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蓮童姐妹前往萬花島乃在天平關大劫之前,陽童君、天方子來天平關傾聽天平老人泣訴乃在紫伯侯誘天山四魔,黑星峽四怪於天空山一戰之後。

陽童君、天方子二人由天平關前往祁連山等候,前往天山之天鈞子、太極子等五劍。然後天山都龍嶺會合天山氓童覆滅山天之餘患。

金蓮童姐妹來到萬花島時已在來年之二月仲春。

萬花島、萬花山名如其實,山海之景綺麗明媚,奇花異木茂麗紛呈,島週四十餘里,萬花山高百丈,碧波萬頃之中一簇錦綠蔥蘢。萬花宮於碧玉峰下,紫竹瓊花,百花擁護,萬花宮皆玲瓏精巧之竹柚木榭錯廊曲徑,其瓊柚宮室又何比之,誇英子驚歎愕然,她之天平關蘭亭山雖然景色秀麗,怎比這萬花島天上人間。

碧玉青蓮二女童遙見來人,便上前恭迎。一見金蓮童,二人何曾忘懷那年之晤,碧玉一福道:“原來是金蓮姐姐”。金蓮童合掌道:“二位妹妹,一廂可好,仙娘可在宮中?”碧玉二人目視誇英子,青蓮一笑道:“姐姐,這位妹妹好生秀美!”金蓮童忙道:“此乃吾之師妹誇英子,師妹快來見過二位姐姐。”誇英子深深一福道:“英子拜見二位姐姐!”碧玉、青蓮立掌一躬,碧玉笑道:“妹妹,若立於那花間,倒比那花兒更嬌豔,”金蓮童微微一嘆,難言其間之苦衷。

碧玉,聽此一嘆,略微為之一怔,忙道:“師傅正在宮中二位請!”

穿竹林,過花間,來到那竹柚前,白蘋綠萼二童出迎見禮。白蘋綠萼與金蓮童亦有一面之識,目光注於面前之白衣少女,綠萼淺淺一笑道:“二位稍待”。轉身打竹簾入內。

少頃,綠萼轉來一躬道:“師傅命二位姐姐相見。”金蓮童、誇英子從綠萼進了竹柚走過一段甬道,眼前開朗,原來那竹柚由外觀之乃上下兩層,而其內側為一層,計為高曠,中廳進深三丈,東西六丈,頗為寬敞,四面軒窗,窗外竹影搖曳,廳中盡皆紫竹桌椅,竹榻雲床上坐了那萬花女媧女仙娘,兩旁竹桌竹椅,珍翼而列,左右白蘋綠萼、碧玉青蓮兩旁站立,金蓮童、誇英子急步向前於那綠絨地上雙藤跪了叩拜道:“晚輩參見仙娘。”那仙娘輕搖拂塵道:“汝師命你二人來此,難道有不測之事?你二人由蘭亭到此於路必已百日之久?”示意左右,左白蘋,右碧玉上前挽扶金蓮童、誇英子再拜而起,二人右首而立,金蓮童合掌道:“如前輩所言,蘭亭大禍在即,師傅命我二人前來,一則求於前輩,二則暫避一時。”萬花女聞言微嘆道:“禍因如何,汝師如何?”金蓮童一躬稟告其因。

誇英子淚眼凝望,見那仙娘明媚皓齒,玉面紅唇,發黑如雲,挽了道髻,餘發垂於腰肢,長眉彎彎,杏眼含愁,著一件淺絳色道袍內中雪白衣襟,腰束紫金絛條,足下墨綠雲覆,一如仙宮神女,又似那絕世佳人,誇英子暗想師傅之蒼顏白髮,心中嗟嘆。

萬花女聞聽金蓮童之言,頗為驚愕注目那誇英子,憐憫之心油然,愛慕之心萌生。嘆息那人世之艱辛,逐起身道:“天山距我萬花島雖然遙遠,昔日天山雷公峰,吾曾與岷童一會都龍嶺六魔,其後六魔中之老大天即,老三雲畏為桑辛道人敗斃,餘者潛入都龍嶺下,乃今之四魔也,其殘忍陰毒令世者寒心,今蘭亭之禍甚亦!”金蓮童合掌道:“弟子只知一二,不然吾師何故勞及前輩,望前輩慈悲”。誇英子垂泣而拜,萬花女呻吟道:“事不遲疑,汝二人萬里而來,恐已有變故,吾今即往三洋島,拜請那陽童君即刻海內邀集天空山紫伯候,汝二人三日後離此回山,為今事急能否及時處之,恐未必然,然而天山四魔亦必除之。”

