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喻扶著季霄,往家的方向走,卻在快到的時候拐了個彎,走上了另一條路。
“不是回家?”季霄疑惑,想停下,奈何人力氣大,自己一隻腳半殘廢了也沒資歷跟人家剛。
“嗯。”
季霄一下警覺起來,眼前這貨一看就不是善茬。
他之前給他的學霸校草讀書好乖乖崽定位完全是屁話,現在全部得推翻重建。
“你要帶我去哪?”季霄聲音警覺。
盧喻面不改色,眼神一直朝著正前方,腿上的步子一步不停,“某個犄角旮旯的破倉庫,綁起來,給你爸打電話,說你兒子在我手裡,拿錢來換,不給錢就撕票,怕不怕?”
“……”騙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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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盧喻帶他去的地方跟綁架撕票一點關係都沒,老百姓大藥房。
“剛才那個藥店沒創可貼。”盧喻一邊付錢一邊跟他解釋,“回頭讓你爸把醫藥費補給我。”
盧喻其實有故意嗆人的成分在裡邊,等著人回嗆呢,半天沒聽到人回話。
盧喻轉身,看見季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扶著他那條腿,微微皺著眉,額頭上隱隱約約有汗珠。
小腿肚那塊被紮了口子,走路的時候會牽動到神經,估計是有點疼的。
盧喻走到他跟前,蹲下,抬頭看人。
剛才唱歌的厚眼影還沒卸掉,季霄第一次這麼近距離,沒有隔著那副平光眼鏡看盧喻的眼睛。
很亮,有光。
狹長,眼角微微上揚,看著其實蠻冷的。
季霄納悶這人想幹嘛。
“敢不敢讓我揹你?”盧喻說。
季霄嗤笑,這有什麼敢不敢的,他敢為了打擊報復半路把他扔下,他就敢跟他剛一個月,誰也別想過安生。
“倒是轉過去啊。”季霄說。
盧喻挑挑眉,也笑,當真就轉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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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霄從來沒想過看起來弱不禁風的盧喻能背的起自己,但是真的趴大他背上之後又覺得,
盧喻給他的弱不禁風的印象完全是被之前的白襯衫牛仔長褲給誤導的。
這人的背挺結實,沒有贅肉,但是也不像那些營養不良的人瘦骨嶙峋。
況且盧喻185,他180,本身就比他高半個頭。
背起季霄似乎並不那麼困難。
盧喻身上的草木香,季霄描述不上來,也回憶不起哪款沐浴露或者洗衣液是這個味道的,但直覺清冽好聞。
“你真是x大的?”季霄突然問。
盧喻笑笑,並不答話,季霄自討沒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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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季霄千萬個不願,盧喻還是摁著他把臉上的傷口處理了,紅棕色左一塊右一塊,額頭那裡還貼著個邦迪。嘴角的淤青卻尤其明顯。
季霄坐在沙發上,盧喻蹲在他跟前,給他處理小腿上的傷。
讓季霄疑惑的是,他小腿上的傷口其實挺深的,要放平常人那裡,怎麼著也得往醫院送,但是盧喻卻沒有送他去醫院的意思。
而且處理的還蠻專業。
季霄好奇他的專業。
“你x大什麼專業的?”季霄問。
季霄本以為會聽到類似醫學,醫護什麼的。
盧喻卻搖搖頭。“師範。”
師範?x大作為國內數一數二工科頂尖的高校,盧喻從來沒聽說過有師範專業。
“你果然不是x大的。”
“怎麼?想驗證一下學生證?”盧喻說。
“拿來啊。”
“改天,今天沒帶身上。”盧喻說。
季霄心裡直覺這是在忽悠他。
“x大沒有師範。”
“今年剛加的,過幾天就要去市裡一所高中實習了。”盧喻手上動作不停,漫不經心地說道。
季霄一時之間不知該回什麼。直覺盧喻要麼不是x大的,要麼不是師範。
纏上繃帶,盧喻收拾好,敲了敲季霄的膝關節。
盧喻抬頭,暫且還維持著蹲在他面前的姿勢,自下而上盯著季霄的臉看了一會,突然笑了笑,唇角帶著一抹極淺的笑意。“好了,還是帥的。”
季霄自上而下看著他,有些不自然,不懂這人為什麼要蹲著這麼跟自己講話。
就像他小時候家裡的阿姨給他穿鞋子時候對他講話一樣。
霄霄最乖了。
季霄揮去腦海裡奇奇怪怪的聯想,語氣不善,不耐煩地盯著眼前人,“你能站起來說話嘛?蹲著算什麼意思?”
盧喻笑笑,起身,“好了,我去洗澡,洗手間給用嗎?”
季霄知道自己就是不回答或者明確說不給用那人也能輕車熟路地開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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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放學。
“什麼?真的?”正打著遊戲的陳銘大呼小叫,“就我看來,說不定人家是個黑社會呢,特地埋伏在你家,為了某種目的不擇手段,故意靠近你。”
“真要盜取什麼機密待我身邊幹嘛,就我爸那公司,我連個屁都不知道,待我身邊有屁用。”
陳銘耗完最後一滴血,放下手機,關了遊戲介面,“誰知道,小說裡不都這樣寫的,為了搞掉某個人的公司,就故意接近他女兒,讓他女兒愛自己愛的無法自拔,甚至為了自己犧牲自己的父親,這不套路嘛。”
“……要不要把我傢伙掏出來給你看看?”季霄瞥他。
“你這人,怎麼這麼不懂變通呢,現在搞基這麼流行。”
“……”
然後陳銘趕在被揍之前先溜走了。
季霄一個人一瘸一拐地去坐公交。
倒不是陳銘不仗義,而是陳銘今天爺爺奶奶又過來了,老爸老媽非要他早點回家。
季霄覺得自己沒這麼弱雞,所以拒絕了陳銘欲言又止的‘送他回家’。
“趕緊滾吧。”一句話把陳銘踹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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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車站還有點遠,一路上人也少。
季霄一瘸一拐,挪的緩慢,不明白為什麼就紮了這麼小個口子能這麼疼,到底傷著哪根痛覺神經了?
這塊地跟他家附近那個小巷子差不多,來來往往很多衣著殺馬特表情二五八萬欲上天的無業青年。
季霄突然想,這會他要是撞見一群想打架的,那可就好玩了。
事實證明人果然不能隨便亂想。
面前的鐘昌恆,雙手插兜,跟上世紀香港街頭的古惑仔相比就差根香菸。
身後跟著十幾個人。
有那麼一半是社會上的人。
鍾昌恆有一個混社會的大哥,這點季霄還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