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宴離開的一週，棠沅把自己關在家裡，連同李尋光。
眼下的情況對他來說並不安全，雖然二爺臨走之前在這裡加強了衛兵的把守。
“湯圓兒，你覺不覺得最近總有人盯著我們？”李尋光和棠沅已經混熟，逐漸發展成了互相叫混名兒的地步了。
“有嗎？西瓜。”
棠沅的注意力並不在那些事情上面，他捂著胸口，嘴巴撅得能掛一個水桶。
自從跟顧錦宴好上之後，這還是第一次分開這麼久，而且輕易聯絡不上。
“你沒精神？生病了？”李尋光探了探棠沅的額頭，並沒有任何異常。
“我病了，相思病。”
“你天天悶在家裡是不行的，偶爾出去一兩次你也是懶懶散散的，不如我們去看瑞瑞吧！”李尋光搖了搖棠沅的胳膊：“離這不遠，就在二街。”
收養瑞瑞的張府是城中最大酒樓的東家，棠沅和李尋光去往的路上，兩人買了三串糖葫蘆，兩串自己吃，一串留給瑞瑞。
“張家高門大戶的，會不會不讓我們進去？”李尋光這時候才考慮到這個問題。
“一般收養的孩子，家裡的大人都不會允許孩子之前的親友探望，是為了斷掉小孩子以前的記憶，這樣等孩子長大以後就不會鬧著要找自己的親生父母了，如果他們不讓我們看望，這也很正常。”
棠沅說完，眼神黯淡下來，臉上流露出的一絲悲傷，李尋光看出來了。
這些天的相處，棠沅並沒有對他提起自己從前的事情，而他也沒有刻意去問，只是每回李尋光提到自己的父母時，棠沅都會露出羨慕的眼神。
張府的大門緊閉，李尋光敲了半天門，家丁才探出一個頭：“你找誰？”
“我找瑞瑞。”
“什麼瑞瑞？”
李尋光：“就是前幾天我跟顧二爺一起送來的小孩兒。”
家丁恍然大悟：“你說我們瑞少爺？”
“是的！我想見見他。”
家丁的表情十分不屑，抱著胳膊把李尋光攔在門外：“你想見就見？我們瑞少爺現在可是老爺的心頭寶！閒雜人等一律不準接近瑞少爺。”
李尋光回頭看了一眼棠沅，臉上的表情脆弱又無力。
“西瓜，我們走吧。”
棠沅早就想到是這樣的結局，從前在月兔居，這種事情見得多了。
“喏，吃了吧。”棠沅把第三串糖葫蘆遞給李尋光：“以後瑞瑞衣食無憂，這不也是你所期待的嗎。”
原來送進了這座高牆大院，瑞瑞從此就成了瑞少爺。
李尋光的心裡只是有些失落，他也曾在茅屋裡照顧過瑞瑞三天，瑞瑞喊他哥哥，奶聲奶氣的。
有那麼一瞬間他感覺自己還有家人存活於世。
只是今天這一縷線終於是斷掉了。
“好了，沒了瑞瑞你還有我啊，你要是喜歡，我們就當一輩子的好朋友。”棠沅為了安慰他，把手搭在了他的肩上拍了拍。
李尋光深深嘆了口氣，像是把心裡的不悅都吐了出來：“那你請我吃肉包子，等我結了月錢我請你吃烤鴨。”
“沒問題！”
兩人跑到包子鋪要了兩屜包子，李尋光吃得很快，不知道的還以為餓了好久。
“我沒虐待你吧？小心噎著。”棠沅遞給他一杯茶水。
“那不是你……你食慾不振，我肯定不能胡吃海塞啊。”
李尋光打了個嗝兒：“二爺走了之後你就悶悶不樂，也不好好吃飯，弄得我也沒有食慾，不過現在我化悲憤為食慾了，包子太香了我要吃十個！”
聊天之餘，棠沅注意到包子鋪旁邊響了一聲“咔嚓”，聲音很小，旁人並沒有注意。
李尋光之前說最近老有人跟蹤，這話並非是假的，只是前幾天沒有那麼明顯，今天就剛好被棠沅捕捉到了。
為了驗證是否真的有人跟蹤，棠沅故意拉著李尋光去了好幾個不同的地方，暗處一直有個穿著樸素的人隱藏著，手裡還拿著一個半大不小的西洋貨。
沒過多久的一天，棠沅在家門口的石獅子後面撿到了一份報紙。
這兩天的報紙“精彩絕倫”，幾乎都成為了人們茶餘飯後的必需品，這一切的功勞都歸於顧淮潛新開的那家報社。
報紙裡各種板塊的新鮮事都有，上至社會時局的動盪，下至八大胡同裡的風流韻事。
棠沅撿到的那份正是當下群眾討論熱度最高的報紙。
報紙的正面，娛樂版塊區域，印著醒目的黑字標題：兔兒爺傍上北平權勢大家，表面堅貞，背後淫\\\\亂。
新聞下面還附帶了三四張正臉照片。
棠沅剛要看正文，報紙就被李尋光一把搶走，順勢藏到身後：“廚房裡做了好吃的！有你愛吃的魚，魚特別鮮活，是江裡的魚，走吧開飯了！”
“給我。”棠沅朝他伸出手：“我看看報紙。”
“沒什麼好看的，你識字兒？”
棠沅：“認得幾個。”
李尋光依舊把報紙藏在身後，拖著棠沅進屋，一路聊閒轉移話題：“那你改天教教我唄，我爹媽要是知道我識字了肯定高興……”
“我看到報紙標題了，你別藏了，我要看看說的什麼。”棠沅站住腳步，另一隻手繞在後面從李尋光手裡奪回了報紙。
“真沒什麼好看的，報紙就會瞎寫。”
“你都知道寫了什麼了？我才看了個標題，不過標題的針對性挺強的，我知道在寫我。”棠沅說著，順便把手裡的報紙展開，剛才被李尋光一搶，現在都有些皺巴巴了。
翻到剛才那一面，棠沅輕掃一遍，裡面的字雖然不是每個都認識，但認識的字眼通通罵的很髒。
報紙裡附帶的照片已經完全暴露了棠沅的臉，有他和李尋光勾肩搭背的畫面，也有他和顧錦宴在一起的畫面，只不過畫面裡的顧錦宴只有個背影。
最後一張照片竟然還出現了瑞瑞的臉！
報紙裡是這樣寫的：
不知廉恥的兔兒爺私生活混亂，與不同男子行苟且之事，據爆料，此人男女通吃，不僅吊著權貴胃口，背地裡更是與窯姐兒私相授受，知情人士透漏，此人曾有一子，為保名聲，竟將孩子變賣！近日良心未泯，上門尋子，被孩子養父母慘拒門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