萬花女言罷即步出萬花宮白蘋四徒金蓮童姐妹隨其後。竹柚外萬花女媧女仙娘已於紫霧碧靄中升空,萬花島上一片燦霞,誇英子驚羨萬分。

媧女仙娘三洋島見了陽童君,備言天平關之事道:“事在燃眉,望道長解蘭亭、天平之危!”陽童君呻吟道:“仙娘遠道而來,貧道豈能漠然,吾今即往海內拜會那紫伯候依計而為。”

萬花女離了三洋島未敢稍停,即趕往海內川西之青城山,此行來往數萬裡,亦非一日之所能,雖然思之完全,或失之一旦,乃天平關之厄運也。

萬花女當初三空山與青城山含元觀之上清君,三洋島之陽童君及蓮華海之青蓮女說道,那時之萬花女乃受師羅浮女之意,其時而今六十年矣,今天平之因,方使萬花女能有求於二者。

由青城山殿到蘭亭已是天平遭劫之後一百三十餘日,當萬花女與蘭亭道姑相見時,蘭亭道姑長吁之下老淚涔涔。

老姐老妹由當年一別到蘭亭師徒拜望萬花島到今日天平之難,蘭亭噓噓嘆息,萬花女茫然若失。

當蘭亭道姑得知三日來萬花妹三洋島、青城山之行,金蓮童二徒已在回山路上,合掌嘆道:“如能除了天山之害,蘭亭無患、天平無患,乃至天下無患矣。”萬花女嘆道:“四魔雖不致天下之患,然其惡黨甚眾,且其師輩更非尋常,今天平雖已遭其劫難,然亡羊補牢其一說也!”

當萬花女告知道姑有意收誇英子為徒,時蘭亭以手扶額道:“妹妹若有此意,乃徒兒之幸也,某已老矣,某已朽矣,怎如妹妹之萬花島,怎如妹妹之道行,況且那羅浮女。”

一晃數日,萬花女辭別蘭亭道:“諒必三洋島陽童君青城之上清君,已在紫伯候處。今天平關已為天山四魔劫掠其也必為天平復仇,況蓮童二人回山已在陽春之後,某今即往天平一觀,而後回萬花島,途中或可與蓮童二人相遇。”蘭亭合掌向萬花女深深一躬,萬花女道:“今餘患尚在,姐姐不可大意,還是避其一時為是待蓮童二人回山,量天山之患已無。”蘭亭道:“妹妹所言極是,汝去後,姐姐即往山中民家暫避,妹妹若於路途與二徒相見亦當告之。”言罷又是一躬,萬花女之言令蘭亭感佩甚深,蘭亭之情,令萬花女悵然生憐。

萬花女於天平關西山下望天平關一目蕭索蒼涼,不禁吟道:“天荒地老魂何在,關山歲長夢已哀。”嘆息這人世間昨日是桑田,今日是滄海。

萬花女回南海,一路上留心於金蓮童姐妹。

此時的天空山天空觀中已是乾元山乾元道人、雪靈山天鈞子、雲中山太極子、三洋島陽童君、青城山上清君、天都山天方子及紫伯侯七劍,七人沉思於天平關之劫後。

陽童君喟然慚答:“我等未能拯天平之危,必為天平關復仇。”天方子道:“據某所知,天山都龍嶺乃四魔之巢穴,其下則洞道縱橫,迷離莫測,此乃四魔之詭秘者,不然天山聖仙峰豈能任其猖獗,”言下目視紫伯候,天鈞子道:“若能令其遠離天山為妙。”太極子道:“談之何易?”

紫伯侯呻吟道:“不妨貧道一試,令那四魔來我天空山如何?”

