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星在下飛機前才睡醒。

醒的時候腦袋還很混亂,沉浸在那個夢裡。

易流年見她神色懵懂,摸了摸她的長髮,低聲問道:“還困嗎?待會回去再睡。”

溫星慢吞吞地看著他,男人低下眼睫,嘴唇錯不及防被親了一下。

飛機裡溫度偏高,易流年上來沒多久就摘了口罩,只在頭上戴頂帽子。

溫星湊過來時,帽簷打了下她的額頭,親暱感油然而生。

易流年耳根紅了,抿了抿唇,小聲道:“怎麼了這是?”

“你真的。”溫星頓了下,“很好。”

“嗯?”易流年疑惑了一聲,不知道她怎麼突然這麼說。

廣播裡播放飛機即將到站的提醒,標準的電子音從音響傳到他們耳朵裡。

溫星偏頭湊近他耳畔,輕聲呢喃:“好喜歡你。”

下車前易流年就把口罩重新戴好,小戎從工作人員手裡拿過行李,三人從人煙稀少的地下通道走。

走了兩步,小戎沒忍住關懷道:“年哥,你要是太熱了可以摘口罩,這裡沒什麼人。”

易流年愣了一下:“我覺得還好啊。”

小戎指著他的耳朵:“那你兩個耳朵怎麼這麼紅?”

易流年揉了把耳朵,溫星原本也有點不好意思,聞言噗嗤笑了聲。

手背被男人碰了下,男人委屈的眼神遞過來。

溫星偏頭笑得更開心了。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

偏僻的通口處,一輛低調的加長版林肯停在一邊,車窗搖下,露出女人一張犀利的臉。

標準大紅唇,眼眸微眯,上揚的眼尾透出一股凌厲跋扈的氣質,看一眼就知道不是個好惹的角色。

小戎立馬眼觀鼻鼻觀心低下頭去,將行李放進後備箱,易流年也有點驚訝,上前打了聲招呼:“馮姐。”

溫星跟他捱得近,聽到他這聲招呼,下意識看向面前女人的臉,不期然對上她探究的眼神。

女人率先開口:“溫小姐,久仰大名。”

溫星心一跳,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只好乾巴巴地接一句:“馮姐。”

易流年挑了下眉頭:“馮姐,我還在這呢,別逗她了,她性子靦腆。”

他捏了下溫星的手心,示意她不必害怕。

溫星瞥了他一下,微不可查地點點頭。

馮姐看著:“……”

真就當她不在場?當著她的面就秀起恩愛來了?

“得了,還不趕緊上車?等著粉絲給你來一場機場擺拍?”馮姐沒好氣道。

三人上了車,小戎坐在副駕駛,溫星坐在後一排,易流年和馮姐並排隔了個過道。

剛上車,馮姐就把一瓶礦泉水塞到易流年手裡,又給溫星拿了瓶豆奶。

溫星心慼慼接過:“謝謝馮姐。”

她心想馮姐果真不像其他人口中說的那般,當真是聞名不如見面。

最後也給小戎遞了水。

小戎接到水惶惶不安:“謝、謝謝馮姐。”

馮姐看他一眼:“這麼久了,見我還像見到鬼一樣,沒點出息。”

小戎慚愧地點頭捱罵。

見狀,易流年笑了下,主動轉了話題:“怎麼想到來接我?”

“易大明星一面難求,如今難得有機會,我不用來拜見一眼?”馮姐自己說完,沒憋住,翻了個白眼,“行了,我也不是來見你的。”

她從包裡掏出一疊裝訂冊,遞到溫星面前:“溫小姐,這是簽訂的合同,一年百萬,你看看還有哪裡有問題?”

