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雙面少女和女魔頭

王黎霧心驚。

瞳孔賁張。

面前的少女身穿黑衛衣，留有一頭黑直髮、齊劉海。

剛旋身一轉，如有神助，就將堪堪砸去她面門的廣告牌一拳揍飛了出去。

眼下，蓄力緊攥的右拳頭還滴答滴答冒著殷紅的鮮血，已有森森白骨殘忍破出那層薄嫩細皮。

而少女，目光卻依舊深邃看著廣告牌被擊偏的那個方向，渾身冷厲，面如刀上寒霜，嘴角噙著不易察覺的輕蔑，如對神祇的嗤笑，宛若修羅臨世。

地震搖晃依在繼續。

少女滿頭紛飛的黑長直和齊劉海在重力拖拽下齊齊墜落，如凜冬荒原上一大片烏鴉羽毛絢爛從天而降。

而她——王黎霧，早在廣告牌掉下之前，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閃避回店內的玻璃門後。

眼睜睜目睹眼前少女驟然爆發的每一個動作細節，以至其臉上發力怒起的紅暈也在她眼底漸漸鋪開，如0.25倍速般緩慢播放。

王黎霧緊緊盯視陳十紫展露出的驚人狀態，漆黑的瞳眸和死寂波瀾不驚的心復活般驟然一顫。

玻璃門外，嬌小的少女只到她肩膀上，她俯視著，忽然從那身漆黑寬鬆的純色衛衣下感受到一股驚心動魄的力量美。

這張臉太稚嫩乖順了……

這張臉又太陰森寒冷了……

這種反差感——

剛在奶茶店這女孩回頭，她怎麼沒發現！

王黎霧倉促回頭，朝劇烈搖晃的店內空桌子看去，回憶確認後，又迅速轉回頭盯視。

一陣豔色自空中墜落，將王黎霧視線拽了過去。

那是一串滴答滴答連成線的血漿。

不斷從少女白骨森森且緊攥不松的拳頭嘩啦嘩啦往下淌，如腐壞的水龍頭，嘀嗒漏水，帶著冰冷又機械的殘忍。

王黎霧深棕色的瞳孔慢慢豎成野獸才有的線。

又驚訝、又驚喜，還有一絲控制不住的興奮！

少女凌厲未散的寒冷麵孔在她眼底幾乎印刻，瞳孔在戰慄。

這女孩是誰！

她要知道！

廣告牌墜地一瞬，莫雪蕙捂嘴驚叫，“哎呀！！”

驚懼看著陳十紫受傷的手，連忙上前關心，“小紫，沒事兒吧？！”

觀察被第三者打攪，王黎霧覺得煩！

絕倫的臉上閃過陰戾。

陳十紫輕擰著眉，鬆了下拳頭，嘶了一聲，寬慰莫雪蕙：“沒事兒。”

語氣近乎毫無人性的平靜，好像那不是自己的手，一雙安寧美麗的杏仁眼也無波無瀾。

片刻，察覺到身側某道令她忽略不了的詭異視線，陳十紫凝眸朝玻璃門後淡淡看去。

這一看，眉頭越擰越緊，清秀的鵝蛋臉浮出深深不解。

這人怎麼回事兒啊？

盯著她看什麼？

怪嚇人的……

她有一種奇怪預感，好像——

要勒住她，吃了她。

不由看深兩眼。

裡面的長髮女人很高，側身站在玻璃門後，在地震中沒有驚慌，生了一雙冷漠瑰麗的桃花眼，像兩片狹長桃花瓣，格外吸引人。然而瞳眸裡，此刻卻竄著某種奇異熾熱的光，還有點幽暗。

她看不懂。

但覺得不對勁。

好像恐怖片裡的反轉凝視。

真奇怪，明明這女人長的還挺好的。

臉龐俊美，五官優越如建模臉，生的雌雄莫辨、英氣逼人，身形也筆直，黑色西裝犀利又不失隨性，跟個二次元暗黑神祇一樣，平常也只在熒幕和插話上見過，冷漠又強大，有種不顧人死活、把人當螻蟻，又攝人心魄掌控的美。

