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鳳不斷的向下墜落。早在他靠近辛克萊的時候,他就已經簡單的計算了一下峽谷的高度。這樣的高度只能把他摔的暈倒過去,他甚至都不會骨折。在不斷下墜的過程中,他把自已的手臂張開,大衣儘可能的展開,利用空氣阻力勉強降低一些下落速度,並且,在他下落到一半的時候,辛克萊還短暫的托住了他一下,這也延緩了下落速度。

過了數秒,他重重的撞在了地上,發出了一聲悶響。他受到過改造,這樣的撞擊並不能讓他死亡,但是粉身碎骨般的疼痛還是讓他暈了過去。他就這樣失去了意識,眼前一片黑暗。

不知道過了多久,趙鳳才感覺自已稍微恢復了一點意識,但是卻並不能移動自已的身體。他彷彿是在做夢一般,靈魂遊蕩在一片黑暗當中。

突然,趙鳳的眼前明亮了起來。自已彷彿身處一個熟悉的地方,但自已卻想不起來這是哪裡。周圍非常模糊,只能勉強看清輪廓。遠處,一大群身著硃紅色服裝,頭戴紅絲巾的暴徒正在朝自已湧來。

“紅頭幫?他們怎麼會在這裡?”趙鳳下意識的說。“他們早就該被消滅了啊。”

“你在說什麼蠢話呢,還不快來幫忙!”一個戴著斗笠,穿著黑袍的老頭,提著一把四尺長刀,壓著斗笠衝向了浩浩蕩蕩的紅頭幫。

“張世清將軍!您怎麼會?”趙鳳現在顯然是在夢境當中,但是他意識不到。他只會認為歷史重演了。

這是帝國元歷998年,銅雀臺,“紅禍”之變。四大家族之一的童氏家族,召集手下紅頭幫試圖推翻時任舊帝國銅雀臺總督府。張世清和趙鳳作為僱傭兵“十侍常將”臨危受命前往鎮壓。張世清已經一百八十歲高齡,仍然出戰。

這裡有必要說明一下,阿爾貝海姆在卡巴拉的庇護下出現了很多奇異的景象,其中之一便是“全轉錄期”,簡單來說,就是每個人生長或衰老20年,就會停止衰老20年,在這段時間裡,人的基因將會一絲不苟,基因的複製也好,轉錄也好,RNA的翻譯也好,不會出現任何異常,基因不會有任何突變,端粒也維持不變,稱為“全轉錄期”,直到這一時期結束,人才會繼續衰老。趙鳳今年34歲,看上去也就是個20歲的青年。

趙鳳也拿起自已的繡春刀加入了張世清將軍。此時的趙鳳年方十八,已經是銅雀臺響噹噹的人物,十里八鄉的俊後生,身穿黑色明製衣,提著一把加長了刀柄刀刃的黑色繡春刀,刀上雕刻有繁複的羽翼紋樣。

張世清將軍的御座盡顯劍仙本色,“全真十劍”聽起來像是武俠小說的某種設定,可張世清愣是用自已的一生將武俠小說的奇幻能力帶到了現實裡。只見他的身旁環繞著十把風格迥異、顏色各不相同的中國劍,這些中國劍可以隨著他的意念而在空中飛行。當這些劍到了他的手裡時,就會發揮出每一把的真實力量。

這些劍,都是以中國十大名劍為原型,由張將軍的異能鑄形的,每一把都有著不同的強大力量。

面對人數眾多的紅頭幫,張將軍立刻拿住了他本人最喜歡的一把劍:“赤霄·真龍燭光”,這把劍在張將軍手中突然冒出灼熱的火焰,並且似乎劍身末端不斷延伸,類似武俠小說喜歡寫的“劍氣”,張將軍拿著刀橫掃,紅頭幫分子立刻被打退,無人再敢向前一步。

