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鍾昌恆甩甩額前的劉海,痞裡痞氣地說道。
季霄想說你今天中午吃飯還故意撞了我一下。
“這腿,怎麼了這是?”鍾昌恆明知故問。
“湯文文最近幾天又給你難堪了?”季霄問。
湯文文三個字就像鍾昌恆不能觸碰的逆鱗,他之所以針對季霄也是因為他追了大半年的湯文文一直喜歡著季霄。
鍾昌恆暫且忍下自己內心的不爽,“我一直覺得你挺拽,人家正兒八經過來跟你告白,看都不看一眼就說拒絕。”
“或者,我應該接受,讓你徹底絕望是嗎?”季霄說。
“都這樣了說話還是這麼不好聽。”鍾昌恆說,“你那條腿,今天能打幾個?
“試試吧。”
鍾昌恆面色陰沉。
身後的人蠢蠢欲動。
季霄臉上還貼著前幾天酒吧鬥毆之後的創可貼,他心裡嘆口氣。
有時候也確實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老是這麼會惹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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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霄被放倒在地,長久以來積累的經驗告訴他,被捱打的時候應該重點護著哪些部位。
背部膝蓋被人踢了好幾腳。
尤其那塊被玻璃渣戳破的地方,被踢到尤其的疼。
媽的,他罵了聲。
拐角處突然響起一陣警笛聲。
那些人動作停的很快。
“條子?哪來的條子?”有人問。
“誰報警了?”另一人問。
“剛好像有個人經過。”
“快走吧,人來了麻煩。”
……
那些人七嘴八舌。
鍾昌恆看了看地上的季霄,狠狠一下踢在他的小腿肚上,季霄疼的汗都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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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喻一手拿著手機,手機上還放著警鈴的模擬音,他蹲到人跟前。
“再這麼下去那條腿該廢了。”盧喻坐著說話不腰疼。
季霄直喘氣。“怎麼哪哪都能碰到你,真沒跟蹤?”
盧喻笑,“來面試。”
季霄也不問什麼面試,大四生去面試企業很正常。
“疼不疼?”盧喻問。
“我給你來一下你試試。”季霄說。
“年紀不大,惹的麻煩事倒是不少,看來在學校也沒少惹事。”盧喻抓起他一隻胳膊,要把人扶起來。“先起來吧,不確定他們反應過來是假警鈴會不會回來。”
“人喜歡的姑娘喜歡我,我能有辦法?”季霄其實覺得自己蠻委屈,就因為這破事被鍾昌恆針對這麼久。
“看來在學校還挺受小姑娘歡迎。”盧喻今天戴著眼鏡,恢復了之前那副斯斯文文的樣子。
季霄不由自主地回憶起他唱歌時候的樣子來。
那種樣子的,放在學校,估計比他還受歡迎,他想。
季霄站起來,盧喻直接走到他跟前蹲下,“上來吧。”
季霄覺得不用,且一個星期被人揹兩次,顯的自己很廢,很沒面子。
“不用,腳沒事,恢復的快。”
盧喻笑,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再磨一會,人就回來了。”
季霄不管,依舊堅持自己往前走。
走出三步。
去而復返的鐘昌恆看見盧喻,心知被耍,愈發憤怒。
盧喻嘆口氣,“都說了再磨嘰一會人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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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喻把眼鏡摘了,遞給季霄,衝他笑了笑,“拿好,別碎了,很貴。”
季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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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昌恆帶著的人少了一半,幸好少了一半,季霄心想,不然他兩今天都走不了。
季霄之前猜到盧喻會打架,但是沒有想過這麼會打。
速度比他快,力道比他重,角度比他精準。
揮過來的拳頭被盧喻握住,扭了90度而後又被狠狠推了出去。
有人耍賴皮,不怕死地來抱人腰,盧喻一腳把人踹出兩米遠,那人在地上嗷嗷直叫。
肉體相撞的聲音,拳頭碰撞骨骼的聲音,在逼仄的環境裡顯得尤為清晰。
季霄看的發愣,就像看到了另一個自己一樣。
但是他也發現,盧喻有留餘力,估計是考慮到對方很多是學生。
那些人終於不敢輕舉妄動。
盧喻把手機上的通話記錄給他們看,介面赫然一個明晃晃的110.“就這樣吧,再打下去誰都沒好處。”
真警鈴在這個時候響起。
一群人溜的飛快。
盧喻走到季霄跟前,“要麼上來,要麼你可能還想跟警察回警局錄一回口供。”
季霄終於聽話地上了他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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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課間,陳銘一如既往地峽谷開黑,季霄覺得沒意思,遂睡覺,腦子裡卻一直是昨天盧喻打架的樣子。
不得不承認,有點帥,他想。
班主任劉奶奶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的,季霄一聽她的聲音就想睡覺。
似乎是來了什麼實習老師。
他們學校實習老師賊多,隔幾個月就來一批,他們就像群試驗品。
“好,你自我介紹吧。”
“同學們好我叫……”
那人同字還沒說完,季霄就猛然抬起頭。
真……師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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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上一直低頭打遊戲的陳銘餘光瞥到旁邊人猛然抬頭,笑了笑,眼睛還直直地盯著手機螢幕寸步不離,“呦,睡神醒了。誰啊,這麼大能耐,能打斷你雷打不動的春覺啊?”
