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碧,你醒了,安心休息,不要多想。”張奕眼角通紅,顯然剛才哭過。

“少爺。”小碧吃力地用手指拂去張奕眼角的淚痕,“不要為我傷心,不要為我難過,我會承受不起的。”

張奕重錘桌面,發出嘭的一聲巨響。

“魏天聰分明是立威,魏家覬覦北江都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今天來這麼一手,必是想要架空我,再進而發展,架空父親,奪取大權!”

“我連你都護不住,又談何涪陽?!”

“少爺……對不起。”

“你為什麼道歉,一切都不是你的錯,安心療養,聽話。”張奕語氣柔和。

“少爺,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離開,你會難過嗎?”

“離開?你想去哪?”張奕疑惑道。

“沒什麼,你真傻,和小時候一樣。”阿碧低聲細語道。

有一句話,她沒能問出來。

“如果有一天我站在你的對面,你能親手殺了我嗎?”

如果這天到來,我只想死在你的懷裡。

第二天,魏天聰把張奕叫了過去,給他一個命令,按兵不動。

這個命令給張奕聽愣了,沒有涪陽郡內計程車兵,魏天聰打算拿什麼剿滅雲鶴?總不能自己一個人扛槍上陣吧。

他還沒反應過來,魏天聰就已經離開了。

將軍的話是要聽的,張奕按兵不動,然後魏天聰不知從哪裡領來了一千人,個個戴著猩紅色的兇惡獸面,身披暗紅色的重甲,最令張奕吃驚的,是這一千人皆有內功修為。

內功修為,哪怕只有一丁點,也能輕易以一敵多,一千人都有修為的話,非萬人以上不可敵。

忽的,張奕打個寒戰,他想到一個傳說,一個朝廷中口耳相傳的傳說。

有支騎兵,數量不過寥寥三千人,卻在與蠻夷的戰爭中僅僅十天連破十二城,猶如摧枯拉朽一般將其摧毀,城中之人被盡數屠戮。

戰場上,人們只看見他們的兇惡獸面,故人們稱這支軍隊為凶神騎。

“一千人,真是殺雞用牛刀。”魏天聰嘟囔道,“希望他們能多撐一會兒,不要結束太快。”

“張奕,你留守涪陽,給本將做好後援,本將給你見識見識什麼是真正的凶神。”魏天聰得意地揮動馬鞭,“出征!”

一千人動了起來,戰馬嘶鳴,眨眼間便只剩煙塵。

“李雲罡……雲鶴,這次怕是要屍骨無存。”

涪陽郡突然進攻打亂了平靜的局面,不過所有人都有準備,李雲罡讓駐紮西江的三千守軍馬上支援,自己則帶領八千人親自接敵。

“躲不過的……”李雲罡搖搖頭,“此絕非我想看到的局面。”

“多說已然無益,準備迎敵吧。”道乾召集手下的玄甲軍,“我們待在左翼,負責抵擋來自左翼的攻擊,所有人都打起精神,這不是訓練,而是又一次廝殺。”

“是!”

出乎意料的是,訊息是第一天上午得到的,人也是跟著訊息一塊來的。

道乾站在塔樓上眺望,心中疑惑起來。

怎麼這麼少?

看起來不過一千人。

道乾感到不可相信,難不成張奕也是縣令那個山炮,覺得自己能以一敵十。

雨青梅也同樣震驚:“他們的人好少,張奕在搞什麼。”

李雲罡面色不變,站在最前方壓陣。

陣旗揮舞,一千人馬不停蹄,衝向李雲罡的八千人,速度越來越快。

“放箭!”雨青梅一聲令下,箭雨密集地落下,衝在最前方的騎兵胸前插了六箭,和一隻刺蝟一樣,可速度仍是不減,反而是更快了。

鐺鐺鐺響聲不絕,可無一人跌落下馬,很快,他們來到了前軍。

手起刀落,不過六息,前軍潰敗,被陣斬兩百人。其餘人與中軍匯合,中軍變前軍,暴喝一聲,衝了上去。

半刻後,中軍潰敗,被陣斬千人,對方只有一人跌落下馬輕傷,其餘依舊衝殺。

李雲罡立在前軍之首,交手瞬間,他已經毛骨悚然。

內功,所有人都有內力,內外雙修。

“快撤!”李雲罡聲嘶力竭道。

可惜太晚了。

李雲罡部隊大多是步兵和車兵,兩隻腳,哪能跑得過四隻腳。

戰鬥只持續了一刻鐘,李雲罡帶著殘部退回臨遠縣,損失三千三百人。

“不堪一擊。”魏天聰看著遠去的雲鶴,失望透頂,“一千凶神出手,結果只有這點本事,不過半個時辰就落荒而逃,廢物!”

看到戰果的張奕,眉頭緊鎖,心情壞到了極點。

一千凶神,所向披靡,自己手下的人根本比不了,也就是說,他這個郡府已然名存實亡。

“魏家,還是對張家出手了。”

張奕感到身後似是多了幾座大山,壓的他無法呼吸。

“少爺!”小碧看到張奕傾倒,驚慌失色,連忙上前扶住身形。

“小碧,我已經看到結果了,”張奕失神道:“雲鶴會暫時活下來,他要以雲鶴為由留在涪陽郡,慢慢收走我的權力,然後安插自己的親信,等萬事俱備,雲鶴被全殲,而我則被徹底架空,形同廢人。”

“少爺,我不會讓這一切發生的。”小碧的話張奕沒有聽見,他只是失神地站在城頭,直到凶神騎得勝而歸。

雲鶴的氣氛萬分凝重,這次會議,雨青梅沒有到場,大家都知道她去做什麼了。

此次戰鬥,雨青梅部損失最甚,幾乎沒了三分之一,其次是李雲罡部,再次是道乾部,損失最少的是王潛部。

道乾並沒有對上凶神騎,只是被波及,即使如此,損失也有百人。

李雲罡受了傷,所幸不深,並不危及性命。

無論從任何角度,任何方向來看,雲鶴都是慘敗,是自起軍來最慘的一次,三千人像露水般蒸發,而換來的只是兩個人輕傷。

士氣遭到前所未有的打擊,過去的所向披靡給了雲鶴一種錯覺,好像大夏就是如此不堪一擊,就像柿子一樣一捏就爛。

所以現在的失敗,反而讓大多數人無法接受。

“諸位……”李雲罡聲音帶著深深地疲憊,還有幾分悔恨。

“一切,都是我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