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鴻武軍最前列的人,正是鎧甲裹身的杜明朗。

鴻武軍人數雖多,卻井然有序,沒多久便這些士兵就安頓在各個空了的民戶家,白相本沒打算出去打招呼,但人實在太多了,幾乎沒有躲藏的可能。

趁其他軍士有序的進入各家,白相走了出來。

“多日不見,杜將軍可還記得在下啊。”

杜明朗驚疑的看著從不遠處小院走出來的少年,“你怎麼在這裡?”這一刻杜明朗腦袋閃過很多個念頭,這些念頭大多是懷疑白相在一直跟蹤他。

白相則反問道:“我不在這裡,之前又怎會與你順路?”

“……”杜明朗沒吭聲,但心中暫時算是接受了這個回答。

接下來兩人敘舊了幾句。杜明朗便邀請白相晚上參加軍中的晚宴,然而白相雖然有些饞,但也知道俗食吃多了對修士不太好,所以終究拒絕了。

這般走了大半個月,期間由於她根本沒有半分銀兩,有時連夜趕路,有時在樹上過夜,甚至在城中某戶人家的房頂湊合著盤坐修煉一晚,直叫白相再也不想練氣期接外出的任務。

總算到了離火宗範圍,這裡乃是修真地界,修士很多,買東西或者住店都是用靈石。

然而悲傷的是…白相一塊靈石都沒有。她想了想,向擺攤的道友打聽了獨步樓的位置。

不一會兒後,白相站在一座氣派的尖塔前。

獨步樓是崑崙山境域內在各個小宗門處建立的據點,負責監視小宗門有何不同尋常的異動,並販賣修真界各種訊息,還有修士們招人發委託也在這裡。

拿出崑崙山的身份牌,白相走了進去。

進了裡面才知道人很多,而且大多是比她修為高的修士,她現在已撤下遮天石對修為的隱藏,走向人最多的地方,只見修士們圍著一根粗粗的柱子看。

白相也看過去,不出她所料的,正是接任務的地方,與崑崙山事務閣不同的是,這裡的酬勞不是宗門貢獻,而是靈石。

在去鏡春山殺金蟒前,她要賺一點靈石傍身。

周圍都是比她修為高的,白相不敢擠到前面,幸好她的個頭不算矮,站在最後面也能看見。

挑了一會,白相還沒挑出什麼,忽然感覺有人扒拉自己,她先是轉頭,沒看見人,然後又低頭,見是個相貌普通又挺矮的青年,修為比她高一些,是練氣三重。

出於雙方修為的差距,白相非常和氣有禮的朝對方點了點頭,青年則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讓開!”

白相左右看看,旁邊根本沒有地方了,如果讓路,那自己只有和他調換位置。

她倒是不在乎,就算站在對方後面自己也能看得清。

矮個子青年不耐煩的等了一會,見前面這小子還不動彈,不由升起一股火氣,只是獨步樓裡設有大陣,就算是元嬰期的大前輩也沒法在這裡打起來。

因此,青年陰狠的想,若對方不識相,他不介意再多等一會,到時候出了獨步樓就把這小子給殺了。

白相沒看見青年的表情,更不知道對方什麼想法,只道自己出門在外還是少惹事為妙,萬一對方身後還有強大的宗門或家族,她可不想惹。

區區讓一下又何妨。

白相示意青年上前,自己則挪到後面,繼續找適合自己的任務。

這青年哼了一聲便理所當然的站在了白相的位置。

白相心裡罵了幾句便不予理會了,她的目光輕鬆越過矮個青年的頭頂,沒多久便搶到個到鏡春山採椰零花一千株,給三百靈石的任務。

搶了個還算不錯的任務,白相心情頗好的轉身要走,卻被人喝住,她回頭,就看見那矮個青年對自己怒道:“你怎麼搶我的任務?”

“任務上有你名字?”白相的表情是實實在在的不解。

矮個青年聞言沉下臉,道:“區區練氣二重的小白臉可別太囂張!把任務牌子給我,我便給你個機會活著。”

白相冷笑一聲:“我好怕哦。”

“怕就快點給我,磨蹭什麼?”

