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姐將他們送到樓下就走了。

小戎回了自己的住所,易流年拖著行李箱同溫星一起上樓,坐電梯的過程中,溫星感慨道:“馮姐看上去和傳聞中的一點都不一樣。”

易流年思緒有點發散,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我以前聽說,馮姐的脾氣不太好。”溫星忽然卡了一下。

這個傳聞,是從江錦那聽來的。

她瞧著易流年的臉色,對方並沒有多餘的表情。

她揉了揉眉心,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

溫星從十二歲那年搬進江家,與江錦一直相依陪伴到現在。

初中的時候她和江錦在一個班,兩人每天一起上下學,一起回家一起吃飯,幹什麼都會在一起。

直到高一再分班,她和江錦一個樓上一個樓下,但關係並沒有因此隔閡,依舊維持著初中的模樣。

江錦性格開朗,對誰都和顏悅色,又長了一張帥臉,周圍的人都喜歡親近他,平日裡也沒見他與誰有過過節。

但高一的某一天,江錦突然跟她說,讓她離易流年遠一點。

當時兩人正待在一塊吃午飯,溫星愣得一口飯沒嚥下去,一時間不知道是該回答自己本就跟易流年沒交集還是應該問為什麼這麼說。

江錦向來有話說話,毫不客氣:“易流年這人,有點毛病。”

溫星眨了下眼睛:“他,怎麼了?”

江錦冷哼一口氣:“我感覺他看我不爽,總莫名挑我刺。”

“啊?”溫星有點不可置信,“他為什麼挑你刺?”

“我哪知道?”江錦也一臉莫名,“忽然就對我有仇了,誰知道我哪裡得罪他了。”

“反正以後他要是找你麻煩,你跟我說,我替你揍她,你別搭理他就行了。”

溫星心想易流年怎麼會來找她麻煩?說不定兩人之間是有什麼誤會,她想讓江錦再去了解一下狀況別誤會了易流年,但江錦擺擺手,顯然不願意再多說,她就嚥下了要說的話。

她心裡對易流年有點好感,並不覺得他是江錦口中的人,也覺得兩人會解開誤會。

但她沒想到,兩人的關係會越來越惡化。

又是某一天中午吃飯,江錦氣得飯吃到一半就撂了筷子,雙手環胸臉色都不太好。

溫星一問,發現他這氣居然是從易流年那來的。

江錦惱怒道:“誰不知道一操場的籃球場被我們班球隊佔了,他們自己過來,還非要跟我們班比劃。”

溫星聽得詫異,想不到易流年那清瘦身板,也能打過隔三差五練球的江錦。

她安慰道:“沒事,球場上有輸有贏,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嘛。”

“誰跟他友誼第一?”江錦更氣了,“我跟他才沒什麼友誼。之前他班來佔地的時候,我都跟他們說了先來後到。”

結果六班的人壓根不服,仗著班級有個年級第一得老師校長青睞,硬生生破了他們的規矩。

江錦猛灌了幾口礦泉水,咬牙:“他媽的,我聽說易流年下課後就去球場練球,每天三小時,連著一個星期!”

就這樣突襲,還真就打贏了江錦。

對,聽江錦說,球場上易流年專盯著江錦打,各種秀球技假動作,應接不暇。

溫星譁然:“他這麼厲害嗎?成績好也就算了。”

江錦不滿意了:“星星,你不準誇他!”

溫星撇了下嘴,又笑道:“阿錦,你知道什麼叫不打不相識嗎?沒準你們以後會成為朋友。”

江錦才不聽,他一字一頓道:“必、不、可、能!”

對於江錦單方面的說辭,溫星半信半疑,主要是她不覺得易流年會是江錦口中的那種人。

那天她是值日生,江錦跟她說約了六班的打球,今天要一雪前恥,讓溫星掃完地自己先回家。

於是溫星打掃完教室就去了操場,想要一探究竟。

剛到球場的時候,比賽已經進行得如火如荼,雙方競爭激烈,空蕩的球場裡只剩下少年們奔跑的腳步聲和粗重的喘息聲。

球場的正中心,顯然劃分出兩個界限,分別是各自球隊的c位,易流年和江錦,正執球對峙著。

江錦從初中就喜歡打球,溫星沒少去球場給他送水觀戰,但卻是頭一次見易流年運動的樣子。

他脫了臨城一中統一的校服外套,穿一件白色短T,後背溼了一片,臉上也全是汗水,順著他稜角的弧度沒進他的衣領,與溼潤的痕跡混為一體。

他的眼神褪去溫度,徒留冷漠與狠厲。兩人眼神交鋒,火藥味十足。

終於,易流年直起身,向右偏了下身體,江錦下意識往那邊攔。結果對方只是快速地轉了個身,趁著他沒反應過來,雙腿一蹬。

一個帥氣的三分球投進籃筐,將落後的分數成功扳回。在最後的時刻,以一分的優勢拿下比賽。

江錦氣得咬肌都疼。

六班抱在一起狂歡,易流年清清冷冷地站在一旁,拿起地上的水喝了一口,目光掃了一下,忽然頓住。

不遠處,溫星揹著書包。正值餘暉落下,耀眼絢麗的光輝落在她的肩頭,漂亮得令人挪不開眼。

汗水糊住了眼睛,易流年眨了好幾下,企圖看清眼前的人,忍不住往前走了幾步。

又停了下來。

江錦單手領著揹包,見到溫星來了,往她手裡塞了瓶礦泉水。他側身背對著易流年,只冷冷地回頭看了他一眼,隨後攬著溫星的肩膀離開了。

溫星只來得及匆匆看他一眼,還沒看清他什麼表情,她無端覺得,易流年是要上來同他們打招呼的。

但江錦卻帶著她直接走了。

溫星企圖勸解:“阿錦,剛剛易流年好像有話要說,我覺得你們之間有點誤會。”

江錦聽不進去:“他能有什麼話要說?當著你的面把我打爆,說他不是故意的我才不信。”

“肯定是過來嘲諷我的,不想聽,你也別看他,髒了眼睛。”

可是這一次比賽後,易流年再也沒有進過球場。

江錦沒了和易流年爭鋒相對的機會,但並不妨礙他對易流年的態度越發惡劣。

從江錦嘴裡聽到太多易流年的壞話,溫星甚至有時也有點將信將疑,見到易流年總不敢多看,匆匆略過就走。

不過這種情況從高二分班,她與易流年同一層後就沒再發生過了。

後來她對易流年的看法,溫星一個字也沒跟江錦透露,就怕江錦聽了和她急眼。

然而世事難料,誰也沒想到江錦畢業後居然還跟易流年處在同一個圈子。

江錦也是個犟脾氣,為了眼不煩心不燥,但凡易流年參加的活動,江錦一概拒絕。

雖然就憑他在娛樂圈的地位,輪到和易流年同臺的機會也就只有那麼一兩次。

兩人糾糾纏纏這麼多年的恩怨,溫星一箇中間人很是難做。特別是在她和易流年已經結婚的情況下。

她心底是希望江錦和易流年能握手言和,畢竟這麼多年過去還能相見,也算一種緣分。

不過這種想法,在幾次見到易流年對江錦的閉口不談後就打消了。

這份恩怨,比她想象得要重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