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陷入兩難抉擇

從醫院開車回去的路上，黎虹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劉藝美縫合後癒合之後的那張有些恐怖的臉和申君微信發來的一連串留言。

在想到劉藝美需要整容的事情時，思緒已丟擲九霄雲外。

突然發現十字路口警示燈由黃燈變成紅燈時，剛好車輪壓在停車線上，她猛地踩下腳剎，身體隨著慣性向前衝去隨後又被系在身上的安全帶拉回，額頭上也不由滲出一絲絲虛汗。

腦海中被整容充斥著的黎虹拉上手剎稍作停頓，重新整理好安全帶，深深的撥出一口氣。

此時警示燈已由紅轉成綠燈，黎虹放下手剎，腳下鬆開腳剎，將車緩緩開至路邊的停車位停穩。

看了一下時間和國外時差相比之下，還是拿出手機，給遠在國外的好友發去留言，諮詢關於整容的相關資訊。

很快一個多月的時間過去了，遠在北京的申君為了達成父母的心願，讓父母能儘快康復，在雙方父母的安排下，答應等返回後確定好時間與劉藝美舉辦訂婚儀式。

幾天後的一個晚上，黎虹接到申君打來的電話，藉著酒勁向黎虹說明了父母的安排，電話中傳來嘶啞的聲音，不僅嘲笑自己的無能，還否定自己之前做出的所有努力。

“讓我感覺到從未有過的無助和絕望，希望你一定要幸福，這樣我也會安心許多……”喝醉了酒的申君嘴裡喃喃低語道。

聽著他的這些話，黎虹此刻也感覺到了這個男人的無助，此刻的他彷彿徘徊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不知何去何從，正面臨著人生中一次兩難的抉擇當中。

“申君，申君……”黎虹極力想要喚醒醉酒中的他，想要告訴一下劉藝美目前的身體情況，想徵求他的意見，需要繼續送劉藝美去做接下來的康復和整容手術。

然而，只聽到手機另一頭傳來“咣噹”一聲巨響後，接下來就只有“嘟嘟嘟嘟”的盲音傳來。

好友李沁清晨在專業康復師的指導下做完康復訓練後，來到寬敞的陽臺坐定後，拿出手機才看到了留言，於是直接將影片電話撥了過來。

“親愛的，你這是什麼情況，什麼時候開始對你那漂亮的臉蛋開始嫌棄了？還是有加入整容行列經營的想法了？”她一臉好奇的提出了自己內心的疑問。

“這次咱倆的想法可有了差異，我是幫朋友打聽打聽，你在國外見多識廣，是一定需要你給出謀劃策一下哦！”兩人相互打趣的說著。

一陣打趣之後，黎虹向好友詳細講述了劉藝美出車禍住進醫院的事情。

在她去醫院探望時，當看到了劉藝美苦苦的抓著護工，提出照鏡子的請求和那種撕心裂肺的痛哭時，彷彿一把利刃，狠狠地刺入她的心臟，讓她無法呼吸，可以看出她一時是無法接受被毀容的現實。

順便提到了申君面對雙方父母的請求和壓力，目前也處在難以抉擇的兩難境地，她唯一能做的也就是要想方設法的幫助劉藝美，去解決目前她難以面對毀容的這個難題。

聽到這裡，好友沉默許久，緩緩說道：“你還能這麼對待曾經無數次算計過你的情敵，我知道你所做的這一切都是在為申君那個男人在考慮，你們兩人都在為對方著想，還都不想傷害對方，但最終受到傷害的卻只能是你們自己，真是有緣無分吶！”說完憐惜的看向黎虹。

不等黎虹回話，接著繼續說道：“不過你放心，你交代的事情我會安排專人去收集相關資訊，盡心盡力的把這件事情辦好，這樣也可以了卻你內心一樁心事。”

“你總是那個最懂我的人……”黎虹眼眶已溼潤，喃喃低語道。

聽了這話，李沁一臉嚴肅狀，“說實話在國外整容行業已經很成熟，國內目前我也知道有幾家比較知名的公司。”

頓了頓，繼續說道:“你把她診斷的相關資料發給我，我會以最快的速度聯絡好，關鍵是要讓她接受整容這件事情。”

黎虹會意的點點頭，“明天我去醫院徵求一下主治醫生的意見，順便去那裡把她診斷資料收集一下發給你。”

