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宏聲音顫抖:“我爸媽有事外出,家裡就我、小花和奶奶,我奶奶年紀大了,有高血壓的老毛病,那天半夜,她突然暈了過去。”

“我們這窮鄉僻壤的,等叫來救護車肯定來不及,我是個廢人,又不能開車,還好小花會騎電動車,我就讓她騎車去向衛生站的值班醫生求助,哪知道她……她出車禍了。”

王宏家住在半山腰,去衛生站必須下山,經過一段陡峭的山路。

據他說,吳小花出事的前一天剛下過一場大雨,山路泥濘溼滑,加上天色太黑,吳小花又有一隻眼睛看不見,就這麼發生了意外。

他追悔莫及,悲痛地捶著自己扭曲變形的雙腿:“都怪我沒用,都怪我思考不周,是我害了小花!”

麵包車在山路上拐來拐去十多分鐘停了下來,周圍荒無人煙,很是偏僻。

“車子只能到這裡了,小花的墓還在前面。”王大富蹲下身,將王宏背到後背上,衝喬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阿宏走山路不方便,鋤頭鐵鍬只能麻煩你拿一下了。”

喬沅:“……”

她揹著登山包,扛著鋤頭和鐵鍬,在烈日下走了幾分鐘,就口乾舌燥,氣喘吁吁。

她停下來,抹了一把額上的汗水,問王大富:“還有多遠?”

王大富揹著兒子在田間小路穿梭,健步如飛:“快了快了,就在前面。”

越往前走,道路越荒蕪,樹木越濃密,喬沅看得直皺眉,趁著王大富父子倆不注意,低聲喚出桃桃。

一身白色連衣裙的小女孩現了身,飄在雜草叢生的樹林裡,她蒼白的臉被樹蔭籠罩,一片晦暗,看起來陰森詭異。

喬沅小聲叮囑她:“桃桃,這個地方不對勁,你幫我留意一下四周,還有前面那兩個人。”

“嗯。”桃桃似乎很緊張,小臉繃得緊緊的,伸出小手,指向樹木最茂密的那片區域,“我能感覺到,那裡有一個超級厲害的傢伙,姐姐你要當心點。”

“我會的。等下要是遇到危險,你就先回到彈珠裡去。”

三人一鬼繼續往前走,當他們踏入一片窪地,立刻感覺到周圍的氣溫急劇下降,像是瞬間從三伏天進入了寒冬。

陽光全被茂盛的樹枝遮擋,半點都沒有傾瀉下來。

周圍一片死寂,聽不見蟲鳴鳥叫,彷彿走進了一個與世隔絕的世界。

喬沅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是誰選的這個地方?”

王大富見她臉色不對,連忙問道:“怎麼了?這個地方不好嗎?”

“好,簡直太好了!”

王大富剛鬆了口氣,就聽喬沅冷笑:“這麼好的養屍地都能被你們找到,我今天可是大開眼界了!”

“養,養屍地?什麼意思?”

“所謂的養屍地,就是說埋葬在這裡的屍體,肌肉和內臟器官不僅不會腐爛,屍體的毛髮、牙齒、指甲等等還會繼續生長,天長地久之後就會變成殭屍!”

“這不可能,我們可是請了木先生相看,他說這裡叫什麼文曲星峰,是大富大貴的風水寶地,大侄女,你可別信口雌黃嚇唬我們。”

木先生就是給喬五爺主持喪事的陰陽先生,在這一帶也很有名氣,比起乳臭未乾的喬沅,王大富自然更相信他老人家。

喬沅指著後面蜿蜒起伏的山巒:“這的確是文曲星峰,可惜,你看看山中間,那道長長的溝壑,像什麼?”

王大富順著她的手指望去,墳墓背靠的那座大山,長滿了鬱鬱蔥蔥的樹木,看起來和諧充滿了生機。

偏偏正中間,突然多出一道被泥沙沖刷出來的溝壑,將整個山體的美感都破壞了。

“就像一把刀,將這座山狠狠地劈開一道疤。”

王大富還沒開口,王宏已經面色發白地開口:“我在書上看到過,這種文曲星峰被破壞的地勢,叫破面文曲,是最兇狠的養屍地。可我們安葬小花的時候,山上並沒有那條溝啊!”

喬沅意味不明地看了他們一眼:“有可能是山洪引發的泥石流。你們多久沒來祭拜吳小花了?”

王大富和王宏父子倆面面相覷,神色都有些尷尬,抿著唇不吭聲。

喬沅明白了,這是自落葬之後,根本就沒管過人家。

她險些被這對父子氣笑,指著孤零零的墳包說道:“如果你們早點來這裡瞧一瞧,興許能早點發現這座墳的異常。看看墳墓周圍的這些樹,將陽光全部遮擋,陰氣重重,沒有一隻活物。再看看墳頭,你們見過寸長不生的墳頭嗎?”

新墳不提,哪座超過一兩年的老墳,不是雜草叢生?

民間有墳頭不長草乃大凶的說法。

而這座墳,不僅沒長草,泥土還是鬆散、潮溼的,有明顯的翻新痕跡。

喬沅一看就知道,是昨晚殭屍從棺材裡衝出來過的緣故。

“小花下葬的時候,周圍也沒有這麼多樹啊,陽光絕對能夠照射進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大富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額頭冷汗都冒了出來。

他想到昨晚在院子裡看見的,那道大開殺戒的黑影,難道真的如兒子所說,是吳小花變成殭屍回來了?

喬沅徑直走到墳墓前面,從地上抓起半把泥土,泥土呈暗黑色,透著股血腥味,濃重的陰寒之氣刺得她手指生疼。

她陰沉著臉拍掉手上的泥,轉身看了眼不知什麼時候偷偷躲到遠處的父子倆。

“我現在懷疑,這是人為造成的養屍地。山上被泥土沖刷出來的溝壑,只怕是有人故意弄出來破壞風水的。”

“墳墓周圍的樹木乍看是隨意栽種,其實是按照養屍陣排列,能將山中陰氣匯聚到棺材當中。另外,墳前的泥土也有古怪。”

王宏脫口而出:“你是說有人故意害我們?可他為什麼要那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