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開始暗地裡觀察,說服一個同樣不忍看到這種現狀的監工加入,由她給她們創造傳遞訊息的空間,讓她們得以順利和外界的範漣聯絡。

另一方面,範清還聯合其他礦農一起蒐集證據,共同在訴狀上寫上名字,按下手印,兩年多時間裡,將證據全部蒐集完,交給範漣,讓他找到機會前去上告。

範漣在回信中告訴她,整個袞州的官府都沆瀣一氣,沒有人願意接受他的上告,一聽到這事便將他打發出去。

在孤立無援時,他找到朱泫,發現她願意幫忙救出礦農,便和朱泫一起合計,想出了一個金蟬脫殼的計謀。

範漣妻主雖然已經去世,但村民們並不知道,這就給了她們活動的空間。

她們假裝在朱泫房中通訐,被好事的李小厭等人當場抓住,帶去族堂受審。

族長也遂了她們的心願,並未深入調查,便依照族規判處二人沉江之刑。

範漣力保朱泫,將罪名全部擔下來,最後改判為只處死範漣,朱泫在江邊一同觀刑。

那夜江水很涼,範漣落入水後,朱泫很快跳下來,靠著之前暗地裡練習的好水性撈起他,將他一路拉到江對岸。

夜裡還有幾艘小船在江上航行,朱泫將用油布包裹的證據交給他,讓他趁夜上京,二人在碼頭分別,再未相見。

一路上,範漣遭受到水匪的劫掠,幸得當地遊俠相救逃過一死。

他的戶籍文書已經換成偽造的那份,一路上怕被發現,只能東躲西逃,在路上便流浪了好幾個月,直到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全部花完,又討了一路的飯,這才走京城。

範漣手中便還有一份關於衛辛無皇帝手令、私自抓走當地村民開挖鐵礦的證據。

範老族長還交代出一個更重要的秘密,她一直和袞州府司官員有來往,對方透過望月鳥將密信送給她,告訴她下一步的行動。

但老族長也不知具體是哪個人,只知道村中常有私募的府兵扮做耕農和香師乘船進出范家村,山中的礦藏也是這樣被船運出去,不知去向何處。

那幾人被帶下去嚴加看管。

陳文心和秦頌這才定下心,將案子定為擁私礦謀反案。

秦頌立即派人向京中送去急報,透過秘密通道放飛信鴿,待二者全部動身後,方才對陳文心拱手道,“陳大人,事情緊急,我們接下來該如何做,請您指示。”

陳文心神色凝重,“事情遠比我們想象得嚴重,先等陛下回復,不要打草驚蛇。

本官手中有御令,必要時可以調動附近其他州的府兵和東境的駐軍。

待陛下回復後,你帶夠人手,拿著御令連夜偷偷喬裝潛出城調動那些府兵和駐軍,讓她們先集結待命,本官帶其他人為你創造機會。”

“對了”,陳文心看向葉玄,“楚悅,明日你便帶人去各州府官員府中搜查,一定要慢慢搜,儘量拖住她們。”

秦照華早已被她指派去辦另外一件重要之事,便不在場內聽令。

陳文心則留在府衙坐鎮,其他文書官也跟著一起留下審案。

“是!”

眾人一同拱手,正要各自去忙時,便聽得一文書官飛奔進來,大喘著氣道,“大人,驛站…驛站出事了…”

文書官緩和下來,將剛才的場景描述給眾人,神色焦急,“不知道關大人和陸大人能否頂得住,那群人來勢洶洶,似乎想要闖進去!”

陳文心以前下州郡巡查時,遇到過類似的情況,這次反而不怎麼意外,嗤笑道,“來得正好,本官離開驛站審案,那麼多文書賬本還放在裡面,怎麼可能毫無準備。”

“不急,你且帶幾個禁衛按照原路線返回,步子不用太快,陸羽應該已經行動起來了,本官相信她們能處理好。”

葉玄帶人出去準備第二日搜查的一應物品文書,路過府衙後的小山時,讓其他人先去忙,她則帶著明儀走到山頂亭子那裡觀望驛站的方向。

驛站側門外的小山上似乎有星點火光,在黑夜中搖晃。

明儀問道,“娘子,那些都是是袞州的老百姓麼?”

顯然,她也不能確定。

葉玄眼中閃爍著遠處那群人火把倒映出的點點光輝。

夜裡已有些冷,她攏住袖子,“有一半是,另外一半是袞州官員私募的府兵。”

這亭子位置很好,向西望去,還能望見各州府官員的府邸。

葉玄的眼前似乎能顯現出一人曾立於亭中俯瞰整個袞州的場景。

那人漸漸轉過身來,笑容輕蔑。

葉玄繼續看著驛站方向的火光,露出瞭然的神色。

目前要造反的人中,嫌疑最大的便是此人。

她的表姑母,定國公的好兒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