隨著趙鳳的記憶逐漸恢復,周圍的場景也清晰了起來:鍾離坡,銅雀臺總督府門前的磚石階梯,通往總督府的唯一通道。在數百節石階兩側,是鬱鬱蔥蔥的青杉,總督府建立在山頂之上。按理來說行政機構應該建在交通較為便利的地方,不知道銅雀臺共和國的創立者是出於怎麼樣的心態把總督府建在這種地方。二人就是要守住鍾離坡,不讓紅頭幫衝上來。

鍾離坡寬足足八米,原本張世清和趙鳳分守兩側,可是張世清卻獨當一面,一夫當關,趙鳳此時並沒有能力,只能在後面無從前進。

紅頭幫並不傻,看到這樣的情形自然不敢向前,而是拿出槍械開火。

張世清周圍的剩餘九劍立刻像風扇一般高速旋轉,形成一個扇面,擋住了飛來的子彈,並且,張世清揮動赤霄,把試圖飛過扇面的子彈瞬間融化。

紅頭幫趁此機會,立刻派遣小分隊從兩翼包抄。趙鳳立刻行動起來,他從手邊的虛空中掏出了一把SKS半自動步槍,向著兩翼的敵人開火,由於有地形優勢,敵人被輕鬆壓制在張世清的扇面之下無法推進。趙鳳的御座是“人間天國,神樂大千”,可以將物品的存在形式完整的收納到某個領域之中,隨用隨取。隨著趙鳳不斷的開火,紅頭幫打手的屍體不斷從臺階上滾落,阻礙了他們的前進。

很快,突進無果的紅頭幫退卻了。他們縮到了張世清的範圍之外,蠢蠢欲動。

正當趙鳳覺得自已和張將軍應該可以守住鍾離坡的時候,他突然記憶起來了什麼,緊張了起來。他雖然想不起來是什麼事情,但是他大聲呼喊張世清,讓他趕快逃跑。

然而張世清並沒有回應他。這個夢境似乎不會受到影響發生改變。

突然間,紅頭幫分開了。從人群中走出來一個棕色頭髮的中年男子。他赤裸著上身,一身肌肉,身上紋了六條黑龍。他臉上有一條刀疤,一看就不是什麼善茬。

“童聖川!”張世清驚呼了一聲。

這就是童氏家族的家長,童聖川,人送外號“刀疤龍”,北邊的人則更喜歡稱呼他為“黃皮沙皇”,以顯示他的專橫跋扈,殘暴無度,目無王法。

童聖川一步步朝著張世清走來。他帶著刀疤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默默的提起了自已的朴刀。這是一把樸實無華的刀,刀刃黑乎乎的,刀柄也很髒,可是從刀刃上的血跡可以看得出來,這把刀下的亡魂不計其數。

童聖川很快進入了張世清的進攻範圍。張世清空中巡航的劍立刻飛向了童聖川,然而童聖川只用了很小的動作,看似輕微的招架,他雖然動作幅度不大,但是動作的爆發力非常強,把這些飛劍全部格擋了出去。

張世清立刻召回空中飛劍,再次刺向童聖川,同時,自已揮動赤霄斬向童聖川。

然而,童聖川突然迸發出巨大的力量,他怒吼一聲,巨大的衝擊波震的張世清一個趔趄,躺倒在階梯上。他身後的飛劍也被震的亂顫,失去了方向。就連一旁的趙鳳,也差點沒站穩。

這不是御座,他只不過是怒吼了一聲。

趙鳳目前已經意識到自已身處夢境了,但是沒辦法自已醒來,他現在屬於是配合演戲。他明白,倘若是30歲的自已,童聖川簡直就是個孩童,以他當時的水平,童聖川這一下會震死他自已。

但是他現在只有十八歲。

趙鳳掏了掏自已的庫存,拿出了自已真正的配槍,伯奈利m4,朝著童聖川猛烈開火。他只能配合演戲,重演歷史。

童聖川絲毫不躲,子彈完完全全打在他身上,他卻一聲不吭。他身上出現了許多彈坑,可是沒有血流出來。

童聖川的御座“古之惡來”,原型為東漢的周泰,他可以在清醒的時候承受任意程度的傷害,絕對不會死亡,也不會損傷身體。但是傷害累積的越多,他就會感受到加倍的痛苦,直到他忍受不住而倒下,或者自已結束御座。並且,在這一時期,雖然前面所受的傷害一筆勾銷,但是他會陷入暈厥狀態,承傷越多,暈厥時間越長,在這段時間裡,他可以被殺死。童聖川抗擊打能力堪稱超人級別,而且擁有極為強大的肉體,在當時,他制霸了銅雀臺。

