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噹噹。”南國之隼,尹,與金骨可汗在五秒內已經對砍三次,雙方擊起的火花如流星般濺射,而又短暫地消逝。
尹的憤怒如烈焰,眼睜睜看著幾名青龍騎兵在他眼中死去,而殺人者如同踩死螞蟻一般,不知好歹,囂張地癲笑著。他能感受到那股鋪天蓋地,遮天蔽日的無與倫比的強大氣勢,可恐懼無法在他怒火中燒的心中立足,他咽不下這口惡氣。
金骨可汗感到驚訝,但更多的興奮,二人你來我往,互有攻防,刀與刀之間的碰撞不斷產生著刺耳的聲音。包圍的青龍騎兵們很想幫忙,但那股強大的氣勢壓的他們喘不過氣來,身體本能在阻擾,座下的戰馬也不願更不敢再向前邁出一步。
就在這時,一道洪亮的聲音響起:“癲笑漢,欺我軍中無人!”馬嶽如閃電般衝出,騎著馬直挺挺地撞向金骨可汗,金骨可汗右手舉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記大力下劈,然而金骨可汗只砍倒了馬兒,馬嶽踩著馬背跳起躲過了這一擊,手握長槍,一槍刺出。
金骨可汗左手持刀擋住馬嶽的刺擊,右手舉刀向背後,擋下了尹的斬擊,兩把大小不一,樣式相同的刀,在金骨手裡,像一對撥浪鼓一般,圍繞著他龐大的身軀轉動,而他又如同巨大的陀螺般,在戰場上不停地旋轉,擋下馬嶽與尹的各種各樣的攻擊。
尹與馬嶽不斷髮起攻勢,在暴風驟雨般凌冽的攻擊下,金骨可汗輕鬆自如地應對著四面八方的攻擊。尹與馬嶽心中幾乎同時升起了相似的疑惑與震驚,“此般人傑何有?此般英武何尋?”他們開始懷疑起了自己的武器,一把七雷鍛的刀與一杆六雷鍛的長槍,竟然無法在那兩把明亮的金色大刀上,留下任何樣式的劃痕,金骨可汗,像一個巨大的深埋在陰影處的謎團,籠罩在這兩位年輕氣盛的青玉臺的武夫上。
“小心!”一道聲音傳進了尹的耳朵裡,來不及多想,尹的眼眸中就倒映出一條白晃晃的線,他的身體來不及反應。也就在這時,“砰!”的一聲,他感到一股強大的推力在他前方作用於他的身體,他倒飛了一小段距離。
孫繼武躺在了尹的前方,沉重的身體壓住了尹的雙腳。 “孫將軍!”尹頓時明白了,在金骨可汗發起那不可躲閃的攻擊時,是孫繼武飛身而來幫他擋下了那致命一擊。孫繼武緩慢地直起身子,尹趕忙起身攙扶他,孫繼武靠著尹的身體,猛吸了一大口氣,用洪亮的聲音喊道,“一起上!”只見孫繼武如同猛虎甦醒一般,全身像是脫去枷鎖,卸下疲勞一般,飛奔向前,神速般衝刺到了金骨可汗的側面,重重揮出了一爪。然而,即使金骨可汗還在與馬嶽纏鬥,金骨可汗也還是料到孫繼武的攻擊,向著預想到的方向揮出勢大力沉的一刀,雙方兵器對碰的聲音傳遍戰場。
也就在孫繼武高喊之時,尹早就心領神會,與孫繼武一同飛奔,在孫繼武與金骨可汗武器對碰之時,尹也高高躍起,自上而下地發起攻擊,一記斬擊直撲金骨可汗的面門。金骨可汗一刀擋住了孫繼武的攻擊後,手腕一翻,又格擋住了尹的攻擊,與此同時,他也在用左手的刀不停地擋下馬嶽的刺擊。在不斷格擋中,他總能在難以察覺到的情況下,揮出強有力的一擊,角度極其刁鑽,以至於孫繼武幾人難以招架,總是需要拉開身位躲閃,這也就讓攻勢減弱。