兩人一拍即合，說著說著像開啟了話匣的開關，不知不覺又繼續聊了許久，只聽到螢幕那頭一陣“哇哇哇哇”嬰兒的啼哭聲傳來，看見月嫂剛換完尿不溼就急忙抱著餓得發慌的小公主過來找媽媽了。

還想看看小公主的模樣，逗逗孩子，此時黎虹的手機螢幕跳出“手機電量即將耗盡，是否確定關機”時，看看時間也不早了，趕緊和好友道別後結束通話了通話，關機充電，洗漱完趕緊上床睡覺。

養成晨練的黎虹已習慣將手機調整成自動開機，訂好的起床鬧鈴在第二天一大早響起之後，快速起床，洗漱完就準備出門。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她從包裡拿出手機，一看是申君打來的。

黎虹沉默一瞬，按了接通鍵，手機那頭傳來一陣嘈雜聲，“你起床嗎？一大早給你打電話有沒吵到你？”

黎虹抿抿嘴，“沒事，沒事的，你昨晚沒事吧？”

“昨晚朋友給餞行，一起在酒吧多喝了幾杯，當時喝的有點猛了，打擾到你，實在很抱歉啊！”

“你在哪？那邊是什麼情況，怎麼那麼吵？”

“我現在機場，陪著父母乘坐早班機今天就回去了，差不多下午就到了。”

說完，兩人再度陷入沉默。

黎虹隨即打破尷尬開口道：“我現在要準備出門了，等你回來再聊，祝你和叔叔阿姨平安歸來。”說完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晨練之後草草吃完早飯，回家換了身衣服的黎虹直接來到了醫院。

徑直找到劉藝美的值班主治醫生，瞭解劉藝美的恢復情況。

主治醫生根據她現在恢復的狀況，建議她的側臉部可以採取植皮手術，風險不大，好恢復，還可以避免術後一些不良反應。

聽完主治醫生的話，黎虹頓時感覺如釋重負。

決定再次到病房去探望劉藝美，最好說服她的想法，可以儘早讓她恢復之前的自信。

剛走到病房門口，裡面沒有聽到說話聲，透過門縫看到護工坐在床前，劉藝美則緊緊躺在床上，不知醒著還是在閉目養神。

於是輕輕推門走了進去，護工聽到動靜，轉過來來，手裡拿著剝了一半皮的果凍橙，看到黎虹站起身，輕輕說了聲，“她剛睡著啦。”

黎虹走到床另一側，只見劉藝美安靜地躺在床上，側臉上的縫合傷疤已經癒合，留下的傷疤痕跡比較明顯，其他額頭、鼻子、嘴唇部位傷疤結痂褪落後只留下淺淺的印記。

“你這麼盯著我，我怎麼還能睡得著呢。”正盯著仔細，劉藝美的眼睛突然睜開了，語氣帶著點調侃，嘴唇噙著似有若無的笑。

“看起來心情不錯，恢復得也很好，這樣的話，過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和以前一樣活蹦亂跳了。”黎虹笑著打趣道。

“謝謝你，黎姐。”只聽劉藝美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話，讓黎虹一時不知為何，一時怔住看向了她。

看著黎虹懵逼的表情，惹得病房內的護工和劉藝美不禁笑出聲來，笑的力度有些過猛，還不時發出了陣陣輕咳，黎虹趕緊上前扶起劉藝美，輕輕拍了拍，對著她的後背按摩了一陣。

她轉過身來，身體在黎虹的支撐下慢慢背靠著半躺著，緊緊抓住黎虹的手，默默注視著黎虹，許久兩行熱淚順著眼角滑落，黎虹急忙轉身抽取一張紙巾幫她擦去，關切地問道：“怎麼了，是哪裡難受嗎？”

劉藝美搖搖頭，向黎虹講述著她自從出了車禍之後發生的事情，讓她深深感受到世間人情淡薄，世態炎涼，當她從鬼門關逃過一劫後，讓她徹底領悟到人遇到那種情況下是多麼絕望，多麼渴望活著，只有活著才有資格享受人生，才能去追求美好的生活。

她那些平日裡關係關係不錯很近的朋友們，在她出事住院後看望過一次之後，再沒有出現過，就連經常和她聯絡密切的幾個好友也只是電話裡的問候。

唯有被她多次傷害過的黎虹，及時幫她請了護工，主治醫生也向她說了黎虹為她聯絡整容機構的事情，並且隨時關注著她病情的發展，盡心盡力的在背後默默付出，所有這些，也就只有家人才會竭盡全力去做的事情。

