也被他安排代替我下嫁給了那個混蛋。你知道嗎,我自小都是府裡最受寵的那一個,無論是父親還是母親,都待我很好。姐姐呢,在很小的時候就被他送去了鄉下,什麼都不如我。”
“更可笑的是,她回來的時候都已經有了身孕,我聽說她丈夫在跟她拜完堂後就出家了,成了道士,你說可不可笑!”
“夠了!”溫澤低聲呵斥道,“張筱筱,你難道就絲毫不念及手足之情麼,她可是你的親姐姐!”
“親姐姐?溫小公子,你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事麼,也配來評判我?”張筱筱絲毫不顧及她現在這幅慘兮兮髒兮兮的模樣,只顧著大聲嘶吼,“如果不是她,我就不會遭人唾棄,只能嫁給那個登徒子!父親就不會嫌棄我,拿楚漁作藥引,這一切都是因為她!”
“是她毀了我的清白,害我淪為張家的笑柄,那是她罪有應得!”
失,失了清白?!
溫澤抬起眸,眼底盪漾出一抹驚詫之色,心裡不由得一驚,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張筱筱會如此痛恨自己的姐姐!
“哈哈哈哈,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他們!”
溫澤背過身,耳朵嗡嗡響了老半天。他頗為疲憊地離開了第三層地牢,正好撞見了審訊完畢的溫羽凡,不禁撇了撇嘴。
溫羽凡見溫澤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眉眼彎了些許,柔聲道:“怎麼,打了敗仗了,這麼狼狽。”
“也不全是,”溫澤兀自走到木桌邊,坐了下去,給自己倒了杯水,又道,“只是張筱筱那邊又出了問題。”
“什麼問題?”溫羽凡蹙起眉,不鹹不淡道。
“現在基本上可以確定張筱筱就是兇手,只不過,張筱筱和張筱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呢,她們姐妹的關係可不是一般的差啊。還有那個王有才,到現在都沒訊息,不知道是逃了還是怎麼回事。”溫澤撇撇嘴,呡了口水,又道,“也別光說我啊,你那邊呢,交代沒?”
溫羽凡故作平靜地端起水杯,然後緩緩開口道:“沒。”
溫澤啊了一聲,似乎是沒反應過來,他嘟囔道:“你不是說你有辦法撬開她的嘴麼,怎麼,見到人家姑娘生的好看,不忍心?”
“滾,”溫羽凡白了溫澤一眼,“好歹我是個讀書人……”
“呸,什麼讀書人,我可沒聽說過有一個幹仨兒還欠一屁股債的讀書人。”溫澤慢悠悠道,“我要是你啊,早就闖蕩江湖去了,天大地大,四海為家,總比待在那破城裡面逍遙。”
“我現在不也是挺逍遙的?”溫羽凡忽然道,“其實,在我掌管中城的這些年裡我也見過不少江湖上的老前輩,他們都說溫家的那位小公子極像他們曾經的一位故人。”
溫澤怔了怔,他沒想到溫羽凡竟又提及了此事,這本是他不願再提起的話題。
“千年前,劍仙陌離曾一劍斬神宮,斷混沌,泣鬼神,睥睨天下英豪,當的上天下第一之名。二十年前,常州高樓坍塌,妖魔入世,血洗四海,然而就在此時,有一人於亂世中拔劍起,救蒼生於危難之中,並在高樓之上留下了‘永陵’二字,故後人都稱他為永陵公子。自那一戰後,他身受重傷,世人都以為他死了,因此,人們也不再提及此人。”溫羽凡漠著眼,彷彿是在講一個故事一般,“而那日,在東熙街頭,你用的那套劍法正是風刀霜劍。”
“你難道就不想解釋一下嗎?”
溫澤扯了扯嘴角,一臉的生無可戀。解釋你個大頭鬼啊,他有什麼好解釋的?總不能告訴你陌離也是他,二十年前的那個二貨也是他!
到時候,十條命都不夠他揮霍的!
“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溫澤兀自嘆了口氣,道,“實不相瞞,這套劍法呢是我在夢裡學到的。就有一日啊,我喝醉了,夢裡呢就忽然出現了一個人,他說我仙緣不錯,想要收我為徒,我當時喝醉了,就答應了下來,然後就在夢裡學會了這套劍法。”
溫羽凡:“……”
“誒,你生的哪門子氣啊,我說的都是真的!”
……
幽深的夜裡總是能聽到那麼幾聲鳥叫聲,窗戶紙也糊不住外面的華彩。溫澤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他還在想今日之事。
實在是睡不著,溫澤就穿好了衣裳,乾脆到外面賞月去。
平城有個十里八鄉都出名的酒肆,叫十里香。那兒釀出的酒的酒香可以飄到十里開外。你如果單純地認為它是一間酒肆那就大錯特錯了,它們那兒也擅伙食,尤其是以香酥子雞最為出名。
雞,是養了大概四五個月的雞崽,這樣的肉吃起來才會有嚼勁兒,澆上湯汁後才會更入味。
不過掌櫃的是個認死理的人,只有亥時才提供這道菜,而且只做二十五份兒,多一份兒不多少一份兒不少。
溫澤要了一壺酒和一隻雞,就這麼孤零零都往客棧走去。
可忽然,一隻蒼白的小手抓住了溫澤衣裳,聲音很輕:“我,我看到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