三人的奮力攻擊,百般武藝齊上,也很難給金骨可汗造成麻煩,更別說解決掉他。戰鬥已過百回合,他們僅僅給金骨可汗的面板開了幾道微乎其微的口子,對戰局的影響微不足道。但是三人的體力已經被嚴重地消耗殆盡,身上的身體更是各種的淤青,戰甲衣袍各種損傷。
反觀金骨可汗這邊,原本在尹與馬嶽的二人包夾中,臉上的笑容早已笑成了花,在之後加入了孫繼武后,更是笑得愈發地癲狂。他的笑聲並不大,三步之外並不洪亮,聲音十分爽朗,處處透露著歡快,如同孩兒手拿玩具玩耍一般,發出與孩童相似的笑聲。
幾人你來我往,互有攻防,馬嶽與孫繼武兩人同時從兩個方向發起攻擊,金骨可汗水到渠成般完美格擋,還能借力擋住尹的斬擊。隨著時間推移,金骨可汗也逐漸轉守為攻,不斷髮起攻擊。突然間,金骨可汗大喝一聲,腳步站穩,身子開始旋轉,雙刀隨著身子舞動,一陣兵器碰撞的聲音,乒乓作響。尹三人被迫與金骨可汗拉開了距離,三人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空氣不斷吸進肺裡,為他們疲憊的身體補充微少的能量。而金骨可汗擺出了他習以為常的戰鬥姿勢。大的黃金大刀收回背後的刀鞘,但右手仍舊握著刀柄,左手握著另外一把黃金大刀,手臂伸直,刀橫於胸前,癲笑著說:“玩的很盡興,忘記介紹我的武器了,一把名叫爪,一把名叫牙,這兩把..."話還沒說完,尹和馬嶽已經向金骨可汗衝去,重新發起攻擊,只有孫繼武喃喃自語道:“爪?牙?”
金骨可汗注視著兩個飛奔過來,血氣方剛的年輕武者,仍舊保持著他那癲狂的笑容,然後,他右手的肌肉青筋暴起,也在同一時間,孫繼武眼神瞬間充滿了震驚與恐慌,脫口而出的話語卻沒來得及傳入尹與馬嶽的耳朵裡,:“不可!”
與此同時,幾顆耀眼奪目的流星劃破了天空,砸進了包圍圈最外圍的青龍騎兵陣型裡,巨大的衝擊力掀飛了許多將士,回撤的命令還是稍晚了一步,戰場過於混亂。好幾隊不知何處而來的軍隊衝殺而來,與外圍青龍騎兵開始交戰。
鳳霞關上,那位被稱作國師的人望著蠻族推來的十幾輛投石車,怒錘城牆,吼道:“天殺的死叛徒,攻城器械都獻!”隨後火急火燎地向手下大喊:“回撤陣型,開始守關。”就在這時,獨臂男子走向了國師,在他耳邊悄悄地說了幾句話,國師的臉色先是從憤怒轉變為鬆了一口氣的輕鬆,再然後是驚愕,隨後是無奈。“也確實只能這樣了,金骨可汗應該就會退兵的了。事已至此,臨福,你還能做些指揮的工作嗎?”國師無奈地說著,隨後問向臨福,獨臂男子,也就是臨福,單膝下跪,單手作揖,稱道:“臣願盡死節,付犬馬效力之勞。”國師欣慰地說道;“阿文的看人依舊很準,這些話還是留著給你的新皇說吧。”隨後轉為嚴肅的口吻,說道:“帶三千民兵甲士,經米油港赴常蘇郡,兵貴神速!”“諾!”臨福斬釘截鐵地說道,隨後馬上下關出發。
在他們交談交代的時候,鳳霞關剛剛關上的大門又吱吱呀呀地開啟了,一位身長九尺,頭戴綠色錦帽,身著青綠色輕甲,右手持一把偃月刀,除去刀與杆連線處那黃金鑄成的龍頭外,刀身樣式同青龍騎兵一致。他座下騎著一匹赤紅色毛髮的戰馬,馬身著青綠色馬鎧,眼眸如火焰般在深陷的眼眶中跳動,風捲起馬鬃,靈逸飄動,腳下步伐飄忽不定,馬蹄踏地聲如羽毛輕盈,細聽又如驚雷炸響。他與此馬踏出城門,平靜地望向戰場,隨後他們如同閃電般駛出,衝向最中心處,金骨可汗所在地方。