趙鳳明白,自已的彈藥打他產生的痛苦不足以使他暈厥。只有跟他硬碰硬。

張世清站了起來,他大聲呼喊趙鳳退後,自已則拿上了另外一把劍。“太阿·虎突豹掠”。這把劍強化了張將軍的體力、力量、速度,張將軍立刻撲向了童聖川。然而,童聖川的自身實力是那麼的強大,強化過後的張將軍竟不能與之過上三招,只能靠著空中飛劍的掩護勉強脫身。年輕就是本錢,老將軍年事已高,已經無力再戰了。

張將軍趕緊又切換了另外一把劍:“承影·風馳霆擊”,準備用速度壓制童聖川。承影會使得使用者速度達到以對手的參考系看來非常迅速,快如閃電的程度,但是相應的傷害減到非常低。這樣一來童聖川乾脆不躲了,看著老頭子刮痧一般的狂砍,最終力氣耗盡,速度慢了下來,被童聖川一個刀背拍到一邊。老將軍一個沒站穩,倒在了地上。

老將軍顫顫巍巍站了起來。他一臉不甘,自已年紀太大了,比不上眼前龍精虎猛的中年男子。

突然,趙鳳撲了上來,他雙手持刀猛的一砍。趙鳳的力氣大家都知道,即使是青年時期,也絲毫沒有區別。這一下,直接打得童聖川往後一步。他冷不防受了一擊,手甚至有些麻了,內心大驚。趙鳳能成為十侍常將,靠的就是自身過硬的素質。

童聖川看著這個小娃娃,臉龐清秀漂亮的像是女孩子,身體也似乎有些細瘦苗條,卻有如此大的力量,有些不信,於是揮舞著朴刀向上衝來。這一次,他使出渾身力氣,一記上劈,趙鳳卻直接躲閃開了,趁著童聖川揮刀之際,猛砍其肩頸。

童聖川立刻側身閃開,並且把刀收回。

他十分欣賞這位小夥子,有大將之風!

接下來,雙方你來我往,不分伯仲。趙鳳的打法是,堅決不把體力耗費在和對方角力上,找準機會反擊,而童聖川則是大膽進攻,猛烈攻擊來迫使敵人亂竄露出破綻。

童聖川再次怒吼,趙鳳使出全力穩住下盤,但是童聖川早就找到破綻,一刀重劈,趙鳳此時只有招架。

“砰!”兵器相撞發出了震耳欲聾的響聲,趙鳳扛住了。他的武器使用現代工藝精製而成,非常可靠,也扛住了這一擊,但是,代價是巨大的。趙鳳雖然力氣大,但是和童聖川經過多年鍛鍊的體質還是有差距的。這一下他的氣力消耗很大,只能後退一步。

童聖川冷笑了一聲,接下來,他反覆怒吼,反覆重劈,趙鳳只能節節敗退。在這樣的情況下,張世清也嘗試過援助趙鳳,但是老爺子已經不被童聖川放在眼裡了。每一次張將軍衝上前去,都會被童聖川立刻打得後退。童聖川現在掌握了怒吼的訣竅,兩人完全沒有辦法。趙鳳的體力消耗太大了,已經沒有辦法發動之前那樣的衝擊了。

很快,兩人後退到了離總督府大門僅有十米的地方,不能再退了。

童聖川眼看二人已經窮途末路,便把朴刀扛在肩上,示意紅頭幫趕快跟進。紅頭幫馬上就一擁而上,拿槍指著張趙二人。

“你們,如果讓出去路,我留你們一命,老頭回去養老,小孩子回去習武,就一萬通幣賣什麼命啊。”童聖川戲謔的說。

“通幣”指的是帝國通用貨幣。這種貨幣的買力大概是一塊半一個饅頭。

“去你媽的,怎麼能讓你進總督府!”趙鳳大聲罵道。“我尚有一戰之力!”