說完好奇也往臺上瞥了一眼。
“嗯?這人,怎麼有點眼熟。”陳銘說。
總覺得在哪見過。
季霄沒回答,眼神裡的震驚一時半會下不去。
盧喻往全教室都掃視了一圈,先是看到譚森森,神色有些驚訝,譚森森也是一樣的心情。
盧喻心想,譚森森在的話,那……
果然,再往後排一掃,就看見了那個不知道盯了自己多久的人。
四目相對,季霄莫名心虛,想移開目光,但是又覺得自己先移開目光就證明自己慫,於是撐著自己跟他對視。
結果盧喻雲淡風輕地移開目光,一臉不認識他的模樣。
“……”
所以是想裝作不認識是嗎?好啊,剛好他也有這樣的想法。
季霄重新趴回去,旁邊的陳銘似乎剛剛結束了一局遊戲。
“cao,一群廢物,老子一打九都比這輕鬆。”
而窗外,樹叢中的蟬鳴,似乎有些過於聒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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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的晚自習,季霄和陳銘向來不上,為了方便有些住校生回家,和平常的四節課不一樣,只有兩節課。
且因為是星期五,一個個都歸家心切,難免都有些心浮氣躁,班裡氣氛說不上有多好。
還不如回家學習,或者出去好好玩個痛快。
“這欄杆啥時候給修好的啊?學校操場地皮破成那樣不修,淨修些這些烏七八糟的玩意。”陳銘抱怨。
以前學校東南角壞了根欄杆,瘦一點的人可以直接鑽出去。
就不用跟現在這樣費心費力地爬了。
一個弄不好還得摔一跤。
“別廢話了,快點上來,待會老師過來了。”季霄催促。
“我這不是在上嗎?”陳銘夯吃夯吃使勁,然而始終心有餘力不足。姿勢說不上的滑稽。“哎這玩意怎麼這麼難爬……”
秒秒鐘翻上去的季霄:“……”
季霄拉了陳銘一把,兩人利落往下邊一跳。
恰巧經過,手上還捧著一杯奶茶嘴裡還叼著吸管的盧喻一驚,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兩個人。
兩隻眼睛對四隻眼睛。
一時無話。
陳銘反應快。
“woc快跑。”說著就要拉季霄跑路。
陳銘是這麼想的,這貨今天剛來,估計人臉都沒記全,遂昌中學這麼幾千號人,鬼知道這兩逃課的是哪個班的,姓甚名誰。
只要跑的夠快,檢討處分就追不上他們。
“走啊,哥!”陳銘看著動都不動的季霄,急得要死。
那邊盧喻慢條斯理地吸溜完最後一口珍珠。
“咳咳,這是,幹嘛去?”盧喻明知故問,看著季霄,臉上笑眯眯的。
“霄哥!”陳銘已經做好了拋棄季霄自己跑路的準備。
“不用跑了,他知道。”季霄也看著盧喻,聲音不清不淡。
陳銘疑惑,啊?哪能啊?大羅神仙也沒這麼好的記憶吧,一個趴著睡了一節課的人,一個低頭玩了一節課遊戲的人。
“季霄,還有……陳銘是吧,咱們回去,走個程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