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雨季

“首席，您得看看這個，”秘書遞來一份報告，“是從蒙德發過來的。”

王生平接過報告，但並沒有第一時間翻開，而是偏頭望向窗外。獸潮主力的衝擊預計要持續數月，而餘波可能數年甚至數十年都難以消滅，而焚風顯然不可能在這裡呆那麼久。

就此留在這裡？剛剛覆滅坎瑞亞的當今，顯然不是另一個科技文明發展的好時代，即使這個文明將會幫助這些原住民抵抗災難。

“什麼時候才能去往未來啊……”王生平望向窗外。

此時下著小雨，季秋的風中已經帶上了絲絲冷意，路上行走的人們撐著油紙傘，街道兩旁多了不少臨時搭建的棚屋。在獸潮主力即將席捲提瓦特的當今，稻妻已經結束秋收的民眾們絕大多數都聚集在了鳴神島，在由幕府和焚風共同建設的營地裡被集中保護，而不願前往鳴神島的海祇島居民則是在他們的現人神巫女的統御下進行著防線建設，焚風也在他們島嶼的外圍建立了防線，只是由於他們身上“雷電將軍”的標籤，雙方並不算親近。

鳴神島的海岸上不再是往日光禿禿的模樣，各種工事已經以最快的速度建立起來。西風火炮和布拉提諾火箭車的掩體，巨炮陣地，前線空軍陣地，大量的爆裂戰壕，還有配套的爆裂熔爐。王生平甚至還在稻妻城附近部署了兩架離子要塞炮和足以起降先鋒炮艇機的重型機場！

而預計會成為最先接觸漆黑獸潮的地方的刃連島，更是被打造成了衛星要塞，兩架MCV被部署在那裡，碉堡、哨戒炮、聲波發生器，磁暴線圈，光稜塔和軌道炮塔在前線堆疊林立，後方是奈米護甲生成器和離子切割機。

兵營產出的克隆人在建造著半永久性工事，戰車工廠的生產線末端，機械臂正在將基礎作戰AI模組裝載在即將走下生產線的各類戰車上。

——專用克隆人可以在數十小時內培育成人。儘管他們的自然壽命不足五年而且缺乏主觀能動性，但可以用他們的對長官的絕對忠誠來彌補這些遺憾。

王生平收回目光，看向手裡那份來自蒙德的報告。

“這麼久才來訊息啊，看來他們的接觸並不那麼順利，不過我的那個錦囊沒起作用嗎？”王生平起身，把已經睡著了的雲茹抱到裡屋蓋好被子，才返回檯燈下翻開那份報告。

……

數小時前，西風騎士團的城堡，雙方的第三次會議。

“又是你們，你們就是風神大人所講的那些軍隊？”坐在焚風大使對面的西風騎士軍官抱起雙臂“看起來也不過如此嘛。”

“就是，看他們穿的那些花花綠綠的衣服，一點都沒有騎士的樣子”另一位軍官接過話茬“就那麼點人，拿點奇形怪狀的棍子，就說可以為我們提供什麼軍事援助，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可不是嗎？前兩次我就想說了，也不知道坎瑞亞回來的那些膽小鬼是著了魔還是什麼。就這麼個毫無榮譽感的穿著，就連派過來的外交官都是個女人，是焚風的男人們都死絕了，還是準備走點……你懂得”

眾人的“竊竊私語”傳進作為外交官的琳娜耳中，使她的額頭泛起明顯的青筋。“……哦，我的上帝，我簡直想拿著從前狂獸人那六十八碼的靴子狠狠地（）你的屁股！”琳娜在心裡默唸道“擦，也是老孃現在轉文職了，放當年在女獵手和刺蜂行者部隊裡面服役的時候……”

“話說幸虧來的時候還看了首席的錦囊……雪山估計快要出事了……情報優勢是個好東西，可惜你們這群還處在落後封建軍政府時代把自大當做自由的瓜皮土著騎士姥爺們完全不曉得我們，甚至漆黑獸潮的實力的實力......”

