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朱剛烈一路如風,幾炷香便出了鷹愁澗。

馭水之下,水更顯親和。

慧眼一開,不再渾渾噩噩。

宛如一抹靈光入體,時間萬物多了幾分不同。

能看到雪地中,細微雪粒。

視野之闊,能見三里。

草木紋路清晰可見,樹皮褶皺一如明鏡映出。

未能化形,收穫頗豐。

先不談馭水,如同天生熟知水性。

在那兒水中,也多了幾分自保能力。

慧眼一開,能見天中之氣。

樹有樹氣,是為生機。

水有水氣,蒸騰飛舞。

千絲萬縷間,天地靈氣如絲密密麻麻。

能看到一絲絲天地靈氣如白絲,緩緩進入體內。

閉門造車三年多,不及今日一鏖戰!

過了鷹愁澗,朱剛烈只覺得冥冥中有氣運護佑。

偶得雪中瓜果,誤見野兔忽出,撞樹而死。

守株待兔之言,似實非虛。

沒走幾步天大黑。

尋了一處雜亂山洞,倚靠在山石邊假寐。

鏖戰之法,帶來的提升。

讓朱剛烈三天不睡也精神抖擻。

話說兩頭,玄龜那邊可就慘咯。

丟了先天之陰氣,渾身氣血雜亂。

比起力戰蝦兵時,還要慘上三分。

玄龜一路順著鷹愁澗,心有所感般,竟是朝著西海與南海交界。

正是烏斯藏國最南邊,福陵山。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一覺睡醒,天大亮。

朱剛烈又驚又喜。

慧眼如明珠閃亮,哪還有妖物的半分混沌。

驚的是慧眼之厲害。

喜的是兩界山快到了。

兩界山,孫悟空得須菩提老祖點化之地。

七十二般變化,筋斗雲。

可謂孫悟空之花園。

卻也是囚籠。

等孫悟空離開斜月三星洞,大鬧天宮被壓五指山。

五指山就是兩界山,不過現在尚未定名。

“俺老孫不在五行之中,跳出三界之外!”

想起前世齊天大聖的話,朱剛烈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久在樊籠裡,復得返自然。

整個西遊,就是一個“楚門的世界”。

唐僧是金蟬子傳世,佛門中人。

沙悟淨是捲簾大將,屬於天庭。

小白龍來自四海。

豬八戒自不用多說,也是天庭道門。

只有孫悟空一個人矇在鼓裡,眾人配合他演出。

各種心酸,誰能懂。

朱剛烈不是聖賢,只想活得自在。

若有能力,也樂意偷偷拉猴子一把。

拋開雜念,朱剛烈繼續前進。

大好前途就在眼前。

越往前走,只見山勢崎嶇。

周圍難聽鳥蟲叫聲,又添了幾分危機。

朱剛烈小心翼翼,慧眼打量四周。

忽然見那山道盡頭,有濃密黑氣盤旋不散。

偏偏想要入山,就得從此小道。

兩界山四周山勢陡峭,別說豬,就是個人也爬不上去。

一山更比一山高,繞路也未必能進入兩界山。

朱剛烈來到一塊翹石,心有所感望去。

見一老虎精臥巨石之上。

雄威身凜凜,猛氣貌堂堂。

電目射寒光,低吼震四方。

“三丈大小的老虎精,恐怕是大妖!”

那老虎精黑紋交黃皮,鋼須聳立似冷針。

倒像是唐僧初出長安城,遇到的那隻老虎精。

以朱剛烈的實力,萬萬不是對手。

凌厲虎爪一出,說不得開膛破肚。

要進山,就必須虎口求生。

不進山,原路返回。

蹉跎幾年時光,化作黃土一堆。

長生之路,道阻且長。

看那黑氣盤旋不散,老虎精也不是個好妖。

冰天雪地,估摸著腹中飢餓。

碰上這老虎,骨頭也得被嚼碎。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朱剛烈暗自納悶。

鷹愁澗玄龜蝦兵,恐有蛟龍來犯。

退至鷹愁澗,入那蛟龍口。

前行兩界山,虎口難逃生。

本打算先退去,回頭看向鷹愁澗方向。

黑氣沖天凝聚不散,那蛟龍來了!

蛟龍黑氣更盛,比老虎猛上幾倍。

難上難下。

這也是必須經歷的過程。

想要外出尋機緣,就要做好死亡的準備。

朱剛烈萬萬沒想到,短短几月時間過去,深陷絕境。

找了一處白雪窪地,胡亂弄些白雪掩身。

想著等老虎精河蛟龍退去,好歹有個選擇。

可一連等了三日。

黑氣不散,蛟龍不退。

鷹愁澗被翻了底朝天,不知多少魚蝦被蛟龍捲入口中。

只是遠遠地看了蛟龍一眼,就覺得渾身無力。

通體如墨的蛟龍頭頂,肉角崢嶸。

也是個有跟腳的,快化龍了。

那蛟龍每日在鷹愁澗徘徊。

連外出砍柴的柴夫都被吞了幾個。

身上氣勢攀升,似打定主意在鷹愁澗久居。

鷹愁澗,愁的不止鷹。

朱剛烈愁上加愁。

老虎精還在,偶爾下山尋食。

好幾次差點碰上,心臟怦怦跳。

待到來年雪化,想躲也沒地方躲。

不!

等不到冰雪消融,他就會餓死。

身上肉乾吃幹抹淨,樹皮啃了不少。

詭異的是,那蛟龍和老虎精井水不犯河水。

更像是畫地為界。

蛟龍佔鷹愁澗,虎鎮兩界山入口。

“吼!”

這不!

傍晚時分,虎嘯山林。

聽得朱剛烈是左也難熬右也難躲。

完全被架在火上烤。

朱剛烈瞪大眼睛,那頭老虎好巧不巧地朝著他藏身之地走來。

威風抖擻,脊樑微癟。

糟了!

“喲,今日我竟是有口福。”老虎精口吐人言。

四肢著地,跑起來迅疾如風。

銀裝素裹的古樹,也在此刻抖動。

碎雪嘩啦啦掉落,砸在地上。

也砸在了朱剛烈心頭。

“唉!”

千言萬語化作一個字。

跑!

朱剛烈只恨少生了幾條腿。

明珠般的眼睛不斷看向前方。

甚至不敢回頭。

“咔嚓!”

耳邊響起木裂聲。

轟隆!

一棵古樹被老虎精拍斷。

“咚!”

幾人環抱的古樹擋住了朱剛烈的去路。

“還是個懂得逃跑的腌臢家豬?”老虎精久居兩界山,起了幾分貓戲老鼠的心思。

“那白豬,俺倒是讓你做個明白鬼。”

“俺乃東海黃公懼,到了閻王那兒你也不枉死。”

朱剛烈哪管它什麼東海西海,慧眼看向遠處。

忽見一團紅色之氣。

紅而不豔。

“拼了!”

朱剛烈假裝撞向老虎精,四蹄朝天。

竟是朝著那老虎精先前盤踞之地狂奔。

老虎精也不急,一躍跟上。

有種在期待獵物垂死掙扎的感覺。

朱剛烈快步上了小道,卻猛然停下。

他奶奶的,這賊老虎!

竟是搬來巨石,擋住了小道。

退無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