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一別,棠沅就沒再與葉上元見過面。

顧錦宴將愛惹事的顧淮潛送走了,剛回來便收到了一個訊息:單秋彩自盡了。

打黑槍的人並未找到,如同過眼雲煙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單秋彩死後,顧錦宴家裡的姨太太們鬧騰得厲害,因為顧錦宴決定放她們自由,但她們都不願意離開,反而是覺得棠沅在暗地裡搗鬼,教唆二爺休妻滅妾。

顧譯麟也覺得顧錦宴在胡鬧,連同父親一起施壓,意圖控制顧錦宴,別再和棠沅來往。

顧錦宴一氣之下搬了出來,決定和棠沅同居。

見他們鬧成這樣,棠沅心裡忐忑不安,他逐漸有了一種彷彿自己是藍顏禍水的感覺,畢竟顧錦宴有家室,自己則是名不正言不順的外宅,並且還是個男子。

晚飯的時候,他心事重重,吃了幾口就沒了食慾,他在想,或許應該讓二爺回去,自己男兒之身,再愛顧錦宴也無法為他傳宗接代,反倒是耽誤了二爺延續香火。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顧錦宴見他情緒不佳,便貼過來哄:“怎麼,我們住在一起你不高興啊?吃個飯還跟我甩臉子。”

棠沅推開他,獨自坐到一邊,雙手放在大腿上,心裡焦躁,不停的用手心蹭著褲子:“二爺,要不……你還是回去住吧。”

顧錦宴沒有料到棠沅會說這話,他以為住在一起每天醒來就能看到喜歡的人棠沅會很高興,結果卻是……

棠沅:“我總覺得這樣不太好,瞧你為了我,跟家裡鬧翻,我不想你為難。”

顧錦宴坐過去,摟住了棠沅的腰:“我不為難,搬來這裡跟你一起住,也是我一直在想的事,只是一直沒機會,現在終於實現了。”

“可我是男人,沒辦法給你生孩子,你總有一天會對我厭倦,與其那時候讓我痛苦,不如現在就學著接受這件事。”

一個什麼也不想的糊塗蛋突然清醒了,跟顧錦宴坐而論道,他有些不知所措,還以為棠沅從沒想過類似的問題。

顧錦宴:“你是怎麼了?今天這麼敏感,誰對你說了什麼嗎?”

棠沅搖搖頭,無力感從心裡延伸出來,以前他可以不考慮那麼多,但現在發生了一系列事情,他見的世面多了,經歷的事情也多了,就開始想得多了。

老實說他懷疑過顧錦宴對他的感情,畢竟這個年代誰也不可能永遠陪誰一輩子,更何況他與顧錦宴的關係經受不起世俗的眼光,僅靠愛意維持現狀。

說得好聽點是兩個男人心心相印,說得難聽點,就是一個軍閥包養了一隻金絲雀。

金絲雀是吃一碗青春飯的,時過境遷之後,一切還會這麼安定嗎?

棠沅的心思顧錦宴猜得透也猜不透,他認為喜歡一個人就是可以不顧一切在一起,那些細枝末節可以忽略不計。

“那你想我怎麼做?”

棠沅沉默了許久,雙眼疲憊不堪,他不是不想和顧錦宴好下去了,而是發現顧錦宴對他太上心了,現在鬧到顧家滿城風雨的,他擔心總有一天顧錦宴會為了他做出什麼不可逆轉的事情。

他想了很久,才說道:“二爺,我雖然希望全部的你都屬於我,但這是不可能的,我有幾斤幾兩重我自己知道,將來我也不希望你因為我做出什麼讓自己後悔的事情來,那是我承擔不了的後果,所以,我們還是……”

顧錦宴越聽越生氣,他蹭的一下站起身,舉手投足間都瀰漫著憤怒的氣焰:“夠了!你到底想說什麼?”

棠沅:“顧家想讓你留下屬於你的一脈,我給不了這個,也不想二爺因為我,耽誤了大事。”

“你什麼意思?”顧錦宴低頭看向他:“這是要跟我鬧哪一齣?”

“我只是……想讓你……”

棠沅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顧錦宴按倒了身子,他的吻強勢又迅猛,讓棠沅到嘴邊的話活生生的嚥進了肚子裡。

一枚吻過後,棠沅徹底繃不住了,他哭著摟緊顧錦宴的脖子,在他耳邊抽泣個不停,剛才鬥著一口氣裝顧全大局可真難受。

到頭來還是一遍一遍的溺死在顧錦宴的溫柔鄉里。

“你要讓我跟別人生孩子?你的心就不會難受嗎?”顧錦宴按住他的雙手,親吻他的頸側。

棠沅的身子微微發顫,想逃避卻也無處可逃:“可萬一有一天,二爺後悔愛我了怎麼辦……”

“哪有這種萬一?我還不至於那麼沒種,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我會昂頭挺胸走完。”

“那你會……後悔嗎?”

顧錦宴微微一笑,在棠沅的薄唇上點了點:“如果我後悔,我願意你用金絲鳥籠困住我,好嗎?”

說在耳邊的情話,使勁兒鑽入了心裡,棠沅的心此刻早已經冰雪融化,在全身各地流淌的暖意,點燃了激情。

房裡的二人做得火熱,門外的彩仙聽著,攥緊了手心裡的手絹。

李尋光剛好看到她,一把將她拉出了屋子:“人家甜蜜著,你就別去湊熱鬧了,大姑娘家不嫌害臊嗎?”

彩仙:“二爺真要為了棠先生跟家裡決裂?我聽見他們吵起來了。”

李尋光反感地嘖了一聲:“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該你打聽的事情不要打聽?人家兩個主人的事情,你是個丫頭,幹好你自己的事兒,否則連這裡的一口乾飯都吃不了。”

“李大哥,我是丫鬟那你是什麼?你也不是主人啊,憑什麼來教訓我?”

李尋光被她的囂張氣焰驚訝到了,看來趕走這女人是必須要做的事情,否則她就要上天了!

“好傢伙,你是真擺不清自己的位置啊,我跟棠沅是好朋友,你能跟我比嗎?收起你想當二爺姨太太的心思吧,人家二爺現在已經想著遣散那群姨太太了,你還上趕著什麼勁兒啊?要不是棠沅看你可憐,早就連人帶鋪蓋給你扔大街上去了。”

彩仙絲毫不在怕,她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既然已經落到這步田地,瞅著個有權有勢且長得俊的男人,那就必須跟他扯上點關係,再不濟,也能有吃有喝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