趙鳳又衝了上去。這一次,童聖川甚至都沒有怒吼,只是找準機會輕輕一撩,趙鳳立刻腹部受傷倒地。沒辦法了,趙鳳已經沒有力氣了,再加上他心急亂了陣腳,破綻百出。

“後生!”張將軍立刻快速奔了過去,把趙鳳扶了起來。“你受了傷了!趕快進總督府!這裡交給我!”他絕望的說。

“不行!我還能再戰!”趙鳳捂著腹部的傷口,眼睛仍然死死盯著童聖川。

此時此刻,童聖川擺了擺手,無奈的說:“打不過就別打了,讓出去路,我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

“你休想!有我們在,你休想踏入總督府一步!”張世清將軍大喝一聲。

童聖川聳了聳肩,“那沒辦法了,我給過你們機會了。”他示意身後的紅頭幫瞄準,準備射擊。紅頭幫打手們使用的ak47突擊步槍紛紛上膛,“咔嚓咔嚓”的聲音在山間迴盪。

此時,張世清突然湊近了趙鳳的耳朵,小聲的說:“我張某風光一世,已經享盡了光輝,後生,你尚年輕,還望你速退,你前途甚廣,不可在此地斷送啊!”

“這不行,您也知道,我的原則是絕對不容許他這樣的人,來當銅雀臺的主!我可以死,銅雀臺的百姓絕對不能活在這種人手裡!強搶民宅,巧取豪奪,貪贓枉法,喪盡天良之人慾掌握大權,我豈能從這位置逃離,苟圖衣食!銅雀臺之人怎麼看我!”

張世清嘆息一聲。他沉思一陣,隨後悽愴地說:“只可惜,我年事已高,老而無用,這銅雀臺,我就託付給你了。”說完,他突然把住趙鳳持刀的手,猛的把刀刺入自已身體!

在場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紅頭幫愣在了原地,不敢開槍。童聖川驚詫的瞪大了雙眼,不明所以。

“張將軍!!!!!”趙鳳托住張世清被刺穿的身體大聲呼喊。他的眼淚滾滾而下,張將軍既是自已的前輩,也是自已的恩師,為何要如此呢?

張世清最後撫摸了一下趙鳳的頭,慈祥的笑了笑,便閉上了眼睛。

就在張將軍死亡的一剎那,趙鳳周圍的虛空突然響起了一個威嚴而優雅的女聲:

“肖像已竊取。”

此時,張世清的遺體突然間迸出了十色光芒,在場的所有人都被光芒照的睜不開眼。這些光芒彙集在一起,湧入了趙鳳的繡春刀。趙鳳緊緊握住了自已的刀,他強忍住眼淚,轉頭怒目而視。

人間天國·神樂大千。這個御座也可以收納被趙鳳殺死的異能者的肖像。這一功能實際上是一個副作用,趙鳳在張世清自裁之前也跟張將軍討論過這個問題,當時爺倆討論的結果是:沒屁用,打不死別人就沒有任何用處。而現在,這一御座開始發揮他真正的實力。34歲的趙鳳冷眼旁觀著這一切,他現在明白的很,這個副作用,才是這一御座最強大的地方。

趙鳳腹部的傷口奇蹟般地癒合了。他拔出了自已的繡春刀,原本黑黢黢的刀身,此刻卻迸發出了絢爛的光芒!從這把名為“玄羽”的刀上,十把劍的虛影慢慢的出現,最終環繞著趙鳳形成了一圈劍環。童聖川驚訝萬分的看著這一切,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他知道大事不妙了。一旁的紅頭幫也打起了退堂鼓,開始騷動著後退起來。

張世清將軍的肖像為趙鳳所有,張世清將軍的御座也為趙鳳所有!

