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的次日早晨,棠沅和顧錦宴正在飯廳用早餐,卻突見一人不敲門闖了進來。
管家迎上去稱呼他為“顧大爺”,顧錦宴放下筷子,對其喊了一句:“大哥。”
棠沅跟著站起身,他這是第一次見到顧錦宴的大哥,從顧譯麟的眼神裡,棠沅看出來,他對他沒有任何好感,反而透露著一種厭惡與仇視。
“二弟,父親打來電話,有要事與你相商,跟大哥回去吧。”顧譯麟把屋子裡的人都瞪了一遍,好像這裡的所有人都是他的眼中釘。
顧錦宴自然是能看得出來眼下的尷尬局面,他拿上了自己的帽子,就和顧譯麟離開了。
棠沅見他們走遠,鬆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他的自卑是從骨子裡滲透出來的,他雖有一身傲氣,但現在已經逐漸散去了。
他擔心顧譯麟會對顧錦宴緊緊相逼,未來的路很不好走,他只能在心裡強迫自己要適應有一天再也見不到二爺的情況。
李尋光搬著凳子坐到棠沅身邊,小聲道:“二爺這個大哥挺有氣場,看來你的阻礙不少。”
“管他呢,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看天意吧。”棠沅扒拉著碗裡的小米稀飯,頓時也沒了胃口。
“誒,有個事兒。”李尋光附在棠沅耳邊道:“彩仙這個女人,你要注意一點,她可是正大光明覬覦你們家二爺,昨晚我看見她偷偷站在你們內屋門口,聽裡面的動靜。”
棠沅難堪的皺起了眉頭:“她……她也不嫌害臊!”
“豈止是不嫌害臊,反正她野心大得很,你還是儘快把她從這裡弄出去吧。”
棠沅:“可我總不能沒有理由讓她走吧?她在北平無依無靠的,萬一遇上壞人,一個弱女子……”
李尋光:“你可別被她天真無辜給騙了!”
棠沅:“不是,我的意思是,彩仙畢竟是二爺從土匪手裡拼命救回來的,得給她安排個好去處。”
李尋光捂住了額頭,他覺得棠沅過於善良了:“你就信我一句,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你憐憫她,她有可能把你陷入萬劫不復,你也是從底層爬出來的,怎麼這道理還不明白?”
“我明白,只是事關二爺,我無法做到那麼隨心所欲。”
在聽到棠沅有種種難處後,李尋光擼起了袖子,站起身表情有些兇惡:“既然如此,那不如我替你當一回惡人。”
棠沅忙拉住他:“你想幹什麼?”
“把彩仙攆走,讓她愛去哪去哪,天下之大還沒有她容身的地方嗎?”
說罷,李尋光去廚房找到了彩仙,他把人直接拽出了大門,往她身上塞了一疊錢:“你自由了,拿著錢走吧!”
彩仙丈二的和尚摸不到頭腦,緩過神之後,她把錢扔到地上,轉身就要往回走,李尋光再次一把將她拽住:“叫你離開這裡,你不能再進去了!”
“憑什麼!”彩仙捶打了他兩下:“你也是下人,你憑什麼讓我走?我是二爺救回來的人,要走要留得二爺拍板!”
“別一口一個二爺了!你知道這裡是他什麼人住的地方?你在人家眼皮子底下覬覦別人的男人,且絲毫不加掩飾,你是不是覺得我們都看不懂你的意思?我告訴你,你今天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李尋光說罷,彎下腰直接把彩仙扛在了肩上。
“我知道個地方,有個小破屋,你住進去歸置歸置,也能遮風擋雨。”李尋光不由分說扛著她往廢棄牧場走去。
彩仙在他肩上又是喊又是叫,惹得大街上的人指指點點,李尋光怕她把警察引來,索性帶著她走了小路。
彩仙鬧夠了,稍微消停了一會兒,接著就朝李尋光的身上狠狠咬了一口!
李尋光吃痛的將她一把丟在地上,捂著後背齜牙咧嘴的叫罵:“你這個女人你居然敢咬我!我把你扔進山裡喂狼信嗎!”
彩仙啐了他一口,站起身就要跑,李尋光這下是鐵了心了要把彩仙扔到荒郊野外去,他從身上撕下一條布,按住彩仙,用布條綁住了她的腳踝。
“你敢這麼不識好歹,老子今天就讓你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他再次扛起彩仙,往人煙稀少的地方走去。
李尋光是早上出去的,但是一整天都不見回來,顧錦宴也託人捎訊息來說他有要事出差,大概一個星期才能回來。
天色已晚,不見李尋光回來,棠沅只好派了幾個人到附近找了找,並沒有發現他的蹤跡,就連彩仙的蹤跡也沒有。
直到第二天清晨,李尋光才一臉狼狽的回來了,衣服上全是泥,頭上還留著幾片樹葉,看樣子就像是剛從深山回來。
棠沅趕忙走上去把他扶進屋子:“你到哪裡去了?”
“別提了。”李尋光端起一碗水一飲而盡,而後才撐起了身子:“在山裡迷路了,走到天黑也沒找到下山的路,我在野豬挖的洞裡躲了一宿,今天早上才回來。”
“彩仙呢?你跟她一起去深山了?”
李尋光突然楞了一下,表情變得有些不自在,半天才道:“那個女人,迷路之後就……就不見了。”
“不見了?”棠沅有些擔心:“她不會出事吧?迷路你們怎麼沒有在一起?”
“她一直想跑回來,我就不讓她得逞,一路給我鬧的,進山之後走著走著她還是逃了,我看她也……找不到回來的路了。”李尋光洗了把臉,匆匆回房休息去了。
棠沅倒是覺得有點奇怪,李尋光分明不是吞吞吐吐的人,這次卻有種說不上來的怪異,尤其是提到彩仙的時候。
這一天一夜有沒有發生過什麼,李尋光最是知道,棠沅本想等他休息好了之後再問問這件事,李尋光對此事卻絕口不提了。
沒過幾天,家裡突然闖進了一幫陌生人,還沒等棠沅問清楚他們是誰,就被一棍子敲暈了……
再度睜眼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和李尋光被綁在一起,躺在客船的雜物艙裡。
船體搖搖晃晃,看來正在水面行駛,棠沅叫醒了李尋光,兩個人的手對在一起互相替對方解開了繩子。
“我不記得誰給了我一悶棍兒……”
李尋光剛一張口,就被棠沅捂住了嘴,他低聲道:“噓!有人走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