兩人之間的口角吸引了附近其他修士的圍觀,甚至崑崙山派駐守在此的築基後期的弟子也看向了這裡。

當崑崙山弟子看見白相腰間的身份牌後,瞳孔一縮,而後反而看好戲般突然比剛才還多了點興味。

獨步樓內無法動手,看熱鬧的修士見兩人就為這麼點無聊的小事吵起來,便各自散了繼續忙自己的事。

雖然矮個青年沒當她面說直接在獨步樓外蹲自己,但看其小心眼狹隘的表現,她還是決定小心些,並且趁現在對方還沒挑好任務時趕緊走。

白相快速走出獨步樓,直奔鏡春山。

待到離開獨步樓的範圍,她減緩了行進的速度,若是一直將靈力用在腿腳上追求速度,會十分耗費靈力。

她是不會把自己置於危險境地的。

更何況,對方想在獨步樓外殺她,她又何嘗不想!只是她終究修為境界低,雖然玄冥真水同階無敵,可若是一擊不中,對方就有了防範,之後再消耗靈力,她是萬萬比不了的。

丁吠陰沉著臉從獨步樓走出,想起剛剛接下的任務,不由更恨那比自己高很多的臭小子。

他每次都蹲的採靈植任務被搶走,令他這次不得不接下這個給變態煉丹前輩當試丹弟子的危險任務!

丁吠只是一個五行雜靈根的散修,修煉五十三載,堪堪練氣三重後期,資質差,修煉用的靈石也比其他修士更耗費,一切的修行資源都要靠自己去爭取,養成了他這種欺軟怕硬的性子。

在修真界摸爬滾打的這許多年,丁吠也攢下了不少好東西,比如不易讓人發現的追疾蚊。

他將不知何時吸了一肚子白相之血的追疾蚊放出,低聲道:“追!”

追疾蚊“嗡嗡”的飛起來,在半空中尋找了一下方向,而後直直飛出,丁吠得意的笑了笑,快速的跟在追疾蚊後。

小子,你逃不了!

另一邊,獨步樓

崑崙山駐守弟子來到樓頂雅室門前站定。

“進來吧。”雅室內傳來一道舒朗悅耳的男子聲音。

“是。”

駐守弟子輕手推開門,有些拘謹的走了進去。一高大俊朗的男子坐在長桌後,抬眼看向來者。

“那是上善真君的親傳弟子?”男子問道。

築基弟子恭敬的回道:“回下良真人,正是那個新弟子。”

“有趣…竟真是她的弟子……”男子略有些惆悵的道,而後他凝視著駐守弟子,問道:“既知是上善真君的親傳弟子,那你剛才為何不幫他。”

駐守弟子額角不由滑過一絲冷汗,雖然眼前這位宗門前輩沒有上善真君修為高,但畢竟和真君是同時入宗,哪怕才金丹期,卻也不是他這個小小築基期弟子能得罪的,他小心道:“那丁吠常來獨步樓,弟子對此人甚是瞭解,小心眼,實力卻不怎麼樣,雖然小師弟才練氣二重,但我崑崙山的弟子怎麼常在溫室中安然,所以弟子並未相幫…”

駐守弟子越說心底越發毛,宗門裡不是一向傳說下良真人愛慕上善真君而不得,且修為境界又逐漸不如,恨上善真君耽誤了自己的心境,便對其產生了恨意嗎?

怎麼如今又關心起上善真君的弟子了?要知道,他先前故意無視,為的就是討好下良真人。

現在卻好像馬屁拍到了馬腿上。

“你下去吧。”下良真人道。

“是。”駐守弟子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趕緊走了出去。

……

丁吠跟著追疾蚊一路來到荒郊,環顧周圍,他漸漸停下腳步,謹慎的觀察起四周來。

這處荒郊滿是凌亂的雜草怪石,地面凹凸不平經常有小土包,看起來就像隨意掩埋的野墳,丁吠無數次經過這裡,但從未像今天這般仔細搜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