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天
50天穿越劇情追到你 素色彩衣 加書籤 章節報錯
下午,悶熱的天氣。
兩人出現在一個酒店套房的外間。
李明霖身穿一套褐色西服;蔣一枚身著一件大裙襬的黃色連衣裙。
房間很寬敞,開啟的窗子裡吹進來的仍舊是酒店公園裡的熱風,身上的衣服被汗打溼了,顯然是酷熱的夏季。
兩人聽到套房裡間有幾個人在交談,不過突然出現了激動的大喊,兩人探頭探腦地往裡面看去,只見裡面有三男兩女四個人。
其中一個男子三十一二歲,面板曬得泛黃,但是非常英俊,頭髮修剪得很整齊。他正在朝著另一個男人大喊:“她從來沒有愛過你,你聽到了嗎?她會嫁給你,只是因為當時我很窮,她又不想等我。這是個可怕的錯誤,但在她心裡,她從未愛過別人,她只愛我。”
對面那男人也過了而立之年,身材壯碩,頭髮灰黃,嘴角下垂,神態顯得很倨傲,他問其中一個尖下頦的女子:“在卡皮奧蘭尼時你不愛我嗎?”
那女子的表情憂傷而又可愛,有著明媚的雙眸和明豔的嘴巴,她用美妙的聲線回答:“不愛。”但是回答很勉強。
樓下舞廳裡沉悶而令人窒息的音樂聲不停地順著空氣的熱浪飄上來。
“那天為了讓你的鞋不沾水,我揹你走下酒缽山,當時你也不愛我嗎?”他啞著嗓子溫柔地問,“黛熙?”
“黛熙,”這個名字好熟悉,這段劇情看起來也好像似曾相識,蔣一枚看看李明霖,後者也覺得好像聽過這個名字。
黛熙忽然對那個英俊的男子哭喊道:“現在我愛你——這還不夠嗎?過去發生的事情我沒法改變。以前我是愛過他——但我也愛你。”
“我已經揭穿你那些藥房的老底,”黛熙的丈夫快速地說,“你們公然把酒精擺到櫃檯上賣,我第一次見你就知道你是個私酒販子,這就是你的鬼把戲之一。”
那英俊的男子的臉上出現了一種陌生的表情:“那又怎麼樣?你的朋友瓦爾不也做這行嗎?他可不覺得丟人。”
“藥房的生意只是小兒科,你現在做的事才厲害,都不敢對我說。”黛熙的丈夫慢慢吐露道。
那英俊男子的表情變得特別兇惡,看上去確實像殺過人,不過這種表情消失後,他開始激動地矢口否認這一切,但是他說得越多,黛熙越是往後退,離他也就越遠。
她要求要走,對他的丈夫說:“求求你,湯姆,我再也受不了了。”
“你們倆回家去吧,黛熙,做蓋茨比先生的車。”湯姆說。
“啊,《了不起的蓋茨比》,想起來了,蓋茨比靠著不法生意成為億萬富翁之後,讓初戀情人黛熙重新愛上了他,然後今天這是正式向黛熙的丈夫湯姆攤牌,結果湯姆揭發了他的錢來路不明。”蔣一枚嘀咕道。
“哎呀,現在幾個人要離開這個酒店了,然後他們要開跑車去長島,路上是不是就要發生車禍了?”李明霖回憶道。
“嗯,十萬火急啊,咱們得幹快制止黛熙開車,不對,蓋茨比開車也不行,他們開的車是黃色跑車,這輛車湯姆今天曾經開到汽修廠去加油,被汽修廠威爾遜的老婆看到了,而那個女人是湯姆的情人。一會兒他們回長島會路過汽修廠,那個威爾遜的老婆看到這輛黃色跑車之後,就會撲過去找湯姆,她誤以為是湯姆在開車,所以就被撞死了。”蔣一枚急急地說。
兩人還未說幾句,套房內的黛熙和蓋茨比就已經走出來了。
兩個人連忙迎上去,蔣一枚說:“你們好,是蓋茨比先生是嗎?”