最吸引人的還是那雙眼吧……

真就好看。

就是偶爾那眼神，

動不動就詭異一下。

呃……

陳十紫腦海忽然閃過店內那陰森一眼，瞬間感到惡寒。

這人脾氣可能不太好。

說不定還有些不為人知的陰冷癖好。

上天給你開了一扇門，就勢必要給你關上一扇窗。

嘖，可惜遼……

莫雪蕙也早就上來，趕緊捧著陳十紫瘮人的血紅拳頭看，像個家長一樣驚斥：“你幹嘛呢你！小姑娘家家，這是你能擋的嗎？！”

看向地上染血的廣告牌，她瞳孔驚顫，倒抽涼氣，“你今天是要把我驚多少回！趕緊！先去街道上躲！！”

身形在地震中左搖右晃。

陳十紫周身的冷酷氣息亦漸漸迴歸平靜，強悍力量爆發完，又全部收歸體內，整個人一瞬如人格分裂般，切換成鄰家小妹妹狀態，目光帶著返璞歸真的懵懂清澈。

莫雪蕙小心護住陳十紫的手，兩人攙扶匆匆離去。

鐺！

嘩啦！

咚！

……

店內一片嘈雜。

王黎霧盯視的目光透過玻璃門，依舊好奇追視著遠去那片嬌小如學生的黑色背影，帶著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渴望，幽深的視線撩過那隻森然滴血的拳頭，只覺得心好像被電擊著，不住戰慄。

外面的空氣似乎殘留下一道血腥的、帶著冷香的少女氣息，她鼻頭深嗅，禁不住去聞、去追。

腦海中不斷閃現少女剛在街道擊飛廣告牌的冷血和嘴角那抹不為人知的輕蔑，還有最後那陣突變的乖順清澈。

小綿羊咩咩叫？罵老闆辭職？？

同、性、戀？？？

壓抑、陰鬱、死寂的心忽然像是被擠了一下，王黎霧心底感到前所未有的釋放。

好想把這女孩狠狠摁在身下，用手掐住，剝開她，看她劇烈反抗，又忍受不住臣服深喘。

那一定是極致的拉扯釋放。

王黎霧唇角幽然勾起，森冷的桃花眼底有迫不及待在翻騰。

心像是一根渴望已久、落灰的琴絃，猛被狠狠撥動，在驚顫，在興奮，在渴望。

……

只是個5.5級地震，很快躁動平息，1個小時後各處避難的人們都回到原先位置。

王黎霧再迫切，卻一直找不到那個穿黑色衛衣的兩面少女。

人，哪兒去了呢？

心在煩躁！

要控制不住了……

好想要她。

***

陳十紫和莫雪蕙去醫院包紮了一下，很快便搭上回家的地鐵。

莫雪蕙依舊孜孜不倦跟她勸慰，試圖把陳十紫從假性彎掰直。

“聽我的，小紫，你們倆就是在一起時間久，都習慣了，才會有那種感覺，她會找男的談戀愛，你也該去。”

“不會，她沒有。”語氣如松林裡一陣低沉清風，陳十紫乖順的杏仁眼彰顯出一片毫無波瀾的沉靜，顯示著主人絲毫不動搖的意志，她低眸：“我沒有表白，她也的確跟別人聊天說跨越不了同性，但她喜歡我，她承認過，我也感受的出。”

字字句句都像是在下結論。

莫雪蕙看著年輕小女孩入魔的表情，不贊同搖了搖頭。

這小孩她還挺喜歡的。

不吵、不卑不亢，永遠都在自己那個世界裡，不被人影響。

禁不住喟嘆年輕人的不自量力，攛掇著問：“那你沒表過白，你想怎麼辦？”

地鐵極速朝前方行進，遠處陰窄的隧道漆黑幽暗，快到下一站，才慢慢顯示出幾團慘淡黃光，更前方黑暗永無盡頭。

陳十紫平靜的神色中夾著風雪般的冷意，頗有骨氣道：“100步，我走99，走到她身邊去，去配的起她。”等她走那最後一步。

“聽你那意思，她們家很有錢？？階級不一樣？？”

