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村子裡也出事了,單晴死了。”魏長征沒有繼續糾結監控的事,而是關心起了單晴的死。

顧從之點頭說:“我也聽說了,好像是一個外地遊客發現並報案的,具體內容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聽調查監控的警察說是死於割腕。”

“是自殺嗎?”魏長征小聲問。

顧從之搖搖頭,直言道:“不好說,具體情況我不瞭解,但我覺得不像,這案子是張博年負責的,憑他的本事,應該很容易地就能把這兩個案子聯絡起來。”

魏長征驚呼:“怎麼,這是連環殺人案嗎?”

“當然了,太多的巧合擺在這裡,我很難不做出這樣的判斷。話說單晴是不是還有個女兒?”

魏長征對村子的事還是十分熟悉的,他雖然不是本地人,但是自從跟趙敏結婚後,他就跟這裡有了瓜葛,趙敏走後,他則是完全把這裡當成了家,“恩,叫單婷婷,是個很聰明很懂事很乖巧的女孩子,她怎麼樣了?媽媽死了她應該很難過吧。”

顧從之說:“不知道,沒聽說關於單婷婷的事。”

“什麼?單婷婷不見了嗎?該不會她也……”魏長征不敢說下去了,如果連單婷婷都出事了,那麼這場殺人鬧劇又要升級了。

“誰知道呢,目前警方也正在找她,母親死了,她卻失蹤了,如果不是知道點什麼,我是不信的。”顧從之扶著欄杆,篤定地說。

魏長征左顧右盼了一陣,確定周圍沒有人能聽到他們的談話,才小聲詢問說:“顧總,這案子鬧的整個度假區都沸沸揚揚的,對我們影響很大,你跟我交個底,兇手是什麼人?”

顧從之坦言道:“老魏啊,你這算是問錯人了,我是個什麼半吊子水平你不知道啊,問我我也只能跟你說不知道啊。”

魏長征對顧從之的話還是將信將疑,他說:“你可別糊弄我啊,我還要靠著景區吃飯呢,能早點抓到兇手對你們警察,對我們景區都有好處的,反之拖得越久,這影響就越惡劣,現在可是旅遊旺季,這一整年就指望著這一兩個月賺錢呢。”

“這我當然知道,可那也得有跡可循不是?眼下看來,這個兇手的作案手法和反偵察手段還是很厲害的,是個硬茬。你得給警方辦案一點時間不是,這要是什麼都能立刻抓到兇手,這世上也就沒那麼多冤假錯案了。”

魏長征沉默了,顧從之的話確實沒什麼毛病,他本身是退伍軍人出身,平日裡沒事的時候也愛看看法制頻道,也看到過很多一拖就是幾年十幾年的案子。

他們這種海濱度假景區淡旺季差距明顯,夏天所有的客房包括民宿都能住滿,冬天可能有一兩個月的時間每天就零星的遊客,他們甚至可以關門休息了。

在最忙活的時候出了命案,這對景區的影響無疑是災難性的。

雖然目前來看還是有不少遊客在海邊遊玩,但這是因為他們已經來到這裡了,而且他們不知道案件的詳情和進展,或許有的外地遊客還以為趙國棟的死只是意外。

可紙包不住火,山海天連續有兩個人被殺的事情遲早會透過各種渠道被外界知道,尤其是現在自媒體發展迅猛,如果警方遲遲不能破案,保不準有的媒體就會發出多麼誇張和不切實際的文章出去。

到時候景區的風評將會遭到沉重打擊,尤其是對那些自駕遊的遊客來說,網路上的評價至關重要。

如果他們看到這裡發生了無法偵破的殺人案件,他們肯定不會選擇來這裡度假。

顧從之見魏長征不說話,知道他心裡憋屈,隨即安慰說:“別太悲觀,著急的又不光只有你一個人,這度假區都是姚總的產業,他肯定比你更急,憑他的能量,請上級領導動員縣裡的警力過來支援也很合理,這案子可能在很短的時間內就能告破。”

魏長征的確在旅遊社群工作的同時還有自己單獨經營的專案,比如說海濱酒吧,毋庸置疑會受到景區客流量的影響,可他不是那個最受影響的人,姚秋才是。

天塌了有個高的頂著。

這個控制著整個度假景區,全包了景區門票、星級酒店和大大小小的購物店的幕後老闆才是此次事件的最大受害者。

魏長征突然想到了什麼,一股冷意直襲心頭,“顧總,你說這個兇手的目的會不會就是這個,隨便殺個人然後到處詆譭景區?”

“隨機殺人?”顧從之也是被魏長征的想法嚇了一跳,“不至於吧,為了影響整個景區的收入而殺人?這兇手什麼格局?他殺趙國棟和單晴的目的,是為了針對姚秋?”

魏長征越想越覺得合理,他壓低聲音,繼續說道:“我聽說山城這兩年的虧損越來越大,他那個新能源的公司好像要準備破產清算了,如果景區這棵搖錢樹再出問題,保不準山城就完了。”

顧從之眼神灼熱地看著魏長征,“這事是趙雅告訴你的吧?”

