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這般舊友重逢

我走到窗臺，看著木製結構上的斑駁點點，這棟住院部大樓估計至少有20年曆史了，我突然想10年前會不會也有一個人站在這，然後也和我一樣暢想10年前的某天某時某刻，有人會和自己產生思想交集呢？

我估計是瘋了。

忽然身後傳來蘇晚檸聲音：“你有加戚月的微信嗎？”

我轉頭看向她，搖了搖頭。心想這問題問得真是奇怪。

然後她也沒再說什麼。我和蘇晚檸之間始終沒法像許久未見的好友一般健談，很容易就會冷場。

也或許是因為我和她曾經的關係使然，雖然我們都主動或被動的想要對此釋懷，但是那段記憶就像是一堵厚重的城牆，即使在歲月的長河裡飽經風霜變得殘破，但卻依舊存在。

即使哪一天被人有意破壞，把建造的石頭從河東運到河西，把存在的痕跡通通抹去，種上桂花樹或是燃起裊裊炊煙，卻也依舊會存在於一代人的記憶裡。

我靜靜的看著窗外隨風搖曳的銀杏樹，這裡視線不好，粗壯的樹幹擋住大部分光景，但透過間隙依舊能感受到那絕美風景近在眼前。我忍不住主動問道：“你今天想出去走走嗎？”

蘇晚檸似乎對此有些驚訝，抬眉問道：“怎麼啦，你今天有心事嗎？”

“為什麼這麼問？沒有心事難道就不能出去透透氣嗎？”

蘇晚檸遲疑了一會，開口道：“不一樣，因為昨天你和我出去的時候，感覺你不太開心，我就想是不是你對那個地方並不感冒。”

我在腦海裡開始檢索昨天和蘇晚檸出去時的記憶，好像我當時並沒有不開心，只是一直心事重重的，所以表情顯得有些凝重，我確實不太會控制自己外溢的情緒，所以蘇晚檸和裴清霏都能很容易看出我有心事，或許是因為之前的26年我都不需要有所剋制，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而且有一點她說錯了，我對那個地方其實並不排斥，如果只有我一個人的話，我還是挺喜歡坐在長椅上吹吹風的，因為我很喜歡能讓人安靜下來的地方。

我搖了搖頭，淺笑著說道：“怎麼會呢，只是昨天天氣不好，今天有太陽，風也不大，天氣好到不出門會難受的時候，就不應該宅在床上了，對吧？出去透透氣吧，今天我給你拿件厚點的衣服。”

說完蘇晚檸也看向窗外，微微點頭輕聲說道：“也好。”

隨後我們又來到昨天那條長木椅旁。其實我想出來透氣是有私心的，不光是為了避免病房裡的尷尬，同時也因為我坐在那有些無聊，會不由得想起昨晚的事，包括在裴清霏家門口發生的那場意外，還有深夜餘生安和與我的談話……

睡眠淡去的記憶又隨著時間捲土重來。

當無所事事不懂如何支配閒暇時光時，一些不願想起的記憶就會主動找上自己。為了衝散它們，我需要放空自己。

而且這一刻我可以用“感受寧靜”來逃避無話可說的尷尬。

然而沒等我享受太久，便驀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不遠處。

那人全身單品都是黑色調，包括一襲黑色長裙，一頂黑色棒球棒，腰間挎的包包、耳墜和口罩也都是黑色，這襯得她暴露出來的膚色更加白皙，而且隱隱透著些高貴和冷豔。

等那人再走近一些時，我便能清楚看到裴清霏的臉蛋了。此時她右手捧著一小束康乃馨，左手將肩膀上的包包往上提了提，站在連線池塘和住院部的小路岔口駐足朝我們這個方向看了幾眼，隨後便徑直走來。

因為這裡人本就不多，所以蘇晚檸很快也注意到她，不過她第一反應竟先是抬頭看了我一眼，我視線還沒和她對上她便很快移到裴清霏身上。

約莫過了半分鐘，裴清霏便走到我們面前，是我率先開口問道：“你怎麼來了？”

周圍沒什麼人，裴清霏便摘下口罩，露出潔白的牙齒和精緻的妝容，一邊把手中的花束遞給蘇晚檸一邊笑著說道：“怎麼啦？就允許你看蘇晚檸，就你是她高中同學嗎？”

我被她說得啞口無言，是蘇晚檸開口解圍道：“週一可沒權利替我拒絕大明星的看望。好美的康乃馨，霏霏有心了。”

霏霏是高中時胡雯最先開始叫的，後來蘇晚檸便也跟著叫，只是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蘇晚檸竟然還這麼稱呼她。

裴清霏回了一個淡淡的微笑，隨後蹲下身子拉起蘇晚檸的手說道：“剛好還要在上海待幾天，想著再來看看你。今天有更舒服一些嗎？還疼不疼？”

“比第一天已經好多了。這麼說你後面要走嗎？去哪？”

“總歸還是要工作的，新接了一部劇，要去福建和江西一趟。”

我對此有些吃驚，因為這幾天我一直和她在一起，她竟然從沒告訴我這個安排，現在來了醫院倒是當著蘇晚檸和我的面說了出來。我倒是挺想追問一些細節，不過礙於昨天的尷尬還是沒有開口，只是在一旁安靜的聽著。

“那要去多久呢？”

裴清霏笑著搖了搖頭，回答道：“不確定，可能兩三個月吧。”

說罷蘇晚檸摸著裴清霏的手輕聲道：“好，那你回來了告訴我，我請你吃飯。”

“嗯，一言為定。”

看著她們二人的樣子倒是真有舊友重逢的味道，這讓我不禁想起昨晚餘生安說的那些話，此時此刻我真想拿出手機把她們牽手的樣子拍下來。

正當我思緒飄到千里之外時，蘇晚檸轉頭看向我，眯眼笑道：“週一，你去別處走走吧，我和裴清霏之間有些女孩子的事需要單獨聊聊，你不方便聽。”

蘇晚檸說完後我注意到裴清霏的瞳孔微微張大，貌似對這個提議有些驚訝，但這一情緒波動僅存在片刻，很快裴清霏又恢復了原先的表情。

我倒是覺得稀鬆平常，畢竟女生之間聊天一個男生站在旁邊總是覺得奇怪，所以我扔下一個“好”字後便識趣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