“不過可能不止負責流年一個人,畢竟流年身邊有了專門負責的小可,她的行情應該不需要我同你多說,再讓你過去我怕小可誤會我們瞧不起人家。”

溫星懵了一瞬,先是被百萬砸暈了,又因為馮姐後面說的話。

她搖了搖頭:“沒、沒事。”

定了定心緒,她道,“馮姐,我、我知道您是看在流年的面子上多看我一眼,也知道我是高攀了貴公司,所以您按照正常的情況安排我就好了。”

易流年不贊同地皺了下眉,想說些什麼,被馮姐先打斷了:“溫小姐,我想有件事你誤會了。雖然你和流年在一起,但我並不會因此高看你的能力。就事論事,流年先前也沒和我提過這件事,我會說出來純粹是因為你的能力。就拿這次熱搜來看,流年平時的活動挑不出錯,但也就只到不出錯的地步。而到了你手上。就變成了眼前一亮。”

“這話不是在貶低小可,也不是在恭維你。但有時候小可的思維受限,確實需要另一位來幫忙點綴。”

溫星莫名其妙與行業大佬並齊,又被馮姐一頓好誇,當即欣喜若狂,剋制著激動道:“知道了,馮姐。”

馮姐接著說:“我看過你以前的妝造,你之前專門負責的江錦,雖然是演員出道,但紅毯活動從未被網友批評,甚至有幾次因為出挑的造型上了幾次熱搜,也算為他新增了點名氣,我……”

她停了下來,不明所以地看著一臉古怪欲言又止的易流年。

剛剛她說著說著,易流年忽然用腿撞了她一下。

馮姐:“……你?”

易流年重重地“咳”了一下。

馮姐想起打聽時聽到過的某些事情,怪異地嚥下自己要說的話。

“總之以你現在的能力,值得我們公司花重金聘請。”

溫星乖巧地點了下頭,應道:“謝謝馮姐,我沒什麼異議。”

她從馮姐手上拿過筆,埋頭在最後一頁簽了自己的名字。

馮姐藉機瞪了一眼易流年,後者苦澀地朝她笑笑。

馮姐表面上說是經紀人,但這麼多年朝夕相處,早就將易流年當成了弟弟,也怕這突然出現的溫星有點問題,雖然據她觀察溫星性格還算溫和,應該不是這樣的人。

不過看易流年這模樣,顯然沒放下這件事,她心裡的疑慮又冒了出來。

馮姐狀似不經意地說:“我之前聽說溫小姐和江錦關係不錯,也從未避嫌,想來應該是很好的朋友。但流年人氣不比江錦,如果私下有機會我當然會多安排給溫小姐,明面上還請溫小姐不要介意,畢竟被粉絲拍到肯定要上回熱搜。”

這是在點她不要在外頭與易流年走得太近,溫星瞭然地應著,她自然懂得這方面的要害,不會給易流年添更多的麻煩。

易流年倒是不樂意了:“這件事無礙,我一個演員,若是連身邊有什麼人都要管著,豈不是管得太寬?”

“反正早晚也要官宣的。”

馮姐沒好氣道:“那也不是現在!進組前夕,你不要惹出什麼麻煩來!有什麼事拍完戲了再說!”

這話的意思是拍完戲了再考慮,易流年崩了下嘴角,但又想到她提了好幾次江錦,又扭頭看了眼溫星。

他自問情緒掩蓋得好,沒想到溫星會朝他笑了一下,又說道:“確實不一樣。我和阿、江錦是朋友,又有上下級的關係不怕被粉絲看到。但和流年畢竟是……”

她說不出來那個詞,臉紅了下,緩緩續道,“畢竟不一樣,我會避嫌的。”

馮姐點點頭,心滿意足了。

她這話相當於像她解釋她與江錦的關係,也給馮姐吃了個定心丸,有她勸著易流年就不會不管不顧。

可易流年就沒有這麼平靜了。

溫星說,她和易流年的關係與她和江錦的關係不一樣。

在江錦和易流年的身上,她在江錦的位置畫上了界限,定義為朋友。

易流年突然想跳車下去冷靜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