也難怪顧從之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趙雅,除了她這個在山城擔任財務主管的人外,恐怕沒有人會跟魏長征說山城面臨的財務危機。

魏長征並不打算否認,在他的理解中,顧從之是跟他站在一條戰線上的人,他可以對顧從之實話實說,“沒錯,的確是小雅說的,她其實也想過要辭職,只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這件事情你告訴過張博年嗎?”

“沒有,他問我的都是一些跟國棟私交的事情,好像完全沒有意識到兇手只是隨機殺人,目的是為了破壞景區的生意。”

顧從之狠狠地搓了搓自己的臉,好讓他上了年紀的大腦能夠保持冷靜和清醒的判斷,“你說的這個可能性還有待商榷,如果說趙國棟的死是兇手隨機殺人的結果,那麼單晴呢?她的死亡也是隨機殺人嗎?村子裡面的住戶那麼多,兇手為什麼偏偏要挑單晴呢?”

難道是因為她倒黴嗎?

很顯然,魏長征解釋不了顧從之的問題,而同樣持有懷疑觀點的,還有陳飛。

簡單地衝了個澡的他,早早地就來到了酒吧,躲在一邊的角落愉快地喝著扎啤。

趁著喝酒的功夫,陳飛一直在瀏覽手機上的資訊,如果有人能夠看到他手機螢幕,就會發現,他在用一款查詢公司基本資料的軟體搜尋山海天城市建設集團的相關情況。

趙雅有想過等晚上的時候和那個叫陳飛的小弟弟好好聊聊天,可她沒有想到兩人這麼有緣,才分開沒多久就又見面了。

陳飛沒有注意到趙雅的到來,他又喝了一大口啤酒,神情專注地看著手機,直到旁邊座位上的女人輕輕地敲了敲他身邊的桌面,陳飛才抬起頭來,看到來人的模樣後,他露出笑容:“這麼巧?”

趙雅人如其名,無論何時始終保持著一貫優雅的氣質,他對這位大姐姐的第一印象非常好,以至於即便兩人才只有兩面的緣分,在他的心中,趙雅的地位已經超過陳梓涵了。

當然,這種略帶猥瑣的想法他不可能當著趙雅的面說。

“這個時候你不應該在組織旅遊團參加晚會嗎?怎麼一個人在這喝酒?”趙雅緊挨著陳飛坐下,將揹包放在一旁,聲音溫和地問。

很難相信就在幾分鐘前,她才剛跟魏長征鬧了個不歡而散。

“剛洗完澡又有點累,就想過來休息一下。”陳飛有點不好意思,偷懶被抓這事兒上次發生還是在昨天,當然,他捱了王雨柔一頓教訓。

只是他怎麼也不會想到,趙雅的脾氣相比於王雨柔來說只高不低,他只是還沒有見識過罷了。

“你還真是悠閒,既然這樣,我來陪你喝一杯吧。”

陳飛當然樂得身邊有這樣一位女士陪伴,而且趙雅似乎也是這裡的常客,他完全不需要擔心請客的事,因為她坐下後就叫來服務員要了她的存酒。

相比於陳飛,趙雅的口味重了很多,她喝的是威士忌。

“時間還早呢,你這能行啊。”

趙雅沒有理會陳飛,而是一口氣幹掉了被子裡的酒,剛才她的確是被魏長征給氣到了,不過現在,她的心情跟杯子裡的冰塊一樣清澈、冰涼。

“沒關係,燒烤攤馬上就出了。”趙雅看著門外的那個固定的攤位,“在十幾分鍾後,那裡會有個矮胖的大叔在那裡燒烤。”

魏長征嗎?陳飛沒有記錯的話,魏長征雖然有點胖,但他的身高至少也有一米八了,不太符合“矮”這個字吧。

不過聽趙雅這麼說,感覺她和魏長征的關係非常好,否則也不可能用矮胖大叔這種叫法來稱呼對方。

“看上去你跟老魏的關係甚至要比跟趙國棟的關係還要好。”

趙雅轉頭看著陳飛,她的眼睛同樣也在審視陳飛,兩人在彼此的對視中又同時莞爾一笑,趙雅說:“你這種說法很容易讓人誤會,與其說我跟那個大叔關係更好,倒不如說我跟姐姐關係更好。”

趙敏嗎?陳飛聽顧從之說過趙敏的事情,只是這個愉快的氛圍裡他覺得不該提起從前的事情,根據顧從之的說法,趙敏是死於自殺,是因為痛失愛子造成的心理疾病。

只是趙雅的身份特殊,如果能從這個女人的身上挖出一些關於趙國棟死亡原因的線索,或許對案件的偵破會有幫助。

所以他必須嘗試在不激怒趙雅的前提下儘可能地去挖掘有用的線索,哪怕是有可能引起對方的反感。

“感覺得出來,對趙國棟,你好像是多少帶著點反感,或者說是恨鐵不成鋼吧?”陳飛不太確定自己的說法,只是透過趙雅表現出來的情緒做出這樣的判斷。

“恨鐵不成鋼嗎?”趙雅給自己又倒了一杯酒,把玩著手中的酒杯,她說:“不,我從來沒認為他會成鋼,他根本就不是那塊料,我對他,對他的父母,只有痛恨和失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