“咕嚕咕嚕。”又是那鬼魅一般的聲音,頓時讓所有人的心絃緊繃起來,尹的武者感官不停地向他發出警報,可來不及作出閃避,一道白光就已經衝擊到了尹的前方,他只好架刀與身前進行格擋。不料,這一擊如同山嶽般沉重,如閃電般迅猛,重重地擊打在焰隼上,頓時間尹的雙手感到千鈞之力,虎口疼痛,尹咬緊牙關,雙臂用盡所有力量去格擋,身體的全部肌肉都被調動。然而這一擊仍舊把尹擊飛出去,尹感到天旋地轉,整個身子在空中不受控制地飛蕩,身體力竭,胸口如有巨石壓過,難以呼吸,他不禁地在空中吐出了口血來。更令他難以置信的,他的武器刀身斷成兩半,七雷鍛焰隼,這一把由杉德傳奇鐵匠莫洛夫打造的珍貴且強大的武器,就這樣斷在了他的面前。他手裡握著有刀柄的那一部分,整個人倒飛出去。
“尹!”馬嶽怒髮衝冠,怒吼一聲,隨即火速奔向尹的方向,可是金骨可汗的攻擊沒有落下他的那一份,金骨可汗砍飛尹後,左手手腕翻轉,向馬嶽使出一記橫劈。所幸,孫繼武抓住時機,飛馳而來,雙爪與其黃金大刀對碰,格擋下這一擊。但孫繼武還是被擊飛了一小段距離,撞倒了馬嶽,兩人都倒在了地上。而金骨可汗想趁勝追擊,舉起右手的黃金大刀,折射著夕陽的陽光。突然間,他就聽到了急促的馬蹄聲,他的內心止不住地跳動,興奮的感覺湧上腦海,衝出了身體。他向來者揮出了一擊,而來者也絲毫不讓地發出了回應。偃月刀與黃金大刀碰撞產生的衝擊波,震撼了在場的所有人。
二人一擊脫離後,互相拉開了距離。來者勒住了馬匹,喊道:“軍隊回撤,一字排開。”隨後用刀指著金骨可汗,而金骨可汗雙臂垂下,癲笑著看著他:“百夫冠首,平波瀚龍,錦龍!”他興奮地說道,可下一秒,他的眼神就從興奮變成了驚愕再到失望。馬嶽站起身來,手提長槍,憤怒地指著金骨可汗,剛想奔跑,錦龍的偃月刀就擋在了他的身前,“尹被他擊飛,下落...”馬嶽帶著無盡的憤怒向錦龍說道,可是後者無奈地搖搖頭,“你先退下。”他向馬嶽說道。馬嶽還是不服管教,剛想踏出的腳步卻突然停下,他聽出錦龍的聲音不太正常。
錦龍與金骨可汗兩人在用眼神進行著深邃地交流,金骨可汗茫然地看著他。混戰的人群逐漸分離,在金骨可汗與錦龍二者之間六米區域內形成了一條隔離帶,隔離帶上有許多陣亡計程車兵的屍體,雙方軍隊就隔著這小小的隔離帶,虎視眈眈地望著對方。
金骨可汗看著錦龍,仰天長嘯一聲,高聲喊道:“北風狼神也無力迴天。”隨後便開始大笑,可這笑聲不同於此前戰鬥那番爽朗開心的笑聲,裡面更多的是無奈與惋惜。他的身後,那一隊發射箭雨的蠻族弓騎兵,騎著高大的狼馬,共計六千人,緩緩地步入蠻軍陣中,以及身著深黑色戰甲,頭戴黑色面甲頭盔的北玄武軍團,共計三萬人,神色冷峻地站立在陣中。北鐵王與緊跟隨著他的徐旻還有其餘的百夫,蠻兵的將領,如今都走出軍陣,站在叛軍陣營的前列,與青玉臺部對峙著。
錦龍依舊是平靜地望著對面,他的左右兩邊是筋疲力盡,氣喘吁吁的孫繼武,馬嶽二人,劉蕭從軍中騎馬奔出,站在馬嶽的一側,與之相隨的還有在場各個軍團的的將領。
