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犯下大錯,和親勢在必行。況且世子也不願破壞和親的罪名落在自己頭上惹父王不悅,畢竟覬覦他這個世子之位的兄弟可不少,他也只是因為身為長子才被封為世子。
情何憑著這件事也是完全拿捏了世子,向世子要了阿星做貼身護衛。世子是敢怒而不敢言,想著等將來繼位為王,定要休了這個膽大妄為的女人。
情何這幾日在皇宮裡真是開心極了,連睡著都能笑醒。因為她知道,夜恆就在她的寢宮外離她最近的地方守護著她。雖然只有外出時,侍衛才能跟隨。
和親定在下月初八。皇帝心情甚佳,對情何也是格外寬容。想著她不久就要遠離故土,特准她這幾日隨時出宮。
這可樂壞了情何,每日拉著夜恆東走走西逛逛,今天喝茶,明日聽曲。日子過的愜意極了。
可是即將到來的和親,卻是一直壓在兩人心頭的巨石。
對於夜恆來說,他一個東柔侍衛勸說大曆公主逃婚與他私奔,想想就不太可能,雖然這些日子情何若有若無的示好,但是他還是不敢相信,公主真的會愛上他,甚至和他私奔。
而情何也是不敢對阿星說出實情。畢竟他是東柔的人,若他知道她是假公主,不知在主子與朋友之間他會選擇誰呢,畢竟才認識了一個多月,她不敢賭。
兩人各懷心事的享受這幾日短暫的愜意。
轉眼,就到了初八這一天。和親的隊伍踏上了回東柔的路途。
迎親使團加上朝蕙公主的送親隊伍,浩浩蕩蕩幾百人。雖然公主是假的,但是和親可是真的。為表皇朝威儀與對和親的重視,陪嫁的物品裝了整整幾十車。
夜恆騎馬走在公主的馬車旁。情何與秋香、冬雪坐在馬車中。東柔地處大曆東北部,天氣漸涼,車裡已經備上了暖爐。
其實照原本東柔王的安排,東柔世子到達大曆的時間應該至少要早二十天,可是因為這位世子的耽擱,加上到了大曆之後的種種樂不思蜀,硬生生把行程拖晚了一個多月。說不定和親的隊伍還沒到東柔,就趕上下雪了。這可苦了這些隨行的侍從。
情何在馬車裡享受著公主的待遇,可是她的心早已經飛到馬車外的夜恆身上。
夜恆依舊穿著死士的黑色勁裝,明明是最普通的衣服,卻恰到好處的包裹住他挺拔修長的身材,彷彿一隻停靠在馬背上的雄鷹,靈動敏捷又瀟灑飄逸。
情何不知第多少次掀開圍裳,看向夜恆。外面的天已經冷的能呵出白氣了,經過的樹木也從金黃變成枯枝,枝丫上掛滿了白霜。如果可以,她真想讓夜恆進來馬車取暖,她又不會覺得冷,此刻真是白白浪費這手爐裡的好炭。
思及此,情何把手爐遞給了冬雪,並附耳交代了幾句。
不多時,馬車停了下來,夜恆見馬車停下,也勒住韁繩。冬雪從馬車中出來,站在夜恆馬下,伸手將手爐遞給了他。轉身回到了馬車上。
要不是和親隊伍這麼多人看著,她也不想給元帝招惹什麼麻煩。情何真想親自將暖爐遞到他手中。
夜恆怔怔的看著手中的手爐,露出一絲甜蜜的笑容,抬頭對上情何從馬車中看向他的笑臉,似乎有一股暖流,流淌過彼此的心間。
隊伍已經走了好幾日,情何每日在馬車裡實在憋悶。在她強烈要求之下,世子終於同意讓她騎馬而行。
與夜恆騎馬並肩走在郊外的小路上,背後是深秋的天高雲淡。遠遠望去,當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
突然隊伍前面的馬嘶鳴一聲,顯然是被突然勒住。就聽前面的侍從喊道,
“地上躺著個人!”