此刻的黛熙和蓋茨比都是一腦門子的官司,臉色很差,兩個人雖然手挽著手,但是看得出來黛熙非常勉強,而且心思煩亂。
蓋茨比見到蔣一枚和李明霖,禮貌性地點點頭:“我是蓋茨比。”
“啊,蓋茨比先生,今天有幸見到您本人了,您家裡頻繁舉行的狂歡宴會真是令人流連忘返,那裡夜夜人聲鼎沸、燈火通明,打造了一個令人眼花繚亂的浮華世界,人人都說自己彷彿是在香檳和星辰之間走來走去。”李明霖上來就是一頓吹捧和寒暄。
黛熙聽了他的話不覺面色稍霽,她想要擠出一點微笑,但是旋即又像想到了什麼,忽地嘴角垂了下去。
蓋茨比彷彿見慣不怪地說:“承蒙您看得起,以後還要多多賞光才是。”
蔣一枚道:“其實,我們今天偶然遇到蓋茨比先生,想跟您提個醒,今天的道路不大好走,路上狀況複雜,尤其是回長島的路上會經過一處汽修廠,那個地方最容易出現車禍,希望你們能繞路走,不要從汽修廠門前經過。”
黛熙和蓋茨比有些詫異,他們剛剛經過的是一場唇槍舌劍,無異於平靜的湖面遇到了狂風暴雨的侵襲,心情很是疲累,便禮貌地點點頭,謝過了兩個人。
蔣一枚和李明霖看他們的表情,感覺心裡很沒底。
李明霖拉起蔣一枚就向外跑:“咱們快點兒出去找輛車,得快點兒,搶在他們前面。”
兩人到了樓下,快速地打了計程車,就向長島方向進發。
一路上,他們尋找著威爾遜汽修廠的招牌。
就在他們心急火燎地尋找汽修廠時,李明霖發現一輛黃色的跑車出現在不遠的後面。
“司機,麻煩你再加快速度!”李明霖說著,將幾張美元鈔票扔到了司機的副駕駛座位上。
那司機瞟了一眼鈔票,一下子將油門踩到底,他大聲道:“前面就快到了,威爾遜汽修廠,就在前面,還有五十米左右。”
李明霖緊張地看著後車,看到黛熙坐在駕駛的位置上,正在和蓋茨比大聲地說著什麼,兩人好像很激動。
忽然,一條商業街映入眼簾,一排黃磚砌成的矮小房子,有三家店鋪。其中一家掛著“喬治•威爾遜汽修廠,兼營舊車買賣”的招牌。
計程車車一停,兩人就跳下車去,黃色的跑車在這一刻已經開到了計程車車旁邊,並衝了過去。
這時,天已經漸漸地黑了,一個三十來歲的粗壯女人從汽修廠裡跑了出來,她揮舞著雙手,一邊向街道上跑過來,一邊還回頭喊:“你打我啊,把我扔下樓啊,你這個骯髒的懦夫!”
她穿著沾了油漬的深藍色縐紗連衣裙,姿色一般,但很有活力地向黃色跑車撲過去。
這時,黃色跑車的對面開過來另一輛轎車,黃色跑車上的兩個人左看看那個女人,又看看對面的轎車,開始手忙腳亂地打起方向盤來。
蔣一枚和李明霖看到黃色跑車向女人撞過來那一刻,一起跑過去。
只聽砰的一聲……
黃色跑車裡的人嚇得傻在那裡,不過很快跑車就重新啟動,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溜煙地開走了。
蔣一枚爬起來時,看到湯姆的情婦——威爾遜的妻子已經被自己壓在了身下,她蠕動著微胖的身子,慢慢坐了起來,拍拍身上的灰,衝著那開走的黃色跑車叫嚷:“湯姆,你快回來,他要帶我走,不讓我再見到你了……”
但是,李明霖呢?蔣一枚有些發矇,她回憶起耳邊的那砰的一聲響,聽到身後人群的騷動,她慢慢地迴轉了身子——
李明霖撲倒在路上,不知是哪裡受了傷,鮮血和塵土混在了一起。
她猛地撲過去,檢視他的身體:“李明霖,你別嚇我啊,你怎麼樣,你哪裡傷到了……”
可是李明霖的眼睛閉合著,沒有回答。
蔣一枚活動活動他的胳膊和腿,都沒有問題,然後用手捂住他的胸口,感覺心臟還在蹦蹦地跳動,心裡不禁有了些安慰。
她請圍觀的人幫忙將李明霖抬進了汽修廠,發現一箇中年男人病懨懨地坐在賬房裡,臉色像他的頭髮一樣蒼白。
有人叫著他的名字:“威爾遜,你老婆差點被車撞了,是這個小夥子救了她,他跑過去替她擋了那輛黃色的跑車。”
威爾遜聽到這句話,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走出了賬房,他邊用破布擦手,邊在徒有四壁的汽修廠裡指了塊鋪著氈子的空地兒:“放這兒吧。黃色的跑車?是他的車?她大概以為他是來找她的吧。”