天空山去天平關一千二百里,去天山都龍嶺二千餘里,三者成鼎足之勢,紫伯候如何令天山四魔就範於天空山,其間自有原故。

天山四魔出自千峰叟,千峰叟位世百年,傳天山上葉子,上葉子傳三冥邪,千峰叟到三冥邪歷四百餘年,皆清風高節,玄黃道者。

三冥邪有四徒,長徒雲公冶與三個師弟不合。這雲公冶卻是個天生的邪類,然而三冥邪卻未辨四徒之邪正,十年後雲公冶三個師弟辭師投陰功山,至此,天山四百年來的清明墜入邪途。三冥邪走了三徒後,方知這雲公冶之異常,已無可挽回,頗為悔咎,便將此事告知天山神龍四劍相會時的天空道人。三冥與天空有數十年之厚交,後者為神龍四劍之首。一百一十七歲的三冥邪辭世之際,亦將雲公冶之不軌,託於天空道人,望其以長者制於雲公冶。三冥邪引憾歸命。

雲公冶於天山都龍嶺有四弟子,都龍嶺去天山青濛嶺三百里可嘆青濛嶺之三冥邪不知都龍嶺有四徒孫,此雲公冶之四弟子即而今之天山四魔。

天空道人受三冥邪之託,卻以仁德感化雲公冶,數年之教,天空道人頗費心血,雖未能正其道:“雲公冶卻能近於天空,尊天空道人為前輩師長。”

當天空道人得知都龍嶺雲公冶四徒時頗為驚愕,曾同雲公冶帶了徒兒數往都龍嶺。

天空道人之處世“未能正之,亦不罪之”。因而天空師徒雖未能彌三冥邪之憾,卻令雲公冶師徒善而交之。

天空道人之徒即今之紫伯侯,當天空道人辭世時,向徒兒嘆道:“為師雖有一番苦衷,卻未能盡三冥邪之憾,為師去後,汝不可交之於都龍嶺,慎之!”

如今紫伯候欲令天山四魔就範於天空山,還須一番心計,令其欣然而至。

紫伯候當下與陽童君等商定後,即往天山都龍嶺四魔因故交及師輩之因,果然中其謀,然而狡詐之,殘離子前往黑星峽邀了黑星峽四怪。

天空山一戰走了天山殘離子,三魔黑星犀一怪,斬草未除根,因而太極子、天鈞子、天山聖仙峰拜會天山岷童,共除其患。

且說萬花女媧女仙娘回南海,果然於去南海岸數百里山間見蓮童二人匆匆而行,仙娘飄身下了山崗,待于山道旁等候。

金蓮童姐妹一路憂心忡忡,一則擔心師傅,及天平關,二則險山奇峰,道路荒僻,姐妹兼程而行,一日二百餘里,萬里之遙,水遠山長。

姐妹轉過山彎,山石前站了那玉雕銀鑲般的萬花女,她玉面嬌媚,烏黑長髮披於肩後,白色絹素道袍,內襯蔥綠輕紗,身後那塊五尺高,赫黃間以翠紋的巨石,妙麗端莊。

滿面紅暈,氣喘吁吁的誇英子一見大驚且喜道:“姐姐,萬花前輩!”金蓮童大喜道:“前輩已由青城歸來!”

姐妹二人急向前參拜道:“弟子參見前輩。”萬花女微微一笑道:“你二人已離南海六百餘里。”金蓮童躬身道:“前輩已走過了一萬六千餘里。”二人拜罷站立一旁,姐妹二人兩顆忐忑不安之心怦怦跳動,萬花女疑豫難言,那天平關之慘狀,怎的告知?兩方片刻之遲疑,金蓮童已感不妙,那誇英子紅暈之桃花面,已是蒼白慘淡,二人拜在萬花女身前。

萬花女嘆道:“觀此情,你二人已然料知,然而天空山一戰,已令八魔亡其半,且陽童君等已往天山除其患,天平蘭亭已無後慮,且喜蘭亭無恙,汝師還在。”

天平關如何?萬花女未便言之,可那誇英子已是淚如雨下,面對四魔之殘酷,天平關遭劫,已在必然,此前姐妹二人之有心,乃一線之僥倖。

萬花女近前,挽起二人卻無言可慰。

祁連山下草坪鋪一個小小客店中,七劍已相繼到來,眾人相見,一杯清茶,太極子拱手道:“天山岷童亦久為四魔而煩惱,四魔雖未敢相犯,然其害終未能令道長安心,今我之約,岷童甚為欣然。”天方子嘆道:“天平關已十室九空,九百六十餘人之天平關,除外逃二百餘口,餘者百餘之眾十之二三已成痴顛,慘死者五百二十餘,殘垣斷壁,猶如天劫。”

陽童君嘆道:“昔鴻古老人為大混沌法嫡傳三世而為千峰叟而至三冥到雲公冶,此法之於邪道,迫害無窮也!”天方道:“其法至於殘離子輩若傳黑星峽四怪,其法泛泛,何以了之?”

