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廷川沒仔細聽她叫什麼,他只覺得這個女人比前面的還要墨嘰,一把拽過她手裡的包,領著幾個人往隊裡去。

公社離他們生產隊倒是不算遠。

幾個人步行走,不到一個小時就能到。

男人們身高腿長,在前邊已經開始做自我介紹。

三個人分別是,劉青山,王建國和王峰。

王建國和劉青山都是普通人家下鄉的,劉峰情況卻是有些特殊,他家裡幾代都是扛槍的,在城裡也是住在大院裡,家裡人都是吃國家飯的,讓他下鄉是為了讓他漲點覺悟。

當然,王峰是不會一輩子都待在村裡的,人家家裡有人,待上個幾年,回去一身光榮,上面好分配工作。

江廷川大概跟他們說了下隊上的情況,“之前也來了幾批知青,隊上給他們蓋了知青點兒,但是現在知青點兒那邊已經住滿了人,所以你們幾個只能到社員家裡住。”

知青到社員家裡搭夥,在社員家裡吃,在社員家裡住。

隊上抽籤決定,第一天到誰家。

然後每個社員家裡都得輪著來。

先前到社員家裡搭夥的知青,脾氣好的,和社員相處的還算不錯。

碰上脾氣不好的,社員家裡條件也差勁的,彼此就會吵翻天,知青覺得社員拿了他們的票不給他們吃好點,而社員覺得知青挑剔,給那麼點東西還想頓頓過年。

所以因著這些,沒少鬧矛盾。

但是沒辦法,現實就是這麼回事,上面不斷有下鄉的,該安排還是得安排。

男人到底是身高腿長,沒一會兒就走出去老遠。

幾個女同志拎著東西,慢慢悠悠走不快,很快就掉了隊。

江廷川停下等她們,“堅持堅持,前面就到了。”

等到了隊上,大家抽籤決定,先分配到哪個社員的家裡。

好巧不巧的,江廷川家裡分配到一個,他舉起手裡的紙條,“哪個是張文英?”

張文英咬著下唇,“同志,我是。”

江廷川沒什麼多餘的表情,他隨意嗯了一聲,“那你跟我走吧。”

把幾個知青都安排好,他扭頭就走,張文英氣喘吁吁一路小跑跟在他後面。

她既開心又緊張,老天爺還真是待她不薄。

她小跑著追上江廷川,“江同志,麻煩你來接我們一趟了。”

沒話找話,她就想多和江廷川接觸接觸,感覺他既高冷又成熟,是從前張文英沒有見過的型別。

他身上沒有那麼多規矩,整個人透著一種特有的野性和味道,性張力十足。

張文英跟在他身邊,小鹿亂撞。

江廷川心裡還惦記著房子裝修的事兒,只聽得耳邊一個聲音不停的嘰嘰喳喳,他都沒聽清說的什麼,只隨意應付一句,“嗯。”

領著人到了江家,江父江母剛好中午回來休息。

看著他大包小包領了個人,頓時知道發生了什麼,“是新來的知青?”

江廷川把東西放在地上,“嗯,分配到咱家的,讓她和江梅住一起吧先。”

江梅是江廷川妹妹,自己住一間小房子,床還算寬敞,張文英也不胖,兩個人住一起沒什麼問題。

江母笑笑,“行。”她接過張文英手裡的東西,“來吧姑娘,把你的東西都拿進來,給你看看你晚上睡覺的地方。”

江母為人直爽,張文英微笑,“行,麻煩你了嬸子。”

她跟著江母往屋裡去,回頭看了一眼,江廷川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沒了蹤影。

她眉頭擰了擰。

知青第一天來了一般都不用上工,也就是熟悉熟悉環境,買買生活用品,第二天才正式開始幹活。

張文英看江母幫她把東西都歸置好,狀似不經意問道:“嬸子,江同志這個點兒也要去上工麼?”

這都中午了,不在家吃飯,怎麼又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江母臉上的笑意很深,“這個點兒那還上工,他是有比上工更重要的事兒要忙,咱不管他,你餓了吧,飯馬上就好。”

更重要的事兒?

那會是什麼!

江母:“我叫你文英行麼,以後咱們總得在一塊兒相處,叫一個你聽得舒服的名稱。”

“行的嬸子,您就叫我文英。”

“那文英,你看你還缺不缺什麼,吃完飯讓江遠那小子帶你去供銷社買。”

張文英臉上有點兒失落,她坐在飯桌上朝著門口的方向瞅了一眼,“先不用了嬸子,我好像不缺什麼。”

江母也沒在意,“那行,吃飯吧。”

飯快吃完的時候江廷川才吹著口哨回來,他身上沾了一些灰塵,人剛走到院子裡就直接從頭上把背心脫了下來,正準備澆盆涼水,忽然和屋裡的張文英對上了視線。

他急忙又把背心套上,他孃的,忘了家裡多了一個人。

張文英小臉一紅,那背心下的身材看得人面紅耳赤。

她三兩口把碗裡的飯吃完,拿著碗走到院子裡洗碗,“江同志,你吃過飯了麼?”

江廷川:“沒呢。”

張文英有些支支吾吾,“江同志,內個,我還有些東西需要買,你能不能帶我去趟供銷社,我有些不熟。”

江廷川皺眉,“讓江遠那小子帶你去,他哪兒都熟。”

張文英:“我還想跟你瞭解一點兒隊上的事兒,往後我得經常和別人打交道,我提前熟悉了,不給大家添麻煩。”

張文英人長得還算白淨,說話的時候臉上始終帶著笑,眼睛盯著江廷川。

江廷川眯了眯眼,“那你更應該找江遠,那小子誰家雞下了幾個蛋都一清二楚,你想問什麼他都知道。”

他說完沒再多待,抬腳進了屋。

張文英盯著他的背影幾乎痴迷,這個男人像是一朵難以接近的高嶺之花,越是這樣的男人,得到了才越發的珍貴。

她有這個信心,朝夕相處,日久生情。

近水樓臺先得月。

江廷川不知道張文英的花花腸子,他吃飯的時候腦子裡都想著結婚的事兒。

然而他此刻還不知道,他夢寐以求的婚事,正有一個人籌謀著如何把它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