“肅靜！”坐在主位的艾倫德林皺著眉頭“怎麼？我這個大團長壓不住你們了是嗎？回去自己去抄十遍騎士團守則！”

“請見諒，琳娜女士”艾倫德林微微點頭致歉“這群小夥子們大都是剛從邊境防線上換下來的，難免會染上些粗魯的毛病。”

“不過我同樣也在疑惑，看起來你們隊伍應該沒有人會使用元素力，而坎瑞亞戰場傳回來的訊息雖然講到你們的強大，但也僅僅是一些潰兵的隻言片語，連風神大人也只是讓我們注意一下你們。”艾倫德林頓了一下，“請問你們如何證明即將來的戰爭會像你們所說那麼激烈，又怎麼證明你們能夠在接下來的戰爭中幫到我們，且配得上你們的出價呢？”

“據我所知，艾倫德林大人應該也是沒有神之眼的吧，難道您的實力也不強嗎？”長吐一口氣，琳娜平靜地講到。

“我不過是個個例罷了，”艾倫德林微微一笑“而你們呢？換位思考一下，你們來到這裡告訴我即將有一場席捲世界的災難，說自己可以幫助我們，不過要我們負擔你們的作戰開銷，還要我們承認你們對尖帽子峰的宣稱權？”

“你說的不錯，我們的強大倒是可以證明，但漆黑獸潮的危險性，你們的神明沒跟你們講嗎？”

“僅有寥寥數語，雖然我從潰兵口中得知他們的情況，但除了我和魯斯坦，都認為既然風神大人沒有過多表示，那應該是沒什麼大問題的。”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你家風神想讓你們成熟一點，學會自己去分辨情況作出決策呢——琳娜暗暗吐槽。

“那我也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既然價錢談不攏，焚風自然也不會強買強賣，當然如果到後面有緊急需要的話，焚風也樂意跟貴國做生意，只是價格就要重新去議了。”

“你們還是堅持我們承認你們對尖帽子峰地區的宣稱權嗎？如果不涉及土地我們還是可以談的，畢竟多一分力量也就多一份保險。”

“不必了，考慮到產量，你們的資源對於我們價值並不大，何況我相信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區區神之眼都沒有的凡人，你有什麼資格跟我們這樣講話！”一個軍官拍案而起。

“從你們開始依賴神明而不是自己，從你們開始把榮譽賦予在別人給與的神之眼，別人給與的元素力，別人給與的力量開始，理解我們焚風的強大，對你們來說就會是一件很困難的事了。”琳娜一臉平靜的把桌面上的檔案收回公文包，隨即自顧自的起身“諸位，告辭了。”

“璃月的局勢已經開啟，連最謹慎的巖神都感受到了漆黑獸潮的威脅，稻妻的情況更不必多說，只有你們這群騎士姥爺們啊”琳娜回頭瞥了一眼騎士團的城堡“但願你們的這份驕傲，能持續的足夠久吧。”

……

璃月，海上吹來的潮溼氣流籠罩了這個美麗的港口，偶爾一閃而過的雷光照亮了登陸的長隊和海岸的陣地。

焚風和七星在這裡組成了聯合指揮部，制定了應對獸潮的計劃。焚風的主力正在前往層巖巨淵部署，其他的一些部隊則匯同一些千巖軍前往荻花洲警戒，至於雲來海的防守，除了海岸有少數駐防的部隊，作為璃月的帝君，摩拉克斯也表示他將親自駐守。

山間的氣候總是難以捉摸，在雨後的青墟浦，糟糕的基建，狹窄泥濘的山路和陡峭的地形給行軍造成了不小的麻煩。不過兩支工兵小隊已經在層巖巨淵外圍建成了前線機場，一些重型裝備可以直接投送了，而在璃月七星的支援下，通往前線的道路也在迅速地建設。

在璃月轉入戰爭狀態的時候，他們所展現出來的財富，傾斜過來的資源讓來自現代的許晨都暗暗咋舌，再加上稻妻補充的資源和焚風本來的儲備，可以預見的是在少於三個月內的高烈度戰爭中，焚風還不至於陷入資源緊缺的地步。

不過同時負責兩個國家的一部分防務，即使不包括最煩人的治安，前線也有很多本地軍隊支援，但這樣長的戰線也讓焚風的兵力開始有些捉襟見肘，即使已經有相當一部分的克隆人部隊和AI裝甲部隊加入。

巖神準備了一支隊伍，要前往稻妻和焚風建立長期的聯絡，說起來，也該出發了。許晨抬頭看向帶隊走來的人影，是一個藍髮的少女 。

“是月海廳的甘雨小姐吧，幸會幸會。”許晨微笑著伸出手“不過原本不是聽說帶隊的是留雲借風真君嗎？”

“原本是這樣的”兩人握了握手，甘雨回答道“只是現在璃月的情況緊急，帝君思量再三，還是決定讓我代替老師前往你們那裡。”

“這樣啊。”許晨點了點頭。

海外，天空越發黑暗，陰雲幾乎蔓延到了稻妻。

“良照啊，你願意加入焚風嗎？”此刻王生平看了看手中的檔案，把視線移回眼前的男人“我們會先讓你受一定的教育，瞭解我們與其他大多數實力的不同，然後在普通的部隊中給你一份工作——畢竟說的再好，不如你親身體驗，再然後，就要看你的能力能不能達到讓我滿意的程度了。”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拒絕，和你那群兄弟一樣在稻妻的監獄服刑——據我所知，他們對你們的定性仍然是治安事件，雖然刑期可能較長，但你們應該罪不至死”

