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夢松挑挑眉,拿起桌子上的手機給蘭微末傳送訊息:“困了?”

對面的房間裡。

蘭微末坐在床邊,一動不動地盯著床對面的落地窗出神。

緊攥在她手裡的手機發出震動,蘭微末低頭檢視。

是葛夢松的訊息,她心神一緊。

整個人僵硬起來。

她做了個深呼吸,開啟聊天框,“對,今天太累了。”

葛夢松訊息回覆的很快:“好好休息。明天再聊。有一個公園,你一定會喜歡。”

如果是以前,蘭微末會滿懷期待和興奮地回覆時間地點。

她可以心安理得的和葛夢松一同出遊。

但那是今晚之前,在看到那個頭像之前。

那個黑白色的頭像在她的腦海裡重複出現。

彷彿在提醒她,是時候該保持距離。

那會是,葛夢松,喜歡的人嗎?

蘭微末為這個想法感到心驚。

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她回覆道【明天需要工作一天,到晚上。】

葛夢松過了一會兒回覆道【沒事,後面還有時間。早點休息。】

蘭微末盯著手機螢幕黑下去,沒在回覆。

她需要距離、需要空間,理清自己的思緒。

不過她也並沒有撒謊,明天的工作日程非常緊張。

想到工作,蘭微末強迫自己清空大腦,把這些想法都忘掉。

晚上睡覺前,楚箏鑽進蘭微末的被窩,抱著她的胳膊聊天。

就像一對真正的姐妹。

楚箏從小就是一個人長大,即使楚家再有權勢,父母也很關愛她,但她還是時常感到孤獨。

“我小時候老做噩夢,”楚箏看著天花板說:“每次都做同一個噩夢,但我記不得內容。”

“我的爸媽也沒辦法,他們很愛我,但是我還是會害怕,不,是感覺心裡空了一塊。”

她轉頭看向蘭微末,長睫毛在黑夜裡忽閃,:“我失去了什麼東西,對我很重要,但是我不知道。”

楚箏小時候因為經常從夢裡驚醒,慢慢不敢入睡,即使請了很多醫生來看也沒有任何辦法,她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硬撐著睜眼到天亮。

連續三天沒睡後,她被送進了醫院,病了一個月。

生了那一場大病後,反而她不再那麼經常的做噩夢了。

但最近她又開始做夢了,但她不再害怕了,而是努力地想要記住夢裡的事情。

她沒有告訴任何人,連父母也沒有說。

想起那個噩夢,楚箏使勁眨了眨眼睛,想要把這股淚意壓下去。

她從不會把脆弱的一面展示出來。

她不需要別人的同情。

但或許是蘭微末太溫柔,不知不覺地楚箏就說了出來。

說出口後她才感到害羞,好像自己是個小孩子一樣,害怕噩夢。

她勉強勾起笑意,翻過身,背對著蘭微末,打岔說:“當時還有很多神婆來給我驅邪呢?東西方的都有,你真該看看那個場面。”

蘭微末聲音溫柔,她輕拍楚箏的後背:“是嗎?那一定很有趣。”

被人安慰的委屈會加倍,楚箏都不知道為什麼今晚自己的情緒這麼失控。

就像是丟了棒棒糖的小孩子終於找到蹲下身聽她哭泣的大人。

本來抽抽鼻子的事現在要哭上一個小時。

楚箏把沾著淚水的面龐埋進枕頭,壓著哽咽聲,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

蘭微末在一片安靜中聽到了細微的抽氣聲。

但她沒有說什麼。

只是把被子給她拉到肩膀上,掖好,規律地拍著她的背。

楚箏從前都是一個人睡覺,做好了睜眼到天亮的準備。

但她竟然睡得非常香,並且一夜無夢!

要知道她最近一個月每個晚上都在做夢。

她蹭蹭枕頭,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看見蘭微末正在床邊收拾衣物。

她一個激靈,坐起身:“你要去哪裡?”

蘭微末看了看她,覺得她這個樣子像極了小貓,好笑地說:“當然是去工作。”

“我也要去!”楚箏跳下床,已經完全清醒過來了。

蘭微末停下收拾的動作,挑了挑眉:“今天的工作可不會輕鬆。”

楚箏拍拍胸脯,保證道:“免費勞動力,應用盡用。”

說完彎腰找到拖鞋,踩上後跑進洗手間,不忘喊道:“等我!”

*

國際化的酒店提供的早餐品種非常多,蘭微末吃了幾天義大利菜,實在忍不住對中餐的想念。

兩籠蟹黃湯包,一碗清淡的白粥上面點綴幾點歐芹葉,中西結合。

楚箏見樣學樣,要了一樣的餐點。

蘭微末好奇地問道:“你來義大利多久了?”

楚箏一面埋頭處理棘手的湯包,一遍不忘回答她:“很小的時候就來了,小時候家裡出了事,爸媽就帶我出國了。”

吃了一口湯包,她驚喜地抬起頭:“真好吃!”

葛夢松從遠處走進來,一身定製的西裝三件套筆挺熨帖,將男人優越的寬肩窄腰的身材比例完美的顯現出來,手上一塊低調的手錶。

楚箏打眼一看,就知道這是那個號稱百萬富翁入場券的名貴手錶品牌。

她抬頭用挑剔的眼神打量了男人一番,雖然她不想承認,但男人的品味並沒有可挑剔的地方。

氣質沉穩凜冽,讓她挑不出錯來。

她撇撇嘴,沒說什麼。

蘭微末避開葛夢松看過來的眼神,低著頭說:“湯包而已,你可以試一下。”

葛夢松注意到她迴避的動作,輕皺了一下眉毛。

是他忽略了什麼資訊嗎。

蘭微末的情緒肉眼可見的並不高漲。

他看了眼手錶,時間到了,楚家的人已經到了門口。

他放下手,緩聲說:“晚上我會試的,我先去工作。”

蘭微末抬起頭說:“這麼早?”

不等葛夢松接著說,她揮揮手催道:“快去吧。”

葛夢松把話咽回去,雖然蘭微末臉上在笑,但他總覺得不對勁。

他走到門口,又停下腳回望了一眼。

停留了一會,才重新邁步離開。

湯包加白粥。

碳水加碳水,足以支撐蘭微末從早上十點到晚上六點一天的工作。

在中午的時候,楚箏看著被攝像機圍著的蘭微末,生怕她餓著。

頭一次招手叫過來了父母安排在她身邊跟著她的保鏢。

“去買一份三明治和咖啡,不對”,她拍了一下腦門,補充道,“把我自己忘記了,一共兩份。”

正在這時,她餘光瞥到了一個男人。

正是精心打扮,手裡拿著兩杯咖啡的安德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