聽完劉藝美的講述，黎虹突然發現她經過這次車禍之後，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張揚的性格有所收斂，放下了以往的自大，學會了低頭，還學會了感恩，看到有所轉變的劉藝美，黎虹內心不由產生些許安慰，真是一次生死較量改變了一個人的性格。

當晚，申君回來之後就直接去了醫院，見到了恢復中的劉藝美。

在劉藝美看到申君來病房看望她的那一瞬間，她往日的設防完全塌陷，像從生死線上剛脫離出來的倖存者。

申君看到眼前的劉藝美，昔日特別愛打扮，最注重外表的小妹，如今一道突兀的疤痕像一條彎曲的樹根在臉頰處盤繞著，完全沒有嬌柔可人的面容，猛地看上去還有些兇悍，讓人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抱著申君已淚流滿面的劉藝美問起申君此次去北京陪父母檢查身體的狀況，當知道能順利得到治療康復之後，不由高興地差點從床上蹦起來，一不小心拉動了腿部的傷痛，“嗷嗷嗷”苦笑參半喊叫起來。

轉念一想，面對著申君嚴肅的問道：“我父母沒有逼你和我舉辦訂婚的事情嗎？他們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你吧？”

“提了，我答應了，只是等你恢復好之後，一定會舉辦的，我說話算數。”

話語中失去之前的溫柔，帶著冷淡和堅定，冰冷狠戾的眼神讓心情大好的劉藝美不禁驚懼忐忑，連再說話的勇氣都沒有。

“不早了，你早點休息，我先走啦。”申君說完站起身向病房外走去。

走出醫院大門，申君抬頭仰望著星空，深深的長嘆一聲，引得從身旁經過嬉笑著的一對情侶，投來驚奇的目光。

片刻，他想起了什麼，向停車場走去。坐進駕駛室，他拿出手機撥通了黎虹的電話，傳來“嘟嘟嘟”的聲音，始終沒有接通，他內心突然有種無名的煩躁，他當即發動車向著黎虹家的方向駛去。

來到單元樓下，抬頭看看那熟悉的樓層，窗外看不出有一點亮光，他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再次拿起手機撥了出去，還是沒人接聽……

他不停地一次次撥著，突然一聲“喂”傳來，申君內心焦急和煩躁一下子湧上心頭，不禁大聲問道：“你在哪？”

這一叫喊聲讓電話另一頭的黎虹差點驚掉了下巴，不由將手機從耳邊取開，愣住半會才反應過來，定睛一看是申君的電話，納悶的回道：“我在公司，怎麼了？”

剛才大聲的斥責讓申君有些後悔，聽到黎虹還在公司加班，不由放低了語氣，“這麼晚還在公司加班，還需要多久忙完？”

聽到語氣稍微緩和一些，黎虹回覆道：“剛開完會，這就回去了，你有事嗎？”

“我沒事，在你家樓下，出去喝一杯。”

……

開完會的黎虹內心也異常煩悶，當聽到電話那頭說著要出去喝一杯，腦袋像被捱了一悶棍般頓時發矇了。

出了公司開上車，不一會就到了小區門口，慢慢開車到了樓前停車場，就看到樓下的申君來回踱著步，手指裡夾著的煙上下晃動，不時抬頭向這邊看看四周。

快步走向前來到申君跟前，急聲問道：“你今天剛回來，去過醫院了？怎麼會在這裡？”

“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在加班？”絲毫沒有回覆問題的申君反問道。

“公司高層突然召開緊急會議，主管級都需要參加，所以直接就過來了。”

黎虹並沒有說出公司新近推出的科技專案，由於之前資金運作的失誤，導致資金鍊出現斷裂，接踵而來的可能會出現專案延期或停止，由此給公司造成不小的損失。

在即將迎來的年度考核中，此次失誤會直接影響到黎虹的續聘合約，她也將面臨著退出總監一職或辭職的風險。

面色躊躇的黎虹此時內心也極度的煩悶，隨口說出一句，“走，咱們去喝一杯。”

說罷兩人相視而笑，內心的不悅和煩悶相繼消失，一起向小區外的小酒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