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殊最終還是接了拜帖,出了門,
一行連帶車伕五個人,即便是如此,都有了不少談資給看客,
畢竟這樣的天氣,還能夠大張旗鼓出門的著實不多。
裳梅不是在白府的,是在一個圓子裡,
光去就要大半天,路上耽擱著,估摸著去了都要半下午,
是以,這是一個三天兩夜的聚會,
應邀的都是女眷,有那麼幾個閨中的姑娘,和半大的小子,
是什麼意思,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
裳梅,不僅僅是相互結交,促進官場上的事情,
更有的是,兩家聯姻,想著父兄能更上一層樓,
馬車出城,搖搖晃晃往園子裡去的時候,
徐州也開始動起來了,
春江水暖鴨先知,城中多人商先知,
集市的小老闆們,可會笑了。
聽,
“我還以為剛下了雪生意會不好做呢,沒想到忙了不少。”
另一個賣灌餅,一邊裝著餅子一邊道:“可不是嘛,我帶了半袋面,平日裡要賣好久的,這會兒已經見了底,還準備再回去取呢。”
賣糖葫蘆的,搓著手吹著氣道:“許是朝廷來人了,大家趕個新鮮看熱鬧吧。”
“不是,不是,是生面孔。”
聲音很大,夾雜著叫賣的聲音,裹挾著風就上了閣樓,
閣樓裡便坐著陳只臣和徐婕。
徐婕苦著臉,端著杯不知道從哪裡搞來的黑苦的茶水,
三分怨氣,五分懷疑的道:
“覃刺史,你裡裡外外一共安排了六千人?不夠吧,你知不知道,整個徐州有7萬守軍,別被人家倒打一耙。”
“你徐州有多大,江舜不傻,我放進來的多了,怎麼不可能察覺,王遮的事情還不夠他學聰明的麼。”
車馬是慢,可地方也不大,大幾千人,進來了沒個妥善地方住,
都是驛站或者乾脆裝成流浪漢睡大街,可不是很容易被看出來麼?
更何況,還不能集中,又不能太散亂安排起來真的不容易。
徐婕還是不安心:“可是……”
陳只臣強搶了那杯黑乎乎的東西道:“別可是了,人要精不要多。況且徐州南,徐州北,徐州之內我都安排了,況且還有三千呢。儘夠了。”
“你既然這樣說,為兄也不好再說什麼,可千萬不能輸,咱們已經徹底跟姓江的撕破了臉,要是輸了,可就什麼都沒了。”
陳只臣把杯中水澆了花,看著那些水沒入土地道:“放心吧,我準備很久了,到時候,地面上只會留下該留下的,要控制好才百姓,別出現了恐慌,還有,事情不要傳出去太早。”
事密則成,若是有人從外面把他們包圍起來,那就成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他這個做螳螂的,一點都不想看見黃雀。
“這是自然。”徐婕一口答應下來。
談話的二人並不知道,他們口中要設計的人就在他們腳下。
江舜,帶著幾個心腹,和調查組的負責人就在樓下偷偷見面,
調查組的人姓姚,是禮部的,都講他這一趟回去就能做侍郎,
在官場行走的,都是人精兒,八字還沒一撇呢,已經改了口稱姚侍郎了,
這位姚侍郎,心口不一,嘴上推脫著,可臉上的嘴角卻已經壓不下去了,聽著一旁的恭維,早就飄飄然了,
“我知道,江兄弟你難做,我也要交差不是,你給我個底兒,我給你折箇中。”
“姚侍郎這話說的,我們肯定備好了,不可能讓你冰天雪地的白來一趟。肯定讓你盆滿缽滿,而且嘛,名頭也一定配的上你。”
“好呀,好呀。”
酒過三巡的姚侍郎,自然是一口答應下來。
然而,一口答應下來的人不知道,
這是他人生中的最後一頓晚飯,
出了閣樓和江舜一分開,剛轉進巷子就聽見了狗吠。
往前走了幾步,後面又來了貓嚎春兒。
“能不能有點眼色,把幾個畜生趕走,人睡一會都不得安寧。”
車伕道:“是是是,奴才這就把他們給趕走。”
“打走,從車底下卸根棍子,武器重速度快。”
“唉。”車伕帶著棍子離開了,
好久好久,狗吠貓耗未絕,
車伕亦未歸。
姚侍郎醉醺醺的下了馬車,靠著馬道:“這個車伕,平日裡乾點事就這樣拖拖拉拉的,打個狗都打不了,你去看看。”
一旁跟著的精幹大漢立馬就走出去兩個,
邊走邊低聲道:“這麼長時間不回來,別是餵了狗。”
另一個道:“那感情好,咱們過去也當是給他報了仇。”
精幹大漢,走到巷子頭,就看見趴在地上懶羊羊的兩頭狗,一隻貓兒,
貓兒的眼睛亮油油的,沒打神的大漢,下意識的退了一步,
聽了狗吠又從身後抽了木劍快步走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