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木桃是真的沒有回過池家。

池晚音揮了揮手,示意春回下去。

奔波了十幾天,從邊關一直回到池家。

一路上,她除了每天都在憂慮自己會不會第二天就死去之外,也在擔憂蕭湛的傷勢。

那夜動手時,她沒有用多大力氣,知道傷口不會很深。

不過動手了就是動手了,錯了就是錯了,沒什麼好說的,她的確對不起蕭湛。

剛開始她還擔驚受怕,生怕蕭湛會命人來追殺她。

只是那夜她都下那樣的死手了,蕭湛還能放她離開,或許是顧念著以往的感情?

所以這次,蕭湛放過了她嗎?池晚音這樣猜測。

泡在浴桶裡,池晚音靜靜的看著水波沉浮,還是不能理解,她那天晚上,到底為什麼會做出那樣的舉動。

洗漱好,穿好衣服,坐在銅鏡前,看著自己,池晚音突然覺得有些陌生,彷彿不認識銅鏡裡的自己了一般。

每日都能看見的眉眼間,似乎有了池千雪的影子。

池千雪?

彷彿靈光一閃,池晚音腦海裡的混沌散開。

她突然記起了那天晚上,臨走前得一瞥。

她看見了池千雪似笑非笑的笑容和冷意,她的神情,是計謀得逞的得意。

想到一個可能,池晚音倒吸一口冷氣。

她一直都知道池千雪手中握有異寶,之前她就親眼看見過池千雪依賴手中異寶,祛除了身上的椿花散。

那麼那天晚上,她突然如同被迷惑了一般,對蕭湛下手,也是池千雪的異寶控制她的?

池晚音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她仔細回想了一遍那天晚上所發生的一切,終於找到了一個可疑的點。

那天,她看到了光板上所說的內容,擔心被殺,也只是一心想要逃離,從頭到尾她都沒有想過要傷害蕭湛。

但是刺向蕭湛的匕首,是什麼時候出現在她手裡的?

她不會傷害蕭湛,自然也不會帶匕首,收拾包袱之前,她的房間裡面,從來就沒有出現過匕首。

現在想來,那把匕首,彷彿就是憑空出現一般,剛好出現在她手裡。

異寶可以祛除池千雪身上的椿花散,想來憑空出現一把匕首在她手心,也不是什麼難事。

只是這種荒唐的想法,大概沒有人會信她吧。

池晚音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

若不是她親身經歷過,也不會相信這麼荒謬的言論,況且,在刺向蕭湛之前,她和蕭湛已經有了矛盾。

或者說,是她單方面的矛盾。

蕭湛一直都在極力讓她平靜下來,但她根本做不到。

這種情況下,在他看來,刺傷他很是情有可原吧。

蕭湛神情哀傷眸光破碎的模樣一直深深印在腦海中,池晚音雙手捂著臉,心口一抽一抽的疼。

“夫人,沒有小姐的允許,您不能進去!”

外面傳來春回的聲音。

“我是這個家的女主人,邀月閣也算是池家的一部分,我想去哪就去哪。”趙氏囂張跋扈的聲音響起,“你這個賤婢也敢攔我、信不信我讓人撕爛你的嘴?!”

大概是春回攔不住,急匆匆的跑了進來:“小姐,夫人非要闖進來,奴婢攔不住。”

池晚音平靜的披上外衫,看著昂首闊步闖進來的趙氏,思忖著這幾天應該給邀月閣找幾個武功高強的護院了。

“你來我院子做什麼?”池晚音低頭淺啜了一口清茶。

“我是你娘,我來你的院子非得有事嗎?”趙氏在一旁坐下,大聲命令,“沒眼力見的東西,還不快給本夫人上好茶?”

池晚音勾了勾唇角,放下茶盞:“趙夫人,我娘已經過世了,你算我哪門子娘?”

趙氏哼了一聲:“就憑我養育你這麼多年,就當得起你喊我一聲娘。”

段氏在池晚音五歲那年就撒手人寰,離開人世,留下五歲的池晚音。

緊接著,趙氏與池千雪就被接了進來。

後孃的苛待可不能小看,若不是有段氏留下的嫁妝,以及段氏的奶孃一直護著池晚音,池晚音也不能平平安安的長這麼大。

前幾年,奶孃走後,趙氏以為可以從池晚音手中奪過萬貫嫁妝,卻沒想到在池晚音手上吃了不少虧。

這才慢慢歇了心思,而池晚音手中的盈利,也是自給自足,池峰的俸祿以及各種收入,從來沒給過池晚音。

當然,池晚音手中的盈利以及鋪子莊子等,也沒有拿出來過。

所以趙氏所說的養育之恩,就是一場笑話。

聞言,池晚音笑了笑:“您還真是大言不慚。”

趙氏得意的哼了一聲:“我這可不是大言不慚,先不說這幾年的養育之恩,就說這段時間你不在,我替你把你手上的店鋪給經營得越來越好,就這一點你都要感謝我。”

池晚音都被氣笑了。

若不是出去的這段時間她都有和掌事來往書信,都要信了她的鬼話了。

她提了一旁剛灌了熱茶的茶壺,仔細看了看。

那邊的趙氏還在自顧自的說著:“我經營得這般好,賺了那麼多銀子,要我說啊,你除了給我分紅,信印也得給我,我來經營才能津津日上,你一個小丫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懂什麼……啊!!”

趙氏說到一半,突然尖叫起來。

池晚音把那一壺熱茶從趙氏頭上淋下去,才不緊不慢的說道:“短短時間不見,趙箐你忘記我以前是什麼樣子的了嗎?”

一壺滾燙的熱茶給趙氏燙的臉上面板都紅了,她又羞又怒的站起身:“池晚音你瘋了?!你竟然敢這樣對我?!”

池晚音不置可否:“我也不是第一次這樣對你了是你自個臉皮厚一而再而三來找侮辱,可怪不得我。”

“你……”趙氏指著池晚音的鼻子就想罵,池晚音卻臉色一變,表情冷冷,“信印是我娘留給我的東西,你也敢肖想,只怕拿到了也吃不下。”

當初段氏留下的嫁妝中,信印是最重要的東西,各個店鋪莊子的掌事都只認這枚信印,信印加上人,才是他們忠心的條件。

也就是因為這個,當初沒有拿到信印的趙氏想從奶孃手裡搶走鋪子,卻搶不走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