“童氏老賊,你的死期到了!”趙鳳手中的玄羽突然發出白色的光芒,這是太阿附著在了刀身上,趙鳳瞬間變得異常勇猛,他立刻向著童聖川突進,瘋狂劈砍,同時剩下的九把影劍向著紅頭幫飛去。趙鳳本身強大的素質,加上太阿的幫助,使得趙鳳的力量變得無比強大,童聖川竟不能擋!紅頭幫則更加悽慘,趙鳳執掌十劍之後,影劍的範圍變得更廣了,飛行的速度也變快了,這些復仇的影劍把紅頭幫殺的丟盔棄甲,連連後撤。

童聖川再次怒吼,試圖用老辦法迫使趙鳳露出破綻,可是趙鳳不為所動。趙鳳也大吼一聲,這回換童聖川立足不穩,直接滾落下去!

趙鳳豈能放走童聖川,於是立刻縱身一躍。在他快要落地時,影劍立刻托住了他,他平穩落地,而童聖川慌慌忙忙站了起來,改變了自已的策略,對於如何應對強於自已的敵人,趙鳳剛剛給出了答案。

童聖川照抄答案,開始左閃右避,找機會反擊。

你照抄答案不看情景,就是要吃大虧的。趙鳳立刻換劍,另一把影劍,承影,立刻附著在了趙鳳的刀上,發出了深藍色的光。

童聖川鬆了一口氣,承影大幅度下降造成的傷害,剛才張世清已經使用過這一劍,對他造成的傷害微乎其微,應該是沒事了。他甚至暗自慶幸,趙鳳畢竟年少,竟然會犯這樣的錯誤,真是可笑。

然而他又錯了。

趙鳳開始以極其迅速的動作移動,他飛速斬擊,而童聖川老樣子不動。他就站在那裡讓趙鳳砍。

然而他受到斬擊的一剎那,他就知道自已犯了多麼愚蠢的錯誤了。疼痛,刺骨的疼痛從身體的四面八方襲來。趙鳳的力量跟張世清完全不是一個量級,在趙鳳那強大的素質加持下,不僅速度變的更快了,而且每一次斬擊造成的傷害也更大了,承影的傷害指數倍增加,童聖川立刻招架不住,玩命的奔下坡,但趙鳳的速度非常快,一路追著童聖川砍。這一情景極其狼狽,甚至有人根據這一景象繪製了漫畫在全帝國流傳,叫做《恨不得長個鐵屁股》。童聖川跑著跑著,就感覺自已的意識逐漸模糊了起來,當他快要到達階梯底端的時候,他終於抵擋不住暈了過去。趙鳳立刻追了上去,提起了自已的刀。

他本想著要給這個老賊最後一擊,可突然間,一聲槍響,一顆子彈從他的頭頂劃過。

趙鳳看向槍聲的來源處。

一個棕發少年,拿著一把手槍,正瞄準著趙鳳。槍口還冒著煙。這個少年很顯然十分害怕,他持槍的手不住的顫抖,流著眼淚,但是眼睛卻死死的盯著趙鳳。

這是童聖川之子,童澤仁,時年14歲。

很顯然,他想救他的父親。他眼睜睜看著自已的父親被強大的力量從階梯的最頂端一路趕了下來,自已那不可一世的父親,那充滿霸氣的父親曾經是自已的驕傲,現在卻那麼的狼狽可笑,像個小丑。他看著曾經宣誓效忠父親的親兵抱頭鼠竄,捨棄自已的主子,在臺階下是從山上滾落的屍體,已經堆在了一起。這位年輕的當家果斷站了出來。他舉起了父親在他剛滿14歲時送給他的,有精美浮雕的銀色MK23手槍,瞄準了那個修羅般可怕的敵人,顫抖著開了槍。由於手抖的厲害,加上過於緊張沒有好好瞄準,這一槍打偏了。而那個修羅般的男人,也轉過頭來看向了他。此時此刻,童澤仁整個人魂飛魄散,嚇得呆在原地,連眼淚都停住了。

而趙鳳看到這個孩子,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他看了看這個孩子,又看了看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童聖川。