太極子喟然道:“四魔之禍滅,方致我等重其事,思其利害,今天山四魔已去其一,黑星峽四怪已去其三,今我六人聯手且有天山岷童,其時尚有岷童之二弟子,我不可大意亦不可多慮。”

都龍嶺黃岩赫石,與四圍蒼山碧峰迥然異之,此殘春盛夏之際,於煙飛霧籠之時,都龍嶺於四方群峰之間,猶如海中之島。

嶺之東南、青巖絕壁對立千尺,其間一條山道,夾於兩旁參天樹木之中,此便是都龍口,都龍口去都龍嶺四十餘里,嶺下三處洞口,隱於深林間,洞道深入嶺下十餘丈,向東北、西北、西南延伸數里,復一分為三,九穴于都龍嶺下向四面八方散射。各有隱秘之出口。

都龍嶺上石室,虎廳庭下暗道,深入其下,與九穴向通。

紫伯候六劍來到都龍口,即有岷童二弟子、天山靈吉子、神吉子相迎,神吉子躬身道:“前輩如約而來,吾師已於嶺上隱身,六前輩可依計分於六方藏身,我二人即往石廳外誘其四魔出離石廳,即入其室斷其地穴之口,六前輩但聞天風唿哨,即由六方合圍都龍嶺”。

都龍嶺石廳內,雲車獅於天空山所傷之左目已愈,一支獨目中精光四射,怨毒的目光掃了一眼鬼頭俠三人恨道:“我等就此罷了不成,偷雞不成蝕把米,我天山四弟兄亦非尋常,可恨那天空山紫伯候老兒竟以故情騙我弟兄,此仇不報怎能安心。”殘離子呻吟道:“師弟之言雖是,可天空山一戰我失去了天足師兄及黑星三弟,若再冒然豈是兒戲。”雲車獅恨道:“師兄若是畏首畏尾,請隱身嶺下,某自去求那天尺峰漠外老人復仇。”鬼頭俠恨道:“師兄何處此言,我二人何畏生死,只是眼下元氣大傷,尋求他助,莫如前往黑龍嶺陰風山二處,尚須商量。”雲車獅怨道:“黑風嶺尚可一謀,那陰風山豈能助我,師弟怎地不知?”殘離子呻吟道:“天空山之後,紫伯候老兒能否就此罷休,其若尋上門來,如何為之?”雲車獅獨目精光暴射斥道:“來者令其葬身潛龍藏”即拍案而起,咔咔聲中,面前石案斷折。

四魔所言之潛龍藏者,即都龍嶺下之暗道。

雲車獅怒吼而起時殘離子亦一驚而起道:“什麼人?”石庭前鬼頭俠黑星犀已將來人攔下,殘離子一步近前,暗道:“不好,二人似曾一見。”閃念之間眼前青光流霞,一線人影攝入石庭殘離子驚喝道:“天山岷童”三魔瞬間跟入。石庭中暗道旁站了白麵俊朗銀髯皓首的天山尊者,三魔倒吸了口冷氣,退步愕然,岷童一笑道:“可認得貧道?”殘離子恨恨道:“我與汝西天山素無瓜葛,何故冒然而來?”岷童笑道:“汝天山都龍嶺起自千峰叟,千峰叟之法教汝等可曾奉之?汝等悖於師教荒晦狂妄為害於世,吾受三冥之意,未能忘懷,今貧道之來,即為此也!”

方在盛怒下的雲車獅面對這天山尊者淡淡之言,卻驟然冷靜。當初四魔雖知西天山聖仙峰與已道不合,以其之刁惡狂妄,卻未敢輕易相犯。今岷童在即,三魔雖未狂暴出手,已是魚死網破之勢。

三魔之一刻平靜,已同時料知,此刻這岷童之來決非偶然,此與天平之事必有原故,其亦絕非一人,雲車獅心頭掠過一絲寒意而殘離子、鬼頭俠亦是同感,三魔於寂靜中蘊聚那雄渾的混沌法,四相俱。石庭外黑星犀與神吉二子一觸即發之間,似乎等待石庭中的狂風雷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