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鴻煊步子走得急,不多時就到了海棠塢。

遠遠地,就看到院前站了一道靚麗的倩影。

是元菱在等他。

待他走近後,聽得眼前身材嬌小的姑娘聲音柔柔地叫了一聲:“王爺。”

像一陣春風,把他下午看過賬本後的惡劣心情輕輕撫平。

他淡淡地回了一聲:“嗯。”

元菱見他神色冷淡,也不敢在說話,其實她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只得隨蕭鴻煊進屋,見他抬手欲脫下身上的玄青色外袍,她趕忙上前,說道:“王爺,我幫您。”

而後伸出纖纖素手,把他的外袍脫去。

蕭鴻煊也沒有拒絕,低頭看著元菱的小腦袋。

只到自己前胸。

也是,小姑娘還在長身體,要多吃些好的。

等回了京城,讓秦王府裡的廚房每日為她端一碗牛乳喝。

元菱不知道蕭鴻煊心裡所想,她正在努力把外袍從他身上脫下來。

這還是她第一次給別人脫外袍,手法有些生疏。

況且他實在太高了,她又不能直接把外袍拽下來,而且已經脫了一半,總不好現在又繞到後面,早知道就直接從背後給他解繫繩了。

怎麼剛才沒有想到呢!

元菱搖搖腦袋,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丟擲去。

無奈之下,元菱只得踮起腳伸出手臂繞到蕭鴻煊背後,將左手的衣角遞到右手裡去。

做這個動作時,她下意識地抬起了頭,那雙清純嫵媚的桃花眼中此刻滿是認真,兩頰也不自覺鼓起,與蕭鴻煊的距離也越來越近。

差一點,就要撞到他的胸肌上。

而蕭鴻煊看著元菱那張瓷白小臉離自己越發近,連呼吸間都是她身上好聞的馨香味,喉結不自覺動了動。

覺得她像一隻獨自生悶氣的霄飛練。

蕭鴻煊沒有制止元菱笨拙的動作,而是靜靜等待她做完,事後摸了摸她的頭。

比他小時候養的那隻霄飛練要乖很多。

“昨日休息可好?”

元菱將衣服放好,覺得自己完成了一件大事,聽到蕭鴻煊的話,語氣頗為輕鬆地答道:“多謝王爺關心,我昨日睡得很好。”

蕭鴻煊點了點頭。

元菱見蕭鴻煊不說話了,現在吃飯又有點早,她想了想,還是說道:“王爺,我今日看了一本遊記。”

見蕭鴻煊朝她看來,她接著道:“那遊記上說塞外有連綿的草原,像一片綠色的天空,還有成群的羊羔和月光籠罩下的城池。”

“王爺,這是真的嗎?”

說這話時,元菱的目光滿含求知的望向蕭鴻煊。

她是真的想知道。

她這十四年從未出過金陵,她好奇天子腳下繁華昌盛的上京城,好奇邊塞綺麗壯闊的風光,也好奇如綠雲般連綿不斷的草原。

京城她不日就要去了,秦王殿下又剛從邊塞打完仗回來,她想,這時候問塞外草原也許是最合適的。

“嗯。”

蕭鴻煊點點頭。

見元菱的眼睛瞬間瞪大了,他唇角微微彎了彎,接著說道:

“塞外的草原如同金陵的稻田一般,一眼望不到邊際,其上有牛羊成群,也有人乘著駿馬飛馳……”

蕭鴻煊少時去過不少地方,其中就包括元菱好奇的草原。

他見識廣泛,低醇磁性的聲音緩緩道來,元菱聽的入了迷。

反應過來後,已經戌時了。

元菱看了看窗外黑透的天色,不禁有些羞赧。

因為她,讓王爺誤了吃飯的時辰。

吃完晚飯,元菱看著坐在桌案前看書的蕭鴻煊,臉上飛起了一片紅霞。

猶豫半晌,她輕聲走到桌前,說了句:“王爺,我……先去沐浴……”

“好。”

蕭鴻煊沒有抬頭,自然也沒有注意到元菱的神色。

而元菱看到他如此淡定,貝齒輕咬了下唇,心中有些氣惱。

她雖然和蕭鴻煊的身份差距大,可她的長相是自小被誇到大的,他……他卻如此不當回事!

但轉念一想,自己只不過是被送給秦王殿下賠罪的玩意兒罷了,他看不上眼實屬正常。

況且,他貴為秦王,什麼美人沒有見過,怎麼會在意她這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

話雖如此,可元菱內心還是忍不住落寞。

坐到浴桶中時,熱氣不斷地往上冒,燻的她眼睛都酸了。

不行!不可以掉眼淚!

不過是被熱氣燻一會兒而已,怎麼能因為這樣就掉眼淚。

元菱不敢眨眼,一雙盈盈妙目睜得大大的,可眼尾不知是不是被熱氣燻到了,泛起了一片誘人的紅。

沐浴完後,紅玉幫她用帕子絞乾頭髮時,她看著桌上的兩盒香膏,略有些糾結。

“紅玉,你說我是用茉莉味的香膏還是用刺玫味的?”

她說話時,側眸看著紅玉,瑩白泛紅的指尖拿著兩個精緻的小盒子,像一幅丹青畫卷。

紅玉看著元菱好奇糾結的神色,手中的帕子不自覺停了。

她從未見過元菱小姐這樣標緻的人。

從頭到腳,像是被人精心捏出來的一般。

就連皺眉都別有一番韻味,好看的緊。

怪不得尊貴如秦王殿下也對元菱小姐喜歡的不行。

“紅玉,紅玉?”

紅玉驀然回神,見元菱神色好奇的看著她,在腦中思索了幾番,說道:“小姐長得明媚,刺玫花香氣誘人,很襯小姐的容貌。”

元菱聽到紅玉的話,對著眼前的銅鏡仔細照了照。

鏡中人眉黛如遠山,一雙桃花眼媚意橫生,瞳仁卻漆黑澄澈,顯出幾分少女的嬌憨來。

櫻唇瓊鼻,唇角一勾,臉頰上梨渦淺淺。

嗯,紅玉說的很對。

元菱將左手上的香膏放下,開啟右手的刺玫香膏,細細抹在自己的肩頸上。

漸漸地,整間小屋裡都是馥郁芬芳的花香氣。

抹完香膏,元菱換上一件藕荷色軟煙羅裙,紅玉給她簡單挽了髮髻,插上一支溜銀喜鵲珠花,就算大功告成了。

她也不敢多耽擱,忙完這些後就回了海棠塢主屋。

進去後,發現蕭鴻煊還坐在原位置看書。

元菱眉頭一皺,他都不沐浴嗎?

難不成,他要不洗澡就和自己……元菱內心羞惱,不敢再想下去。

“王爺。”

聽到這一聲,蕭鴻煊抬頭看向元菱。

其實元菱剛一進來,他就聽到了動靜,隨著她越走越近,空中隱隱傳來一股好聞的花香味。

他心裡想著,卻沒做任何動作,只元菱出聲後,他才看向她。

眼中瞬間劃過一抹驚豔。

他身份尊貴,身邊的女人如過江之鯽,形形色色他不知見過多少,就如皇兄之前送來的那幾個,都是天下一等一的美人。

可在他眼裡跟花園裡隨處可見的樹木無甚區別。

唯有元菱,次次看,次次都有不一樣的感覺。

興許是時候到了。

可……

蕭鴻煊合上手裡的書,看著元菱嬌小的身軀。

面前的小姑娘年齡實在太小,他不是那麼禽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