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瘟疫徹底失控的荒涼中,心言特別想任曉知道的近況,想得到他一絲半點的關愛和呵護。但是什麼都沒有。

對於看不到希望的人,所有的盡頭都是沒有意義的。

心言突然就對愛有些灰心了,或許,是時候逼著自己學會放手了。不知不覺,她分明用寥落的文字,給任曉帶來了太多不必要的打擾,假如他看得見心言掏心掏肺的糾纏。以愛的名義,單向奔赴的糾纏。

心,好累。因為感覺不到任曉一絲半點的愛意。這讓她在自卑的感傷裡,覺得無地自容。甚至羞愧難當。

當夜色濃得讓她覺得冷意襲人,甚至襲骨,襲心。她聽從心的安排,放下驕傲和倔強,給任曉編輯了一條以謙卑的方式道歉的簡訊息。

“或許,我應該逼著自己,再次淡出你的視線。對不起,我不該打擾你太多。”

在自責的荒原裡,心言確信自己的靈魂,再度迷失在了任曉冷暴力的規避中,那麼努力,也無法衝破思念的迷霧,回到只屬於她們的,預言的海。

她真的累了,在他一去不回頭的蒼茫裡。彷彿一切都回不到往日時光了。

那麼,接下來,在他生日那天,給他送上簡約的生日祝福就好。祝福語,她已經想好了。

“任曉,生日快樂!我愛你,你隨意。”

假如沒有特別的事情發生,應該是這樣子的。假如任曉肯和另一個自己面對面,原本不該是這個樣子的。不該是。

過了一會兒,胡松回來了,簡直是神經高度緊張。剛進門,就把全身噴灑了酒精消毒液,甚至把外套脫了,把毛衣也噴了一遍。甚至,用心言燒好的開水洗了頭髮。想想也是,胡松若倒下,誰來供養他年邁的父母和尚未走出校門的兒子?

工作尚未穩定的女兒,想必能殫精竭力贍養被迫負債累累的心言,又如何能供養即將考研的弟弟呢?

命運真是可笑,可笑的諷刺,諷刺的可笑。對於徹底對生活失去信心的心言來說,只能是哭著笑,笑著哭的悲情時光。

當愛情止於想象,現實多麼殘酷。好像一切都不會從頭再來了。

蒼茫而寥落的夜色裡,被瘟疫的陰影籠罩著,心言習慣了刷微信影片尋找所謂的心靈安慰,至少是在某種意義之上消磨時光。她偶然刷到電影《山楂樹之戀》的影片剪輯,再度被影片壓縮的細節感動,不由得要想起自己和任曉的愛情,忍不住要淚流滿面了。

當心言意識到今生來此世走一遭,或許的使命便是尋找靈魂的另一半,她是無法不相信愛情的。感傷之餘,她忍不住又要給任曉發了凌亂的絮語。

“我曾以為,你會像《山楂樹之戀》中的老三那樣,懂我對你的歡喜!給心時間,讓記憶裡的山楂花,由紅褪白。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來不及牽手。只是不經意的不捨,定格高中畢業紀念冊裡,安靜如初!”

假如真的會有那一天,心言很想看看自己當年留在任曉的高中畢業紀念冊上的全部留言。而任曉製作的音樂相簿裡,心言以截圖放大的方式,也只是看到無法完整的區域性。也就是這所謂的區域性,足以讓心言感覺到,那個時候,任曉已經在努力,想方設法讓她快樂。

只是那時的心言,被即將畢業的離愁困擾著,沒有想那麼多。其實,那時心言是誰也不愛的。而對於胡松來說,她更多的是友情和感恩之情,畢竟做為所謂的護花使者,胡松陪著她走了太多早自習和晚自習的路。

假如任曉當時能更勇敢一些,他大約是可以贏得心言的心的,但是他沒有。他一直在逃避自己的內心,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他總是缺把火,讓思念的飛蛾來撲。

“你不會為了逃避我,戒酒戒菸了吧?!那樣最好。真心的。無論如何,你都要好好的。我想你好!”

內心裡,被疫情陰影籠罩的心言,多麼渴望收到任曉發自靈魂深處的問候呀!即使只是一句“你還好嗎?”就足以把她感動得無怨無悔。可是他沒有。他有著大理石一樣的心,冰冷而堅硬。只是那思念的花紋,卻無法欺騙量子糾纏的寂靜呈現。

隨他去吧!該來的不該來的,都來了。該去的,不該去的,總是要去。或許,心言從來都不是,他要不顧一切去爭取的那個人。這樣想的時候,心言倒是釋然了很多。即使這釋然不過是自欺欺人的冷笑。

女兒想參加國考,卻是患得患失。心言得給她精神上的支撐。假如女兒能安定下來,心言的後半生就會相對輕鬆些。但願老天保佑吧!

後半生,心言是無法靠胡松給她安定的生活的,只能靠自己一手帶大的一雙兒女,攜手同心把丟失的幸福拼回來。

心言無法改變胡松,也不想再去改變什麼。她們的理念總是不在一個頻道上,某種意義上,心言和胡松在一起,只能意味著精神的內耗。那是一種無形的壓抑氣息,無法讓心言舒展靈魂,放飛自我。

是的,她一想到胡松在吃過飯之後把漱口水嚥下去的那一刻,她就覺得憎惡。她一想到胡松不懂得欣賞自己的長髮之優雅,她就覺得可悲。尤其是今天閒聊之時,胡松竟然近乎諷刺的說,心言染了頭髮給誰看呢?

心言很想告訴他,喜歡看的人多了,至少任曉是喜歡看的。但是她不想和他鬧得不可開交,沒必要。

於是,她沒好氣地反諷他。

“我是給自己看的,好不好?活著,總是要注重個人修養吧?你可以不注重生活品味,卻不能讓我跟著你,沒有尊嚴的活著。我現在已經被你拖累得,活到穿著睡衣熬日子的境地。你覺得有意義嗎?”

被心言搶白的有些吃不消的胡松,只能略顯愧疚地說:“能活成這樣已經不錯了。”

他不懂得懺悔,更不懂得愛。不是為生活所困,心言真心不想和他面對面。這樣的日子,不要讓靈魂太難堪。

這分明是生不如死的難堪,心言內心壓抑著一團怒火,卻不想做一個河東獅吼的潑婦。自己內心的痛苦,只有自己最清楚。何必相愛相殺呢!心,好累的。還是放自己一馬吧!疫情如此嚴重,已然把人折騰的精疲力竭了,還是不要為難自己的心吧!

對胡松的失望,由來已久。

對任曉的失望,與日俱增。

經不起考驗的愛,不過是,一紙空談的浪漫。

而心言一時半會兒,還無法讓自己浪漫的心,從思念的漩渦裡抽身。因為她還做不到,對任曉沉積了30年的暗戀,徹底失望。

“我會等到,你帶著我去看海的那一天嗎?會嗎?只有我和你。”

即使是石沉垃圾堆裡,心言還是在疫情的陰影裡,繼續給任曉發簡訊。

等來等去,沒有任何迴音,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