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情何苦於如何進到凌府見到凌鳳姿時,身後忽然傳來說話聲,是從街口騎馬而來的兩位青年。
情何覺得自己孤身站在人家府外有點尷尬,便側身躲到了不遠處的石獅子後面。
只聽其中一個青年道:“凌兄好事將近,過一陣怕是沒空見我啦!”
“又信口胡說。”另一個青年道。
“我可沒有胡說,以凌兄之才,此次科舉必定摘得魁首。你又是丞相獨子,待你高中,這親事也就該定了。到時可謂是‘春風得意馬蹄疾了!’”。
這青年口中的‘凌兄’正是凌鳳姿。情何聽到凌鳳姿就快要娶親了,心下有些茫然。這凡間男子娶親,三妻四妾實屬常事。剛又聽聞他是丞相之子,想必更是如此。
可難道自己第一遭下凡來,竟就要給人做妾嗎?這一世,情何剛剛降世,世間只依靠她神胎中帶來的情念之力根本不足以維持,因此需儘快下界歷情劫,以補充即將枯竭的情念之力。故沒有投成凡胎,而是脫去神格化為凡體來到人間。但卻要和凡人一樣經歷衰老死亡,走完凡人的一生方能回到神界。
思及此,情何猶豫了,現在只是初見傾心,及時抽身,再尋良人也未嘗不可。左右要在凡間過完一世,她還是希望能恩恩愛愛,一生一世一雙人的。這深宅大院的勾心鬥角自有各人的定數,她一個上神還是少沾染吧。
正當情何思考的功夫,剛才對話的兩人已經道了別。凌鳳姿的馬行到了府門前,隨行的小廝上前叫門,裡面出來兩個穿戴整齊的小廝,殷勤的迎接凌鳳姿回府,另有小廝牽馬去喂。
凌鳳姿剛要抬腳跨入府門的一刻,餘光瞥見石獅子後的人影,遲疑道“那是誰?躲在後面。”
小廝趕緊過去檢視。情何就這樣更加尷尬的見到了她片刻前還想盡辦法進府去見的凌鳳姿。人間總講‘天意弄人’,大概就是情何現在這個情況吧。
被帶到凌鳳姿身前時,情何已經恢復了鎮定。隨遇而安吧,情何心想。
“凌公子或許昨日說的是玩笑話,但我卻當了真,今日特意尋來。”
凌鳳姿見到是她,卻並不感意外。幾年間,他不知遇到多少向他示好的姑娘。大家閨秀有之,小家碧玉也有之。這姑娘卻是他見過最——臉皮厚的了。
“倒也不是玩笑,只不過包子錢我現在不想要了。姑娘請自便吧。”
“唉唉~我,我今日不是來還錢的,我是來……”
情何看這凌公子的架勢是不打算和她有什麼瓜葛了。也是,突然找來個大姑娘就要套近乎,他要是來者不拒,那他也不是個可以託付感情的良人。
情何勸慰自己,突然靈機一動,說道:“我今日是來找活幹的,我孤身來此地,無親無靠,無法安身立命,公子也見到了,我連一頓包子都沒錢買的,我只想找個活計能養活自己。今日府上好像在招丫鬟,公子招我吧。”
凌鳳姿楞了一下,他並不知曉府上什麼時候買丫鬟,這些事自是太太吩咐下人管事婆子媽媽們去管。不過,近日他身邊自小伺候他的一等丫鬟們確是都放出去了。
太太說他大了,這些丫頭們也都大了,在一塊時間長了,總像小時候似的耳鬢廝磨,打打鬧鬧,不成體統。又都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要是鬧出個一星半點的差錯,可是要耽誤前程的。
現在伺候他的是他的乳母向媽媽,雖是穩妥,但是到底年紀大了。像凌家這樣的大家,最重視德行,平時他對乳母也都是恭恭敬敬的,操心費力的活都不麻煩她,時不時還要聽向媽媽嘮叨嘮叨規矩。凌鳳姿有時也覺得苦不堪言。
太太當初把大丫鬟放出去時說了,近日就給他選伶俐能幹的丫鬟來。不在家生奴才裡選,省的整天淨想著往上爬,給爺們做姨娘,又要顧忌她們老子孃的臉面。到時一家子在府上作威作福的。方才聽這姑娘說今日府上採買丫鬟,想是也要給他房裡送來人的。
眼前這姑娘昨日確實曾令他有過驚鴻一瞥的好感。只是自幼便知道自己的婚事是要父母做主的,自己恐怕連半分置喙的餘地都沒有,因此在男女之情上,凌鳳姿一向很疏離剋制,不想給對方錯覺,也不想給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煩。
房中的貼身丫鬟都是自幼一起長大的情誼,太太要她們出去,他不是不難過,但又無可奈何。如今伺候他的一等丫鬟是太太屋裡臨時撥來的。太太的意思,他明白。但是近身伺候的大丫鬟,他還是希望找一個順眼的。這姑娘倒是來的正是時候。
於是,情何就這樣跟著凌鳳姿進了凌府。不過不是作為貴客,而是少爺房中的二等丫鬟。至於為什麼是二等呢,凌鳳姿自有打算。
若他突然從外面帶回來個姑娘,直接就做了他的一等貼身丫鬟。估計人今日到,不到半個時候就要被攆出去了。
情何這個二等丫鬟平日裡是不用上夜的,服侍茶水點心也輪不到她。頂多把這些東西備好,自有一等丫鬟拿進裡間,她是沒有資格進裡間伺候的。
凌鳳姿多是讓她到書房伺候筆墨,這些原是有書童做的,只是前不久書童母親過世,凌鳳姿放他回家奔喪,又準他在家守孝三個月。所以書房伺候的活,他就看似不經意的隨手指了情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