青玉臺這邊,東青龍與漠上月兩個軍團損失較輕,處於還可接受狀態。而南朱雀軍團傷亡較大,損失了一半以上,其餘大小不一的軍團則各有損傷。
蠻兵與叛軍這邊,因為混戰的主要是那六萬蠻兵,因此,損失最大的也就是他們,折損了五分之三以上。
蠻族弓騎兵的指揮官,身著皮甲,右肩掛著狼頭,戴著狼頭面罩,脖子上掛著帶有狼頭吊墜的項鍊的那位人士,騎著馬走向北鐵王,並同他交談。馬嶽不知道他們在談論什麼,只知道沉思的北鐵王與他那老態龍鍾的狼馬突然間就抖擻精神,北鐵王呼喚了徐旻到他身邊,密語交談了幾句後,徐旻馬上騎著馬向後飛奔而去,並且帶著幾名叛變的百夫。馬嶽心中頓時一驚,“他們要去追殺尹!”他焦慮萬分,急不可耐。劉蕭看出了他的焦慮,但也只能無奈地扶著他的肩膀,告誡他不要輕舉妄動。
金骨可汗的仰天長笑結束後,轉身朝北鐵王走去,北鐵王在吩咐完徐旻後,又恢復了他沉思的狀態,金骨可汗隨後說了一句:“抱歉。”便頭也不回地朝蠻族弓騎兵陣型裡走去,人群吩咐讓開了一條道,一匹全身黝黑的狼馬正等待著金骨可汗。弓騎兵指揮官,狼牙棒巨人,剎羅斯卡幾人跟在他的後面,金骨可汗朝弓騎兵們說道,“北極星們,我們走!”上馬的時候,其他蠻兵面面相覷,有不知好歹的人抗議道:“我們損失了這麼多弟兄,現在就走了?”可金骨可汗看都沒看他們一眼,弓騎兵指揮官走到那名抗議的蠻兵臉上,同他說道:“我是高舜,請問你沒有劫掠嗎?”蠻兵看著他冷冽的眼眸,聽到他的名字後,不敢再吱聲。蠻族弓騎兵,或者說是北極星,就這樣向後退出了戰場。
留在戰場對峙的剩下了龐大的北玄武軍團以及一些仍不願離去的蠻兵,雙方仍舊在對峙著。但不到一會,北鐵王就揮了揮手,喊道:“退軍!回北郡”北玄武軍團便浩浩蕩蕩地撤離出戰場。
青玉臺部,許多軍團摩拳擦掌,希望能追擊撤退的敵軍,但他們都指揮官都下令,停止進攻,沒有趁人之危。錦龍望著逐漸遠去的敵軍,平靜地喊道:“讓將士們都收兵吧。”於是乎,青玉臺部各個軍團就陸續撤退進鳳霞關內,東青龍軍團是最後撤退的,他們鎮守在鳳霞關外直到太陽落下山去。
這場持續了大半個白天的史詩戰役就這樣落下了帷幕,雙方都鳴金收兵,而青玉平原一帶的戰火還仍未衰退。而另一邊的尹,情況十分的糟糕。
尹被擊飛進了混戰的人群,這期間有三名蠻兵想擊殺他,都被他用斷刀反殺,他好不容易奪了一匹馬,駕著這匹馬向西北方向遠遁。
此時的尹,整個人伏在馬背上,右手握著斷刀焰隼。左手拽著韁繩,艱難地控制著馬匹。他的身子佈滿塵土灰塵,充盈著疼痛,四肢無力,腰腿痠痛,他在騎馬的途中,又“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他的內心中出現了一種他從未感受過的極端恐懼,他想,這應該就是對死亡的恐懼吧。
他艱辛地騎著馬遠去,殊不知等待他的,是一次時間悠久,令他終生難忘的旅途,在這一段長征裡,那深沉的思國之心與激盪的個人情感會一直陪伴著他,因此有人對他這段旅程評價道:“馬鞍吮血,困獸之鬥。路途遙遙漫漫關,門樓城下博死生。拍雪滾浪水難盡,常嘆一生半飄茫。”
這,就是南水王,南國之隼,尹的傳奇故事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