他嘟囔著,有氣無力地向外走去,大約是去找他的老婆,看看她是不是跟著別人跑了。
李明霖重新被放在氈子上,蔣一枚這才發現,他的後背部有一片血跡,於是忙說:“側身放,側身放,找到受傷位置了,是撞到後背了。”
這時,有人找來了一個醫生,他行色匆匆地過來,手裡提著藥箱。
這醫生好像很有經驗,他掀起李明霖的衣服,檢視了受傷的情況,告訴蔣一枚說:“現在看起來無妨,暫時是皮肉傷,只不過傷口有些深,得需要縫合。”
他從藥箱裡取出消毒用具和麻醉藥劑,打了麻醉藥,處理了傷口,便開始縫合,之後又取出一管針藥給李明霖從臀部注射了進去,說是破傷風針。
然後,他說:“目前看只是需要這些處理,不過不能排除還有腎挫傷,那樣的話可能會尿血,但是沒什麼有效的治療方法,只能靠靜養,不要亂動。”
蔣一枚謝過了醫生,遞過了診療費,將他送出汽修廠。
回來之後,圍觀的人見無大礙也都慢慢散去。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之後,李明霖才睜開眼睛,看到坐在一旁的蔣一枚,他剛想要挪動一下身子,不由得“哎呦”叫了起來。
蔣一枚忙扶著他:“不要動,後背受傷了,你現在只能側臥。”
李明霖只好重新側身躺好:“還好你沒受傷,那威爾遜的老婆……”
蔣一枚道:“多謝你的救命之恩,威爾遜的老婆跟我一樣毫髮無損。”
李明霖放心地點點頭:“如此最好,這樣她跟著威爾遜趕快離開這裡,湯姆沒了情人,也好收收心跟黛熙好好過日子,那黛熙既然知道了蓋茨比的底細,以她那淺薄的品性自然不會再依附於他,大約立刻就會一刀兩斷,這樣蓋茨比雖然沒得到黛熙,也不至於死在威爾遜的槍下。”
說到這裡,威爾遜搖晃著走了進來,對著李明霖鞠了一躬:“大家都說是你救了我老婆,實在是萬分感激,我本來是將她關在屋子裡的,怕旁的無關的人過來找她。誰知道她看見黃色的跑車,以為是熟人,就沒遮沒攔地衝過去。”
李明霖對他一笑:“不必客氣,我也是路過,看到危險就……”
蔣一枚見他的狀態不好,說道:“威爾遜先生,看樣子,你也病得不輕,趕快去樓上休息吧,天晚了,大約不會有人來修車了,我們也出去找個地方落腳。”
威爾遜揮揮手,牽強地想要笑一下,但是這笑比哭還難看:“虧了今天我老婆沒事兒,要不然,我非得跟那個混賬東西做個了斷。”
他罵得隱晦,以為旁人都不知道那個混賬東西所指何人,實際上他眼前這兩個人是最知道他為何病到如此程度,又是為何恨黃色跑車的主人到咬牙切齒的程度。
李明霖此刻彷彿看到了他頭上一片綠色的油彩閃閃發光,不禁同情起這個看不住老婆的可憐男人,安慰他道:“威爾遜先生,既然這個地方如此不安全,我勸你還是趕快帶著老婆離開此地,換了環境也許一切就都能夠好起來,也說不定。”
威爾遜垂頭耷腦道:“是啊,最近我發現有些事情不對,正琢磨著趕快離開這裡,我是得趕快……”
李明霖見他嘴裡嘟嘟囔囔,彷彿自言自語,精神十分萎靡,便掙扎著爬了起來,堅持要走,蔣一枚只好扶著他向威爾遜告別。
好在旁邊就是一家小旅館,蔣一枚將他安頓好,找了些溫水,給他喝下去。
蔣一枚說:“今天碰到這幾個人啊,真是不知道怎麼評價才好,湯姆是個花心大蘿蔔,家裡如花美眷,外面還彩旗招展;蓋茨比雖然痴情,但是畢竟勾引有婦之夫;黛熙已為人妻,卻出軌蓋茨比;這個威爾遜的老婆粗俗不堪,出軌湯姆,威爾遜還寶貝得了不得,發現了之後只想帶著老婆離開。”
李明霖說:“是啊,站在道德的平臺上,除了威爾遜讓人可憐,其他人都應該遭受譴責。可是這本書叫了不起的蓋茨比,是突破了道德的審視的,是從蓋茨比的角度看,他為了贏回自己的愛情作出了超越一個常人能夠想象的努力,最後卻死得一文不值,他所愛的人根本視他如草芥,葬禮都不去參加,唯恐避之不及。”
“經過咱們今天一摻和,蓋茨比也死不了呀,那你說他以後會怎麼樣?”蔣一枚問道。
“兩個結局,一是鋃鐺入獄,重歸原來的底層階級;二是夢想破碎,結束放肆揮霍的奢侈作為。”李明霖嘆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