為了給自已壯膽,童澤仁大喊:“離我爸爸遠點!”又連開五槍。

這一次,趙鳳則是直接用影劍把子彈全部盪開。他對影劍的控制能力已經登峰造極了,這些劍就像是他多出來的手一般。

童澤仁此時恐懼的情緒已經到了極點,但是他仍然站在原地,拿著槍。

趙鳳仔細的看著這個男孩,他的手亂顫,卻還是勇敢的開槍射向一個對他而言如同惡魔一般可怕的人。這是多麼大的勇氣。他不禁回想起剛剛張世清將軍作戰不利時,主動衝上去的自已。有著實力的他尚且不敢輕易上前,可這個男孩什麼都沒有,唯一有的只是一把手槍,居然敢為了父親挺身而出。趙鳳糾結了起來。

“難道我真的要讓這樣一個孩子失去他的父親嗎?”他自已剛剛失去了張世清,看到這個孩子,他聯想到了自已。趙鳳心裡一軟,便收起了自已的刀。他踢開了童聖川,轉頭就走。童澤仁跪坐在了地上,不住的喘氣。趙鳳開始慢慢的往總督府走去,準備覆命。但是還沒走出五步,他的34歲意識突然恢復,他毫不留情的回頭狂奔直接一刀刺入了童聖川的胸膛,又用影劍刺穿了童澤仁的心臟。但是,在他刺死了這兩個人之後,兩個人又突然站了起來,開始大笑不止。童澤仁突然迅速成長了起來,便成了一個穿著卡其色軍裝的青年,而童聖川也變成了一個大腹便便,戴著大金鍊的老頭。

“張將軍白死了,我們照樣大吃大喝,想上誰的床都可以!謝謝您!趙鳳將軍!哈哈哈哈哈哈哈!”童聖川咧開全是黃牙的嘴,笑的唾沫亂飛。

“你以為自已很高尚,別人也會為你的高尚買賬?笑死了!我們就是不要臉!只要有錢,我們幹得出任何事!你現在還在銅雀臺,我們大不了暫時忍讓,你總有不在的時候!等你不在了,看我們怎麼辦!”童澤仁指著趙鳳,捂著嘴笑。

趙鳳又拿刀斬向兩人,可是兩人卻像是虛影一般,劍斬上去根本碰不到他們,從他們的身體裡穿了過去。兩個人瘋狂的笑著,趙鳳無能的砍著。不一會,他放棄了,跪坐在地上。

“我當時,為什麼會心慈手軟呢?如果我能果斷一些,怎麼會有將來這些事?人民怎麼會受水深火熱之苦!趙鳳,你真蠢啊!張世清將軍!晚輩對不起您啊!”他又他懊悔的捶胸頓足,卻無能為力。

十八歲那年,他放走了童澤仁和童聖川,四大家族的童氏家族在銅雀臺暫時沒有了動作,但是當銅雀臺人民軍一離開,他們立刻捲土重來,攻佔了總督府。

在這之後,趙鳳兩頭不是人,被趕下臺的老總督罵他,童氏父子罵他,一切都是因為自已心慈手軟了。

趙鳳此時胸中積攢的情緒快速膨脹了起來,他感覺自已呼吸都要不順暢了,他快速的喘氣,卻並沒有什麼用處。

終於,在他快要窒息的時候,他驚醒了過來。他猛地坐了起來,發現自已根本不在懸崖底,而是在一個裝潢精美的房間裡,躺在繡著花紋的被子裡。他睡著的床上甚至還有充滿格調的輕紗裝飾。整個房間非常明亮溫暖。

趙鳳一時間沒辦法理解情況:自已獲救了?是奧托·凱斯還是別的什麼人救了自已?一定是奧托·凱斯,不然沒有別人會去懸崖底下撈自已。

正當他試圖釐清思路的時候,一旁卻傳來了一個端莊大方,少女感十足卻又不顯稚嫩的的女人聲音:

“呦,終於醒了。”

趙鳳慢慢轉過頭去。當他看到那個身影的時候,他終於說出了自已離開流放區之後的第一句話:

“帥!ott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