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廠裡的兩條生產線都有些不夠用,不少客戶反映,希望來年能增加進貨量。
這裡邊有佑佑的大部分功勞,我把很多業務交給她去跑之後,產出更是供不應求,她人長得漂亮,倒不是說讓她出賣色相,我跟她交待過,談生意不允許她喝酒,這樣既因廠裡規定避免了拒絕客戶勸酒的尷尬,又能保障她自身的安全。
就這樣,很多老闆還吃這一套,而且她嘴皮子也溜,說話都給人灌得醉溜溜的,生意就談成了,不過說到底還是咱產品質量好,信譽也槓槓滴。
我派人調查過另外兩家化肥廠,不能說要倒閉了,只能說入不敷出,我先耐著性子等一等,把他們的舊裝置低價收過來能省幾十萬。
佑佑提議在淘寶開個網店,我考慮了一下,沒有答應。那些客戶太散了,有的只是在陽臺種個花,一次買一斤兩斤,利潤連運費都不夠,運營還費時費力。而且我們廠是立足於本縣,主要發展本市的業務。
我沒有仔細考慮過把業務發展到全國甚至國外,覺得不現實,我的初心是:作為一個實業家為本縣的農民朋友做點事。
王雨菲大二下學期,我去省會談生意,順道看看她。
人剛坐到車上就開始興師問罪了:“這次要罰你啦良良哥,怎麼這麼久才來!”
我說:“好好好,我賠罪我賠罪,你想怎麼懲罰我?”
她歪著頭思考:“嗯……先吃大餐,然後……然後去放風箏!”
老樣子,她挑地方我請客。
我說:“你腦子裡裝的都是啥,夏天放風箏,給你曬成泥哥兒。”
王雨菲一臉洩氣的樣子:“你快別提了,我們宿舍連個空調都沒有,只有一個年過半百的破風扇,晚上蚊子還特別多。”
我說:“省大好歹算全省實力第三的學校,怎麼條件這麼差?”
“那誰知道,我甚至想不通為啥裡面還有樸實無華的紅磚房,那房子歲數比你都大。”
“嘿,你這小丫頭,越來越沒規矩了啊,等我有空就揍你一頓。”
她把身子側過去,用屁股對著我:“來呀來呀,你揍。”
她沒想到,我鉚足了勁兒,啪的就拍上去了。她疼的“啊”一聲叫出來,給路上的行人嚇得一激靈。
吃完飯,我們去河邊放風箏,今天有風有云,很熱但不曬。
我倆應該算是人群裡的兩朵奇葩,臉熱的通紅,拽著風箏線狂奔。王雨菲是不太在乎別人的眼光的,活得很自在。
等熱得快要虛脫,衣服都黏在身上了,我們才停下來蹲到河邊洗了洗臉。我的頭剛伏下來,她呼哧呼哧捧了幾捧水潑到我身上,看著我像落湯雞一樣哈哈哈大笑。
我也不甘示弱,從水裡打出來大水波橫掃到她身上,很快就分不清身上是汗還是水了。最後我閃到她身邊,一個公主抱把她抱了起來:“叫你皮,給你扔河裡祭河神了。”
“啊~不要不要,良良哥我錯了。”她咯咯咯地笑著。
我突然意識到她已經是個成年姑娘了,這樣的行為太冒失,就趕緊把她放下來。心裡惶恐地說著:傻逼了傻逼了。
打鬧完,我倆找了棵大樹,坐在草地上休息。我們好一會兒都沒說話,周圍有蟬叫的聲音,風在河面上吹出一道道波光,遠處的河對岸有幾個戴著鴨舌帽的釣魚佬。這畫面平靜地讓人愜意。
過了一會兒,王雨菲把頭靠在我的左肩上,她的頭隨著我的呼吸上下微微浮動著,幾縷不聽話的頭髮隨著風飄到我脖子上,弄得我直癢癢。
我又情不自禁想起了遊婷,我們倆也經常這樣子坐在小湖邊,可以什麼都說,也可以什麼都不說。之前我們說過很多令互相感動的誓言,最終還是“大難臨頭各自飛”了。王元曾對我說:你越跟自己過不去,就越忘不掉。
不知道王雨菲在想什麼,我倆各有各的心事。
準備回去的時候,我跟她說了我買的那個小公寓房,簡裝了一下,傢俱啥的都齊全。如果她不嫌麻煩,晚上放學了可以住在那。其實也不麻煩,坐公交七八站就到了。
她頓時來了興趣:“我住合適嗎?”
我說:“那有啥不合適的。”
然後我就帶她去看,她專門試了試空調,覺得很滿意,至少不用再受高溫的折磨了。
我把鑰匙交給她的時候,她嘟囔了一句:“要是我哥知道又該罵我了。”
我說:“你哥要是有房子會不讓你住嗎?”
她笑了起來,雙手抓住我的胳膊撒嬌似的:“良良哥,我都想嫁給你了!”
我在她腦袋上拍了一下:“哎?又開始胡扯了,這你哥才該罵你哩。”
那輛E300說是給老爸買的,其實從蜀川回來之後一直是我在開。老爸就想再買一輛十萬左右的國產,他手裡有點,能付個首付,剩下的慢慢還。我說你先彆著急買,等我今年或者明年下一步大棋,給你整個七十萬的向日葵。
其實我還有一件一直想做的事,就是改善鎮上的環境。
我小時候,河裡的水特別清澈,每到夏天,老少爺們兒都泡到河裡避暑。老爸小時候的河水更誇張,他說鄉親們上街趕集,渴的話蹲在水邊,捧起來就能喝。現在河都乾涸了,有水也是臭水,釣出來的魚連貓都不吃,巴掌大的河蚌、亭亭玉立的白鶴再也見不著了。
以前村上、鎮上有很多百年大樹,人們飯後都坐在樹下乘涼、嘮嗑。現在一棵也沒有了,大樹砍光了,新栽的小樹也是沒長几年就被砍掉,所以很多飛禽跟著消失了,我小時候是見過老鷹、貓頭鷹和白頭翁的。
我還救過一隻受傷的小貓頭鷹,這東西通人性,我給它翅膀塗了藥之後想放它走,它飛不起來,只能在地上往遠處跳,每跳幾步回頭就看看我,我擔心它這個樣子會被別的動物咬死,就又撿了回來,但不知道怎麼回事,過幾天就死掉了,我當時還傷心了好幾天。
老人們說:前人栽樹,後人乘涼。
我很想做那個栽樹的人,所以有空的時候我就考慮怎麼做怎麼改變,等肥料廠穩定下來之後,我就要著手去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