“我不知道。”

莫雪蕙吐出鬱氣，觀察著女孩精緻秀美容顏上的堅定，不再出聲。

經歷吧……

***

華北有二王。

東邊王從政，西邊王從商。

不是本家，卻生意來往頗深。

王黎霧是西王家這一代唯一成年的話事人，她回到王氏集團的大廈，裡面依舊井然有序，沒有被地震影響到一絲一毫。

機器人將象牙白的地板來來回回擦的反光。

她大步朝電梯間走去，俊美無儔的臉上隱藏著收放自如的森森怒意，黑色西裝筆挺的褲腿不斷帶起凌厲割人的陰風，隱隱撻伐著這棟大廈每一位員工震後心有餘悸的心臟。

“總裁好——”開電梯的小姐姐禮貌打了聲招呼。

王黎霧微微頷首，嘴角揚起一個冰冷的回笑。

總裁辦公室裡，王黎霧端坐著，一身硬挺黑西裝陰暗壓迫，精緻英氣的優越五官盡顯凌厲逼人，目光犀利，不苟言笑看著手下的經理林願，盯著對方不敢直視的眼睛，將一枚隨身碟緩緩推去桌上。

涼薄的嘴角帶著寒氣吐出能割人血肉的幾字，“這就是你辦的事？”寒入骨髓。

32歲的林願看著那枚泛著金屬光澤的隨身碟，竭力想要鎮定，但在那法西斯般的死亡凝視下還是禁不住瞳孔顫動。

“總裁，事我沒有辦好，一週內我一定會找到王絮風全面有用資料。”

王黎霧眉冷眉一揚，對面前下屬是否能完成這項任務不置可否。

“我不想再看到跟百度百科一樣的無用垃圾。”

王黎霧嫣紅的唇瓣如鋒利剪刀的兩片刀刃，冰冷翕張，發出令人頭腦發懵的寒徹字語：“廢物，也配叫人去等。”

字字振聾發聵。

那雙瑰麗狹長的桃花眼漆黑陰冷如萬年寒潭，一瞬能把林願凍死，他不由弓腰並腿，看著座上那雙仰視堪比高高在上俯視她的幽森瞳孔，只覺自己被蔑視鄙棄到一無是處。

林願暗自吞了口口水。

又是誰惹這女魔頭了……

嘴上卻還是強行打保證：“是，總裁，不會再讓您失望。”聲音微有些驚顫。

“下去吧。”

王黎霧眉宇閃過厭煩冷躁。

那個女孩呢！！！

她憋的好難受……

林願心驚膽戰退出。

只覺這25歲的女魔頭氣場陰森到好像遠古嗜血冰蟒。

果然，這些老派世家裡出來的老的少的、男的女的沒有一個好對付，他原本還以為這位大小姐能跟她母親一樣性子寬容溫婉。

自己簡直是在做夢！

看著這張俊美非凡、雌雄莫辨且沒有一絲瑕疵宛若神人的臉，林願心中不能以貌取人的信念再次拔高一個層次。

這位女總裁簡直比上一位王家大伯還要冷血上三分，殺伐果斷！行事作風簡直不擇手段，大刀闊斧！

掌控集團四年，讓他久經商場的心臟如今也衰弱不堪，每日動不動就要接受暴擊幾萬點，濃密的髮際線寥寥幾年嗖嗖後移。

怎麼辦？他女朋友還沒談……

真就可憐。

今日又雙叒啜抱抱自己。

東王家的王絮風招誰惹誰了！

人家官宦世家，繼承的是自家產業又不是你家產業！

巴巴上趕著去調查人家幹什麼？！

不準別人履歷清白嗎？？！

真就……

無、語。

正要思索轉身，林願耳後忽然落進森冷寒徹一句，擲地有聲，“等一下——”如地獄的嗚咽，林願脊背肉眼可見嚇抖了一下。

只聽王黎霧壓著聲暗啞道：“有個人你去查一下。”

忍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