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格和夏圓圓買了時下最新上映的影票,順帶還一人抱了一桶爆米花。

這個時間來看電影的人不多,兩人在空曠的放映廳裡猶如皇帝和女王,好不快活。

羅格選擇的是一部偏文藝類的影片,講述的是地球毀滅前夕,最後一個人類的最後七天生活。

夏圓圓也對這部設定新奇的影片很感興趣,兩人抱著大份的爆米花,津津有味的邊吃邊看。

影片開場,全景音響烘托出完美的氛圍。熒幕上,男主從廢墟里醒來,身邊是倒塌傾覆的樓宇,工業時代的遺蹟隨處可見。

視野拉遠,紅色的天空出現,男主搖搖晃晃的站直身子,一片滿目瘡痍的世界徐徐展開。

“哇哦,酷。”

羅格身邊的藝術家發出讚許的聲音。

“啥?這咋了?”

和梵高肩並肩坐著的女將軍,抱著胳膊一臉匪夷所思。

“這叫電影,不懂了吧?”

梵高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摸羅格的爆米花。

而羅格和夏圓圓,已經完全被電影的內容吸引了注意力。

大熒幕上的男主,開始趟過漆黑的河水,朝著遠處巨大的鐵塔走去。滿耳都是主角粗重的喘息,以及隱隱傳來的大地的崩裂聲。

“…他們都去哪了,怎麼只有我一個人…”

男主對著空蕩蕩的廢墟自語,他的眼睛忽然隨著視角轉動,開始直視螢幕前的觀眾。

“聽說是啟用了新人,這哥們演技還行。”羅格對夏圓圓耳語。

“唔,他怎麼好像在看我們…”

夏圓圓被男主的眼睛盯的有些不適。

“不知道…也許是什麼新的互動方式…”

羅格也被這眼睛裡飽含的情感嚇到了。

好在這段持續的不久,畫面一切,男主已經來到了傾斜的塔下。

“也許爬上去可以看到別的人…”

他開始攀爬。

鐵鏽和紅色的灰塵四處洩落。

男主體力似乎不太行,爬幾步就要停下來喘息,還偶爾出現腳滑手滑的現象。

羅格和夏圓圓屏住了呼吸。

紅色天空中不斷有流星遠遠的墜落,大地搖撼,確實是一幅末日景觀。

男主好不容易爬到塔頂。這已經是附近最高的倖存建築了。

籠罩在紅色霧靄下的星球,毫無生氣,一片死寂。

就算極目遠眺,也只有紅色的廢墟堆砌到地平線的盡頭。

真的只有他自己了。

男主沮喪的在塔邊坐下,看著天邊的流星發呆。

可是變故突然發生。一個紅色的小孩突然從主角身後冒出來,非常突兀,就像是登錯場的演員一樣。

男主和觀影的二人一起嚇了一跳。

“唔啊!你是什麼東西!從哪裡冒出來的?!”男主蹦起來,差點從塔頂跌落。

“我來自宇宙,是一個生命的一部分。”

紅面板的怪異孩子,哈哈大笑,露出潔白的牙齒。

“…什麼?”

“你可以理解成,我是塊巨人的碎屑。是一小片有思想的碎屑。”

“巨人……”男主愣愣的看著天真無邪的男孩。

“是啊!我在全宇宙巡遊,搜尋有文明的世界,遇到有意義的文明,我就停下來欣賞。而碰到沒有意義的…”

“怎樣…”

“如你所見,毀滅。”

紅色小孩張開雙臂,像是要擁抱天空。

“毀滅!毫無價值的世界只會白白佔據空間!我就是價值的衡量者!這宇宙必須要有意義,要有價值!”

“必須要有嗎…”

男主沉默。

“對!你現在還有時間!你可以用七天來向我證明你的星球的價值。如果我回心轉意,你的世界就能恢復原樣!怎樣,很簡單吧?”

羅格抓了一把爆米花塞入嘴裡,他怎麼看怎麼覺得這紅孩兒眼熟。

好像自己也有個差不多的熟人?