和親講究吉利,路上遇逃荒的難民或是乞丐,都會施捨一二。
那侍從的叫喊聲,驚到了地上的人,那人艱難的爬坐起來,竟是個女子。
情何騎馬來到那人跟前,夜恆也只好策馬跟上。
那女子抬起頭,卻驚呆了眾人。
雖然臉上滿是泥汙,卻不難看出,她長的與公主實在相似。尤其一雙眉眼,若仔細打扮一番,當可以“以假亂真”。
夜恆瞳孔微震,轉頭看向情何。情何也注意到那女子的容貌,心中已有猜想。
那女子看起來像是逃難出來,身上的衣物也像是在泥地裡滾了又滾,已經分辨不出顏色。但是這些日子在宮中生活的情何卻能看出,那是宮中才有的料子。
那女子定定的看著坐在馬背上,衣著光鮮,妝容華貴的情何,目光灼灼。彷彿無聲的控訴,又好像無奈的凝噎。
情何翻身下馬,將女子抱到了她的馬背上,帶著她回到了馬車裡。那女子全程未發一言。彷彿心如死灰,任人宰割。
「反正再慘也慘不過這些日子的折磨凌辱。」女子認命的閉上了雙眼。
回到了馬車裡。秋香見到女子,立刻驚撥出聲,又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冬雪也是同樣的表情。
“公……公主?您怎麼成了這個樣子?您不是已經和樊大人走了嗎?”
秋香流著淚問道。
秋香本是朝蕙的貼身宮女,公主能和樊大人逃走,得償所願,她也替她高興。這些時日,秋香也是把情何當作朝蕙一般對待。卻不成想,再見到公主,竟是這個樣子。
主僕兩個抱頭痛哭。
在秋香的詢問下才得知,公主自幼與樊見雲青梅竹馬,兩情相悅,都是樊家的有意安排。目的是——樊皇后手中的寶藏。
當年,元帝與樊皇后感情甚篤。樊父手握兵權,亦有野心稱帝。但為了女兒,卻放棄了這個念頭,想著將來女兒生下皇子便輔佐孫兒坐上太子之位。
“當年外公手中有一份他帶兵打仗時意外所得的藏寶圖。傳言,得此圖者,得龍脈。
外公將此圖給了當時已經身為皇后的我的母后手中。讓我母后秘密保管,以待來日孫兒降生,用以坐穩太子之位。縱有人要來相爭,有龍脈在手,也不怕皇帝不把皇位傳於他的孫兒。
可惜,我的外公樊老將軍為女籌謀,卻敗在母后始終沒有生下皇子。”
……
樊老將軍病逝後,樊見山亦有野心奪取皇位。但是藏寶圖在皇后手中。他幾次三番,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樊皇后都不肯將藏寶圖交出。因為她信了元帝對她的承諾,[若你未生育皇子,朕會將朝蕙嫁與樊家,朝蕙之子便是將來的儲君。]
可是樊見山卻不相信,自古無情帝王家,他這個姐姐卻深陷其中無法自拔。況且,即使元帝真有這份心,可若他命短活不到朝蕙成親,又該當如何。
所以在索要多次無果後,樊見山便安排自己的幼弟接近朝蕙,以防將來變故。
果然一切確實被樊見山料中。元帝當年的許諾,到底隨著樊後的仙逝變的煙消雲散。
“可讓樊見山沒想到的是,他本以為母后去世前定會將藏寶圖交與自己唯一的女兒,就是我。這些日子,也是他授意樊見雲帶著我私奔。
這些天,樊見雲軟硬兼施,想要從我口中套出藏寶圖的下落,可我根本就沒有見過什麼藏寶圖!
我終於忍受不了樊見雲突然的變化。我們自幼一起長大……人人都說我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呵呵……沒想到,曾經對我無微不至的見雲哥哥,如今對我只有利用和猜忌!
我抓住機會逃了出來,卻被一隊不明身份的人一路追殺。
在絕望之下,我跳下山頭,竟意外掛到樹枝沒有死掉。跌跌撞撞跑到這裡,正巧碰到了和親的隊伍……”
朝蕙含淚講述完這些時日的遭遇。轉身看向情何哀求到:
“這位姐姐,我知道你是被意外帶進宮中代替了我去和親。當日你被帶走時,我就在城內。樊家告訴我這個訊息,我也是心下不忍,是我鬼迷心竅!可若你還想當這個公主,我不會與你相爭。但求你把我送回父皇身邊,我要揭穿樊家的野心,不然早晚有一日樊家會反!”
情何卻心下頓感輕鬆,終於不用再被這身份桎梏。一口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