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唱雙簧

上海的深秋和初冬其實並不好區分，都是點點寒意下的寂寥，也不怪古人總是借秋風蕭瑟、落葉紛飛來烘托孤獨寂寞，這個季節的光景實在很難讓人產生什麼豪情壯志，多是憂愁，所以千百年來就只有少數幾句像“我言秋日勝春朝”這般詩句，能讓人在一眾悲秋的詩詞曲中眼前一亮。

裴清霏輕輕掃去長椅上的落葉，在正中間落座後又理了理裙襬。

蘇晚檸靜靜的看著湖面，二人默契的保持著短暫的沉默，直到看著週一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轉角後蘇晚檸才開口道：“離開酒吧的第二天一早，我去週一原來住的地方找過他。”

“我知道。”

面對裴清霏簡單幹脆的回答，蘇晚檸莞爾一笑，隨即接著說道：“然後剛好碰到物業在換鎖，我偷看到委託單上的名字，是週一舅舅的，後面我也問了週一，他告訴我他不在那住了。我有點不理解，為什麼他舅舅要換鎖呢？是趕他走的意思嗎？”

裴清霏嘴角微微揚起，歪頭看向蘇晚檸展顏笑道：“你為什麼不自己問週一呢？”

蘇晚檸搖了搖頭，道：“我怕傷他的自尊，現在問這種問題就是在揭他傷疤。”

隨後蘇晚檸便看向裴清霏，好似在等她回答自己的問題。

二人的目光沒有對上，裴清霏只是臉色平靜的說道：“我不能告訴你，我怕你可憐他。”

“為什麼？”

“因為我試過，他不開心。”

說到這裴清霏就想起前天和週一在車裡的情形，如果那晚沒有落淚的話，週一還真不一定會接受。

蘇晚檸啞然，秋風吹散了她特意早起梳好的頭髮。

過了好一會，蘇晚檸又試探性問道：“所以他現在，是住在你那裡嗎？”

“同一層樓，隔壁。”

蘇晚檸緩緩閉上雙眼，沉默一會後用最平靜的語氣問了一個問題：“霏霏，你一直喜歡著週一，對嗎？”

這個問題宛如平地驚雷，就在蘇晚檸內心忐忑等待裴清霏回答時，裴清霏卻竟依舊臉色如常，只是這一刻她扭頭看向一旁輪椅上的蘇晚檸，二人的目光在此刻交匯上了。

她反問道：“你呢，晚檸姐，你還愛著週一嗎？”

聽到這個問題蘇晚檸瞳孔微微張大，顯得有些吃驚。她沒有回答，選擇了緘口。

見狀，裴清霏追問道：“我猜還是喜歡的吧？”

“何以見得呢？”

“不然怎麼會邀請他和你一起創業呢？不過我不喜歡你因為他家庭變故而可憐他。”

“我沒有，我只是想讓他和以前一樣......想看他意氣風發的樣子......我只是想幫他。”

說到最後蘇晚檸覺得自己有些可笑，好像自己在辯解什麼一樣。

這時裴清霏卻神情堅定的看著蘇晚檸說道：“他有我就夠了，我本來已經計劃好了，只是被晚檸姐截胡了。”

蘇晚檸目光呆滯的看著突然有些陌生的裴清霏，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道：“為什麼火藥味突然這麼重，有點讓我覺得剛剛接過你那束花時我們兩個是在唱雙簧給週一看。”

裴清霏搖了搖頭，語氣又歸於平和道：“不對，如果不提週一，我對晚檸姐能一直像剛剛一樣友善。”

蘇晚檸不自覺的淡淡一笑，扔下一句“哪有那麼多如果”後便慢慢閉上雙眼，沒再說什麼。

裴清霏也知道這場談話已經結束，也沒想多做停留，便躬身道：“我推你回去吧，外面天冷。”

“不用，我想再待會。”

見狀裴清霏也不再堅持，輕聲道：“晚檸姐，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說完便沿著來時的石子路朝醫院外走去。

……

從池塘邊離開後，我便一路晃悠來到了停車場，然後在一旁的花圃找了個長椅坐下，並不是這裡有多美，花開得有多好，只是因為這裡可以抽菸。

我點燃香菸，閉上雙眼，手臂搭在長椅的靠背上，身子慢慢軟了下來。

因為今天凌晨還在和餘生安打電話，所以現在閉上眼睛後睏意便止不住了。

正當我快要進入夢鄉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在我耳邊傳來。

“昨晚熬夜了嗎？”

是裴清霏，此時她又戴上了口罩，手上拿著車鑰匙，我猜她應該是要去停車場然後剛好路過這。

我意識還沒完全清醒，睡眼惺忪道：“嗯，昨晚睡得晚了點。”

“為什麼呢？”

“昨晚和……”

餘生安的名字差點從我嘴裡脫口而出，我又揉了揉眼睛，裴清霏此時正彎著腰俯視我，看清她的臉蛋後我下意識坐直了身子。

我改口問道：“你們聊完了？那麼快？”

然而裴清霏卻不打算跳過這個問題，輕輕“嗯”了一聲後又追問道：“所以昨晚為什麼熬夜呢？”

“沒熬夜，剛剛睡迷糊了，瞎說的。”

“不對，你剛剛差點說出來了，你昨晚和誰？”

看她這般認真的樣子不禁讓我有些想笑，我雙手抱胸，眯著眼睛看向她道：“你這是在質問我呀？那你們剛剛聊什麼了？”

“不能說。”

“那我也不能說，”

“你！”

裴清霏被我這番話有些氣笑，愣了好一會後才擺了擺手道：“行吧，不說算了。”

我挑了挑眉，一臉壞笑道：“看來你和蘇晚檸聊的挺深啊，不然以你的性子怎麼都會騙我先說，這次連騙我的念頭都沒有？”

“對呀，內容可勁爆了！你想知道嗎？你想知道我告訴你。”

我果斷搖頭，淡笑著說道：“不好意思，沒興趣。”

“切。”

說罷我也懶得再和她繼續貧嘴下去，隨即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然後便朝池塘那個方向走去。

然而還沒邁出幾步，身後便再次傳來裴清霏的聲音。

“晚上你有空嗎？”

“還真沒有，晚上約了餘生安喝酒。”

“在哪？”

“老地方啊。”

“那我也去。”

我停下腳步，轉過身一臉疑惑的看向她，問道：“你去幹嘛？你也不喝酒。”

其實我是怕她知道我和餘生安借錢，雖然好像知道了也不會發生什麼，但是總感覺心裡不太舒服。

“去接你啊，不然你又喝醉了怎麼辦？”

我尷尬的撓了撓頭，說道：“這次我會控制的，你別來了，你來我們還要開包廂，包廂可貴了。”

裴清霏衝我翻了翻白眼，氣呼呼的回覆道：“我出錢！”

“不是錢的事。”

“那是什麼？”

“有你在我和餘生安聊不盡興，就像你和蘇晚檸一樣，我們也有男生之間的話題。”

說完裴清霏擺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半晌後才微微點了點頭。

見狀我也沒再說什麼，衝她回了一個得意的笑容，然後便回頭接著朝池塘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