秋山良照，也就是那群海亂鬼中的老三在微微一愣之後趕忙跪在王生平的面前：“我當然願意，大人，能受您賞識是我的福分啊！”

“起來吧，我們這不怎麼興這一套，話也不必說得這麼滿，成果比說話好聽要重要得多。”王生平朝他點了點頭，“你的臉上看來還有疑慮，是有什麼問題嗎？”

“不敢不敢，大人提點我，給小人這天大的機緣，小人怎麼會有疑問呢？”秋山良照把身子躬的更低了。

“唉，講過了，不用搞這一套”王生平講到“有什麼問題就好好講，互相學習補充不足嘛。”

“那麼大人，為什麼要安排我去學習呢？去過要安排我去從軍的話，不是應該訓練服從性，並且保持威嚴，永遠不讓我知道計劃的全部最好嗎？”秋山良照抬頭，直直的看著王生平“讓一個士兵，哪怕基層軍官去進行這麼長時間的學習，那不是徒增成本嗎？”

“哈哈哈哈，李鷹給我推薦你果然沒錯！”談到這裡，王生平第一次笑了出來“能將封建時代的軍隊看的這麼透徹，你很不錯嘛。”

“你講的有道理，不過我們的思路不同，至少我們希望士兵們明白自己為何而戰，為什麼樣的一個理想，為建立什麼樣的一個世界，而不是簡簡單單的‘當兵吃糧’，那樣的軍隊是扛不住壓力的，更不是全然鼓吹對某人的崇拜，那樣的軍隊是沒有自己的判斷的。”

講到這裡，秋山良照驚訝的望著王生平，而後者能夠看出，對方的眼裡已經不再是劫後餘生的慶幸，而成了一種對一個改變這個世界的可能的盼望！

或許現在，焚風的行為就像一個手握強大武力的僱傭兵組織一樣，但不會永遠這樣的，或許在另一個世界裡，焚風是一個無奈的失敗者，但絕不會成為一群灰心喪氣，甘願墮落成給錢就賣命的傭兵，而焚風在提瓦特紮下的第一根觸鬚，就在今日萌發了。

“對了，說起來這個，李鷹他還跟我推薦了一個人來著，講她的戰鬥意識很好，可以考慮吸納進我們的精銳部隊深造，要一起去見見嗎？”

“敢問大人，是哪位奇才令大人也如此賞識？”

“說起來跟你也有點關係，她在你那裡當護衛的來著，當時還差點傷了李鷹。我記得是叫，嗯，苦艾，來著？她是璃月人嗎？”

說完，王生平好像感受到什麼一般，抬頭望去。

“或許，對所謂虛假之天的研究，越早開始越好了，天理，七神，七個思想，完全不像是同源的多樣化的文明形態，比歷史書更加準確和厚實的神話與傳說，各種幾乎不可能在自然演化中出現的事件——這個世界總給我一種不自然的感覺……就像是做研究的標本一樣。”王生平有些出神，似乎上一次這麼嚴謹的，去思考這麼一個世界的神話，還是在前世看到托爾金的《精靈寶鑽》的時候，說起來這兩個世界還有那麼點相似的感覺？一旁的秋山良照也不敢打斷他的思考。

沒有人知道天理的目的，沒有人知道天理從何而來，只知道自從虛假之天形成的時候，天理便已經開始主宰世界，只知道天理從天外而來

天空島上，白髮金瞳的身影漸漸收回了目光，眼眸間帶上一點思索與猶豫。如果七神在這裡恐怕會十分驚訝，不論在何時，天理，永遠是如同設定世界資料的造物主一般，冷漠，理智，全知，面無表情，卻在此時露出了這麼一種複雜的神態。

“崩壞並沒有發生，甚至沒有一絲絲的，在醞釀著，在藏匿著的跡象，甚至與崩壞有關的權能和規則也影響不了他們。明明到了他們這個科技程度——”白髮的身影喃喃自語，隨即自嘲的笑了笑“是因為太久沒有成功過了嗎？看到這麼一個完全沒有崩壞氣息，甚至來到此間這麼長時間了，也完全沒有崩壞能找上門來的文明，反而有些不敢相信了呢。”

“我該不該把這個訊息告訴你呢？畢竟一旦互相觀測，蟲洞兩端流速不同的時間函式就會漸漸重合了啊”天理的臉上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

“真是個湊巧的時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