夏圓圓已經開始全力運轉CPU剖析劇情,她總覺得這些臺詞裡有些深度。

在兩人全神貫注影片的時間,放映廳最後排,一對看似情侶的傢伙,也在咂摸著奇怪的劇情。

“小楠,我怎麼看不懂呢…”

戴假髮和鬍子,面板擦黑的元無期,一陣茫然。

“哎呀,文藝片啦,一看你就很少看。”

一旁緊挨著坐的女孩,笑吟吟的說。

今天,本來打算一個人去偵查情況的元無期,硬被死纏爛打的陳楠溪黏了上來,這種勁頭真像是狗皮膏藥,不擅長應付的元無期很是無奈。

於是女孩給男孩一陣亂捯飭,活生生給元無期扮成了箇中年打工仔的造型。為求穩妥,還給他加了個墨鏡和跛子的人設。

元無期倒是不太在意形象問題,只是自己一個人人生地不熟的,尋找線索確實困難。加一個本地女孩帶路,說不定也是件好事。

結果就被陳楠溪拉來看電影了。

也不知道全叔怎麼樣了?大約是風頭太緊,躲起來了吧。可是已經過去了那麼久,全叔一次都沒有和自己通訊,很難不讓人擔心……

元無期想到這裡,下意識的去摸胸口冰冷的箭矢。

“時間不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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蚊蟲環繞的z市山區,一大片茂密的落葉樹下面,是疲憊的馮寒和貓娘女孩。

跋涉了幾天的二人,正在小心的修整。

馮寒接過貓孃的揹包,取出乾麵包和水。

貓娘垮著臉,小心的擦拭著腿上被樹葉拉出的的劃痕,動作真的很像一隻野貓。

經過幾日密林間的旅行,距離大概的目的地依然毫無頭緒。沒有任何地標的綠色世界堪稱另類的沙漠。兩人餓了吃貓娘帶來的乾糧,渴了就接溪水喝。

大體情況還算可以忍受,只是無法每天洗澡,渾身的汗漬粘稠如膠,高溫烘烤出的氣味猶如野獸。

馮寒不動聲色的拉開包裝袋,瞥著同伴的舉動。

有時他還是無法把這傢伙和張寶全聯絡起來。

幾天前,自己沿著邊境一路奔逃,結果沒有等到其他老友,卻等到了一個可愛的女孩。

“老馮!老馮!是我啊!我是阿全的子點!阿全宕機了,我來接應你!”

風塵僕僕的女孩在小衚衕裡朝自己低語。

原來張寶全強打精神發出聯絡訊息後,陷入了錯亂的狀態。他派出所有剩餘的子點去搜尋那一位的隱秘的囚籠,並委託了最後待在他身邊的貓娘,去接應可能到來的馮寒。之後就徹底宕機。

看來張胖子是知道兄弟的脾氣的。

可是現在不但張寶全徹底腦癱了,其他的子點也陸續宕機,只剩下貓娘和馮寒在茫茫大山中尋覓座標。為了擺脫可能的追捕,他們捨棄了所有電子產品,只留有驢子提供的衛星圖列印件,以及現在已經混亂的指南針。

所以換句話說,如今他們在山裡無頭蒼蠅似的亂跑。

“…我還是沒理解,你的本體到底怎麼了。”

馮寒咬了一口麵包。是藍莓醬夾心。

“他啊。”一提到張寶全,貓娘一臉嫌棄,“他自己說是被人陰了。他剛清醒過來時那叫一個害怕啊,我從沒見過他那麼恐懼的模樣…”

貓娘停止了對傷口的研究,小心的四處張望,如野獸般警惕風帶來的氣息。

“也就是說,他被什麼東西嚇得精神崩潰了。失去了對自己能力的控制,傻逼了。後來還是我們幾個把他藏起來的……”

馮寒喝了口水,對於貓孃的說辭他不置可否。但是這個子點能說出所有關於幾人的回憶,估計也假不了。

“那麼…我們繼續。”

正當馮寒調整好耳機準備說繼續跋涉時,突然被同伴的舉動嚇了一跳。

只見上一秒還神氣活現的貓娘,此刻已經倒在地上抽搐成了一團,她兩眼翻白,四肢僵直成雞爪狀。

“喂!你怎麼搞的!”

馮寒上去掐人中。

搞什麼?這個子點有癲癇病嗎?!

貓孃的眼球迅速的變白,又迅速生出瞳孔和虹膜。

這是被【萬人活俑】洗腦現象的重現!

巨量的白氣從貓娘後背升起,她發出嘶啞的哀嚎。

馮寒眉頭緊皺,開始催動自己的特異能力。

保險起見,有意外情況就殺掉她。

貓娘在掙扎了一陣後終於沉默,被抽了筋似的失去了氣力癱軟下來。

“你是誰?”

繞到後面的馮寒,用鐵刑棘的尖刺抵住女孩白皙的咽喉。

“…張寶全被打了靜滯粒子,那幫人帶走了他。”貓娘平淡的訴說。

“回答我的問題。你現在是誰。”

“張寶全完全失去了對自己能力的控制,腦子也宕機了。所有除了我的子點全部宕機……也就是說…”

貓娘慢慢的撐起身子,無視來自馮寒的威脅。

“目前只有一個【萬人活俑】的使用者……從現在起…我,就是本體。”

她用馮寒無比熟悉的兇悍眼神打量鐵刑棘的使用者。

“老馮。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