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歌扶額,這麼看來沈家本就一潭渾水。如今還要再加入一個慶煙羅。將來豈不是得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沈楠意自己倒黴便罷了,怎還拖她下水?

她有些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該死的古代,皇權便是一切,皇上賜婚,不從便是抗旨,是要被砍頭的!

也不知外祖母知曉了,會不會替她擔憂。

南星,你和齊叔跑一趟封府,去跟外祖母說一聲我被賜婚之事。

找個沒人的時候告訴她,高麗人即將入金凌,帶了公主過來和親。只怕邊境以後不會太平了,請外祖母做好心理準備。

“嗯?小姐,你怎會知曉?”白芷好氣奇的問道。

“是你去拿藥之時,歡喜公公透露的。”凌歌輕笑,歡喜公公是沈妃的人。

可好端端的,不過才過了一夜,怎麼就將自己給綁上了船的?

想不通則無需勉強,她起身向外走去。原以為立了女戶,便可以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誰曾想自離府的第一天起,就沒消停過。

“半夏,可準備好了?”

“小姐,人都準好了,就等您一聲令下!”

凌歌點頭,提了裙襬向外走去,芍藥和白芷忙拿了幕笠和紙傘跟上。

金陵城乃是國都,周邊一切都繁華似錦,便是居住在此的普通百姓都好似高人一等。雖不是人人穿著新衣,但也是乾淨衛生。

街道寬闊,馬車行駛其中,可自由奔跑。周邊的商鋪鱗次櫛比,道路兩旁還有些挑擔的小販沿街叫賣,幾個小童正坐在臺階上拋著石子玩耍。

"小姐,這裡便是織錦莊!"

半夏的聲音響起,將看得正興起的凌歌拉了回來。

她挑起車簾向街道看去,這條東大街當年還未開通時,不被人看好,好好的商鋪別說賣,就是租都沒人要。

封靜月天生對商業眼光毒辣,她極度看好這裡,便一口氣買下半條街。只後來為貼補晉安伯府,被秦氏狠是賣了些出去,如今留在手中的鋪子只剩下數十間。

"便從這裡開始吧!"她遞給半夏一個匣子,裡面是這些商鋪的地契和部分工人的身契。

半夏接過後,不到片刻,整條街都熱鬧了起來,原是半夏帶著人,一口氣將整個東街數十家鋪子都關了門!有掌櫃的不服氣,鬧著要找人說理,動靜過大,迎來了京兆府的衙役。

半夏直接將地契嗮他一臉,衙役一看,人家有地契,再不插手此事,這些掌櫃才才老實下來。

一時間,東家大半的商鋪貼了封條,凌歌還讓人將鋪子裡所有的東西都打包後帶走,東西太多,半夏去馬市租了好幾輛馬車,才拉完。

花滿樓金飾鋪子在南街的正中間,是座三層高的獨棟小樓,這裡主要是做些世家夫人小姐們的生意。主打一個款式新穎,花樣繁多,更重要的是,這裡算是京都貴族的象徵。凡是金滿樓出品的東西,就沒有人不喜歡的。

可今日凌歌帶著人過來時,這裡門才剛開,幾個夥計無精打采的拿著抹布四處晃盪。

半夏將馬車停在門邊,一個小二模樣的男子衝了過來:“哎哎哎幹什麼的?把你們的馬車拉遠一點,別擋著我們貴客的道。”

半夏皺眉:“怎麼說話呢?就不興我家小姐也是要來此看貨的?”

“就你們?簡直笑話,就你們這馬車,分明就是羅記車行賃的,再著你家小姐頭上這根簪子,都是五年前的老款式了,就這樣的家底,還來這裡看貨?別打腫臉充胖子了。”那小二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見半夏還想再和他理論,

他擺了擺手繼續道:“你聽我一句勸,這裡的東西雖是好,但也貴的很。 你們前去東街的秦記首飾鋪,那裡的東西也是出自我們師傅的手,卻是便宜好幾倍的。”

凌歌挑了挑眉,金滿樓的工匠師傅都是簽下賣身契的,契書如今盡在自己手上,那秦氏首飾鋪又是怎麼回事?

小二拆了窗臺的門板,回頭見二人還在此站著,不耐煩的催促:“哎!你們到底是走還是不走的?”

"走,這就走了,就去你剛才說的那什麼店去看看。不過小二哥,你沒騙我們吧?那邊的貨真是這邊師傅做的?別是你收了人家的銀錢,為人家做托兒吧?"

凌歌一副害怕上當受騙的模樣,氣得小二一甩手中抹布道:"哎你這人到底會不成會說話的?

我見你不是個手頭富裕的,又見你是實在想買,這才給你指個好地方,你怎就不知好歹了?"

“哼!我這麼和你說吧!前些日子我們這裡的東家家中出了些事,就帶著大部分的師傅都走了。

現在這裡只留有兩個老師傅在。其他人都去了秦氏,就是我,今日結算了工錢也是要過去的!”

他說完這話 ,扭頭就走,凌歌這才收了視線,抬步向鋪中走去。

“小姐,您不去看看嗎?”半夏不解。

“無需,既然秦氏先一步下了手,咱們現在再去追究什麼也開不及,只會浪費時間而已 。商場上的競爭手段多的是,沒必要去計較一時的得失。

若我往後經營得好,自沒有她生存的空間,若我經營得不好,就是今日去鬧了,還有明日和後日呢?總不能天天鬧吧?”

“哈哈哈!小姐這般說,小人倒是不再擔憂這金滿樓的未來了!”

凌歌抬頭,從身旁步入一位五十來歲的老者,蓄有少許山羊鬍。他身著長衫,袖子折在手腕處,腰間還繫著一條發起了毛邊的鹿皮圍裙。

“見過東家小姐,小人金勇,是這裡的老工匠人。”

“您認識我?”凌歌有些詫異,這些年她甚少出門,更別說來此了。

“當年夫人買下這間店的時候,您就在身旁,小人曾多次去過府中,自是見過您的!只當年您還小,記不得小人也屬正常。”

“您是勇叔?”

凌歌終於記起原主小時候依偎在母親膝蓋上,常見他意氣風發的拿著賬本來給母親送銀錢。每回來,都會給她帶上一支糖葫蘆甜嘴。

“難為小姐還記得小人。哈哈!”他樂呵呵的笑著,伸手將她請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