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三口五口一個包子就下肚了,三個包子很快安撫了鬧騰的五臟廟。可是接下來她卻犯了難,自己急匆匆的就下了凡,但自己沒有法術,肉體凡胎,又是女身,如何在這凡間安身立命呢?唉,下次下凡之前一定要多多思量,起碼不必像現在這樣為一日三餐發愁,為落腳之處犯難。

這凡間恪守禮儀,女子在外風餐露宿,恐怕不會被當做良家女子啊,這樣又有誰會傾心於她呢。情何想起白日裡送給她包子的男子,

“凌鳳姿。想不到我初落凡間,就遇上了心動之人。那就去尋他吧。”

情何知道,自己身為情神,需世世歷情劫,情念之力才會盈滿,四界情念之力才不會枯竭。因此,也只當這是她以後需要世世經歷的事情,並不會將動情之念看的太重。反正每歷過一次情劫就要返回神界,凡間所歷之事也會如過眼雲煙般消散。

有了目標,情何內心輕鬆許多,今夜就在這梧桐樹下睡上一覺吧,明天就是她與那位凌公子糾纏一世的開始了。

“凌鳳姿啊凌鳳姿,希望你別讓我看走了眼……”

這凡人之軀的確容易疲乏,走了大半天的路,情何已經累的剛靠在梧桐樹上就睡著了。雖然情何現今是肉體凡胎,但是到底本命元神乃是上界大神,凡間的野獸邪祟是不敢近身的。

第二天一早,第一縷陽光照下來的時候,情何就醒了,她抬頭看看天,陽光晃的睜不開眼睛。

曦和這傢伙,絕對是故意的,旁邊明明沒有陽光啊,怎麼就自己晃眼睛了。情何雖然和其他幾位尊神相處時間不多,但是一同在降神池孕育的神格,雖與凡間一母同胞有所不同,但彼此卻總有與生俱來的親近之意。

情何心想,幸好,下凡之前雖然沒做太多準備,卻還是下了一道禁制,其他尊神不得窺視情神下界後在凡間不得已的腌臢之事。要不然,她吃喝拉撒……不知道這些個大神哪天心血來潮關心關心她,窺探她的神蹤,那不就尷尬了。

人家生來就是高高在上的尊神,我頂著尊神的名號,卻只能來下界世世歷情劫,況且,雖為歷情劫而來,可在凡間一世,還不是人間凡人一生所經歷的疾苦都要經歷一遍。真是同池不同命啊!

情何一邊想著,一邊往昨天的集市上走,想到一會就能見到那個令她心曠神怡的公子,情何的步調都輕快了許多。

“到時,見到了凌鳳姿,再讓他請我吃幾個包子吧,這肚子又開始叫啦。”

情何快步走著,想早點見到那個玉樹臨風的身影。

昨日她想著,不能讓人看到她一個姑娘家獨自在外過夜,所以走了好十幾裡的路來到郊外的樹林裡休息,如今再往回返卻是苦了這雙腳。鞋子已經沾滿了塵土,看不清原本的顏色,一雙腳磨的每走一步就痛的鑽心。身上穿的衣裙是在神界時把神界的衣飾略做簡化後變化的。如今裙襬上都是泥土,和上身淡粉色的布料顯得格格不入。

又行了半日,進入城中時已經臨近正午時分了。街市繁華,人煙阜盛,顯得情何更加狼狽了。也有好心的婦人見她一個小姑娘,又不像山野村姑的樣子,上前問她是不是與家人走散了。卻在情何問到凌府在何處時,像看傻子一般走開了。情何奇怪於她們的反應,

“莫非這凌府是龍潭虎穴?”

於是,她按照昨日凌鳳姿與她說的位置自己找了過去。

剛穿過這條街。忽見街北蹲著兩個大石獅子,經過石獅子再往前走,就看見一個硃紅色的大門,門上有一匾,匾上大書——凌府。

此乃正門,卻沒有開,只有東西兩角門有人出入。角門外站著二三十人排著隊,卻不見門裡有什麼動靜。

情何不明所以,但見大家都默默排著隊,也不好直接越過去,只好也跟著排在隊尾。隊尾的小姑娘看起來有十四五歲,一副稚氣未脫的樣子。回頭看了看她,悄聲問道:“你也是張婆子送來的嗎?”

“啊?張婆子是誰?”

小姑娘圓圓的眼睛,看了看情何,轉過頭去不說話了。

這時門裡出來了三四個衣著體面的婆子。其中一個婆子對這些小丫頭們說道:一會進去,站成三排,一排十個,不得交頭接耳,胡亂喧譁者直接帶出去,再不得進凌府做事。

大家都默不作聲的跟著眾婆子進了角門,又進了一道垂花門,兩邊是抄手遊廊,當中是穿堂,當地放著一個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轉過插屏,小小的三間廳,婆子們在廳前停下,丫頭們自覺站成了三排,這時尷尬的一幕發生了,這些丫頭像被訓練過一樣,很快就站成了三排。十個一排,正好三十人。可情何大人卻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裡站。

她看著前面的婆子拉長的臉,不自覺的心裡發緊,急的直冒汗。最後認命的站在了最前面一排。領頭的婆子已經明顯不悅,旁邊的婆子看到趕緊問道,

“你是張婆子讓過來的?”

又是張婆子,這張婆子到底是誰啊,情何在心裡苦笑。

“我不認識什麼張婆子,我今日來是來找凌鳳姿的。我不認識路,還麻煩您老人家帶個路。”

聽了她的話,婆子們都瞪大了眼睛,就連後面站著的小丫頭們也都開始發出嗤嗤的笑聲,互相開始交頭接耳。

婆子大喝一聲,“笑什麼!”

頓時鴉雀無聲。

“哪裡來的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頭,竟然混進篩選丫鬟的隊伍裡!把她拖出去!”

說罷,後面上來兩個五大三粗的婆子,一邊架著情何一根胳膊就往外拖。

情何徹底這回徹底聽明白了,其實她在婆子在角門外訓誡丫鬟不得喧譁的時候就明白了。可是當時的氣氛她實在覺得不適合走上前去打聽凌鳳姿。想著先進去,找個時機和婆子說說,她就去找人。結果沒想到竟然被拖了出來。

婆子不由分說的把她拖出角門。任她怎麼解釋是凌鳳姿讓她來的,都聽也不聽,最後關門前還啐了她一口。她只隱約聽見門裡那兩個婆子罵到“什麼癩蛤蟆也想吃天鵝肉!想瘋了混這裡來……”

情何覺得無比委屈,她真想瞬間恢復神力,可是轉而又想,恢復了神力又如何,難道她一個創世之神要和一個小小的凡人計較嗎?怎麼計較?碎她元神?灰飛煙滅?受盡苦難?都不能,創世之神,生而悲憫蒼生,那婆子已是個人下人了,還要與她計較什麼呢?

情何想著,這凌鳳姿是見還是不見呢,抬頭望著那粉雕玉砌的房子,高高的正門,她產生了退意。只是讓我心動之人而已嘛,再找一個就是了。

正當情何轉身要走之時,肚子咕嚕咕嚕的發出抗議。情何又犯起了難,回到集市去伸手要飯,還是硬著頭皮進到凌府找凌鳳姿體面的吃一頓飯?她似乎從沒想過,見了凌鳳姿或許也不一定能體面的吃一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