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山下。
“我看咱們就到山下的驛站住一晚，明日再上山吧。”張子凡側頭看向陸林軒。
他二人一路風塵，途中並未出現什麼意外。
不過想到李千秋所言，張子凡還是下意識加快了腳步，如果不是有陸林軒的話，只怕他早已上到天師府了。
如今已在玄武山下，張子凡終於鬆了一口氣。
陸林軒剛要回答，望向前方的目光突然一凝，“子凡，你看那兒！”
兩人快步去到林中，卻見一灘鮮血，草叢、灌木、石頭上，都多少沾了些血跡這些血跡一路向著林中而去。
二人對視一眼，眼中閃過凝重之色，快步追去。
一路來到一處山谷之中。
雷霆之聲呼嘯，在下方炸響，兩道身影各自後撤，這兩人，張子凡全都認識。
一個是曾經客棧見過的瘋老道，另一個卻是他的義父李嗣源。
與此同時，另外一處戰局也已經分出高下。
李存忍協同殤組織將一短髮女子架在劍下，向著瘋老道看去。
“這是……怎麼回事？”張子凡皺了皺眉頭，便要衝下山去問個清楚，卻被陸林軒伸手拽住，神色凝重地搖了搖頭。
緊接著他便聽到那瘋老道突然說道：“我想起來了，你是李嗣源，就是你抱走了我的兒子！”
“哈哈哈，張玄陵，說起來還真是可惜，可惜我此行沒把你兒子帶來，不然也讓你瞧瞧你兒子如今的手段。”李嗣源手中捏著三支晉星刺，卻是滴血不沾。
顯然，方才的交手，二人不分伯仲。
或者說，他也不曾料到，瘋了的張玄陵，竟還有此等功力。
若是有張子凡的話，恐怕張玄陵早已拿下，不過……
李嗣源看了眼落在殤手中的女子，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張玄陵，許幻如今可是在我的手中，你還要打下去嗎？”
“你究竟，想做什麼？”張玄陵目露狠色，卻是不敢動手。
那女子乃是十三省祭酒真人許幻，亦是張玄陵的妻子。
“我想做什麼？哈哈哈哈，我李嗣源終於等到這一天了。”李嗣源仰天長笑，這十六年的謀劃，終於在此刻迎來曙光，他索性便將一切都說了出來。
“想當年，義父曾對我言及，至聖乾坤功若能得到五雷天心訣相輔，則二者互補，成就不可限量，屆時，功力突破大天位也非難事……”
只是這五雷天心訣乃是天師府鎮教之寶，一脈單傳，又豈是那麼好得的。
於是從那一天開始，通文館十字門門徒便緊盯天師府。
直到那一年……
張玄陵拒絕了朱溫的招撫，為天師府招來滔天大禍。
趁著大梁兵發玄武山，李嗣源喬裝打扮出現在天師府中，擊倒了十三省祭酒真人許幻之後奪其獨子，打算逼迫張玄陵。
可他不曾料到，張玄陵見到許幻倒地，竟枉顧李嗣源手中嬰兒，大打出手。
只是打鬥之時，他還是有意無意避開了孩子，再加上先前對抗玄冥教一眾高手，與李嗣源交戰之時，已是力不從心，終於是被一掌打落了懸崖。
“當時我尋遍崖底卻不見他的蹤影，於是我便告訴自己。”
“他活著！”
“他一定還活著！”
“當時我就發誓，不管你跑多遠，不管你跑多久，我會找到你！”
“而在此期間，我將你的兒子收為義子，悉心調教，將他訓練成我通文館的頭號殺手。”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張子凡如今與李星雲稱兄道弟，受到吉王庇護，召回不得，以防夜長夢多，我這才帶著殤來提前截殺你。”
“想不到啊，張玄陵，你瘋了這麼多年，內力竟是半分不減當年！”
說到這裡，李嗣源滿臉怒色。
本以為拿下一個發瘋的張玄陵不過是易如反掌，卻沒想到耽擱了這麼久，就連許幻也是一樣，真不愧是十三省祭酒真人。
不過起碼現在的一切，都是好的。
聽到他這一番話，張玄陵緊緊握拳，咬牙切齒，就連李存忍劍下的許幻都是怒氣騰騰。
不止他們，暗處的張子凡更是形同痴呆。
今日聽到的一切，簡直比他過去十數年的經歷還要離奇。
“這是假的，這是假的，這是假的！啊！！！”張子凡一掌轟斷了眼前的蒼木，縱身一躍便站在了李嗣源與張玄陵的中間，摺扇直指李嗣源，“你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假的！”
“子凡！”陸林軒急忙來到張子凡身邊站定。
想到讓他們趕來天師府的李千秋，陸林軒神色莫名。
眼前的一切，只怕早就在那人的掌控之中，他們就好似一枚枚棋子一般，任人擺弄。
“你是……我見過你，你是……”
抬頭看了眼滿臉怒意，無心答話的張子凡，陸林軒眼神複雜地回頭望向那個曾經的瘋老道，緩緩開口：“他叫張子凡，應該是你的……兒子。”
“哈哈哈哈，真想不到啊，這到了最後，竟是被你攪了局。”李嗣源怒極反笑，抬眼掃過四周，飄忽的目光之中盡顯狡詐。
“如果你要找的是李兄他們，我可以告訴你，只有我們二人來此，現在，告訴我，你剛才所說，是真是假！”明明答案擺在眼前，可張子凡還是想聽他再說一遍。
他此刻只感覺自己之前的十幾年活得像個傻子。
義父？
想不到他竟也成了認賊作父之徒！
“唉，凡兒，你捫心自問，義父可曾對不起你？為父傳你功法，教你武功，你犯了錯，我還破例讓手下門徒代你受罰，如今你竟拿著修文扇指著為父的腦袋，是不是有些忘恩負義啊。”
李嗣源雙手背在身後，晉星刺夾在指縫，閃爍著幽光。
“李嗣源！”張子凡怒喝一聲便要動手，卻見李嗣源手掌向下一按。
與此同時，李存忍架在許幻脖子上的劍刃也向下一壓。
一道血線出現在許幻白皙的脖頸之上。
“張子凡，為父教你的，你都忘了不成？殺手永遠都不能被情緒所左右，看看你現在，哪還有一點兒殺手的樣子，別忘了你的親生母親，此刻可是在我的手裡。”李嗣源眯眼笑道，手中幽藍色的內力將修文扇包裹。
只是輕輕一震，張子凡便倒飛而去。
扇柄頓時崩裂，碎紙漫天散落。
見狀，張玄陵的動作比陸林軒快上太多，一個閃身便將張子凡接下。
然而李嗣源也在此時動了。
“小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