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馬車的行駛速度也算是晝夜不停,倆人這半月以來大多時間都在上面度過,好不容易到一個小城池,葉昭她倆好不容易的出來見見陽光。

這小城裡人海如潮,賣糕點的小販攤前圍滿了人,葉雪在後面踮著腳如望,拉著葉昭去湊個熱鬧。

倆人之間沒一個會武功的,自然沒有覺察到幾日前一直跟著的她們的人。

兩撥人。

路邊的小酒館裡坐著一位白衣人,束衣帶帽,在小案桌上還壓著一把劍,劍柄上劍穗晃動,臉上戴著面具,看不清神色,但流暢的輪廓,如雪的膚色,都讓人思考者面具下面是怎樣的一張臉。

只是這時他的嘴角微微向下壓著,周身氣勢洶洶。

讓人不覺好靠近。

“怪不得人那麼多,她這小糕點是真的好吃。”葉雪蹦躂著走著,腰間的荷包輕晃,在京城裡用金釵銀冠打理的青絲此時只編了側辮,上面插著她喜歡的絨花。

入鄉隨俗,她倆的裝扮都不太張揚。

葉雪用籤子紮了一塊放在葉昭嘴邊,葉昭張嘴吃下。

軟糯香甜,最重要的是不膩。

葉昭的裝扮更簡樸素麗,面上雖不施粉黛,臉頰唇瓣卻都嫣紅,眉間如遠山,雙目也是盈盈秋水。

一眼望到人心中去。

她手裡拿的也有攤販上的東西,“京城之外城池眾多,果然還是要多出來走走看看。”

這話葉雪十分認同,點頭如搗蒜,“對啊,就這裡已經有了那麼多的稀罕物件,阿姐你說,西南會不會更多。”

西南葉昭有去過,但記憶早就模糊了,瑰麗多姿的風景是有,一望無際的大漠也是有。

葉昭含笑應她,“那是個好地方。”

“我看你在這欣喜的,差點以為你就不去西南了。”

葉雪的手穿過她的肘彎,用著力帶她,,葉昭沒防備,向旁邊歪去。

“當然不會了,西南比這裡更好,我更要去看看了。”

入城的時候葉昭找了個看起來挺正常的客棧,要了三間上房,回去的時候卻看到底下廳堂裡站滿了人。

客棧掌櫃在一旁欲言又止的看著葉昭。

葉昭眉頭一擰,上前側身把葉雪拉在後面。

她往前走,那些人攔著她。

“趙公子,你看這兩人,姿色是不是各有千秋啊?”一邊肥胖男人奉承的聲音傳來,黏膩膩的,令人作嘔。

被叫做趙公子的人搖著扇子大搖大擺的走到跟前,看一眼,眼睛直了,兩眼,大手一揮。

“行,嬌妻美妾夠了,此生我也無憾了。”

葉雪聽這話火一下就起來,掙脫開葉昭的手,面色震驚語氣憤怒,“大庭廣眾之下你也太過放肆了吧。”

趙公子上下掃兩眼,“吆,還是個小辣椒。”

葉昭觀望四周,全是冷眼旁觀,只有一個掌櫃的面露憐憫。

她反應過來了,天高皇帝遠。猴子在這稱霸王。

葉昭拍拍身後人的手讓她順氣,壓著氣的對著這位趙公子講道:“這小城雖說偏遠,但也不是無律法之地,你看起來也是個像樣的公子哥,那麼多雙眼睛看著你強搶民女?”

不是葉昭不拿身份壓她,她身邊就一個馬伕,這馬伕現在還被壓在一旁,拿出身份來這敗類更有勁。

趙公子現在就來勁了,面容一下子就狠辣起來,本來一個周正長相這麼一變臉就讓人感覺到不適。

葉昭躲得快,他手一揮一甩只打在她手臂上。

這力度也讓她感受到火辣辣的疼。

“阿姐。”葉雪拉住她,對著那男人怒目而視,冷冷說道:“你知不知道我們是誰?”

趙公子嗅著手心餘香,眼中慾念更甚,“不和你們扯了,進府裡我再好好教教你們規矩。”

利劍破空而來,穿過疾風,穩穩當當的穿透手臂。

趙公子癱倒在地,去捂著中箭的地方,一旁人也都亂做一團拿起武器看著逆光而來的白衣人。

葉昭看過去,不認識。

葉雪看過去,有點眼熟。

“殺,給我殺了他,動手啊,看什麼看!!”

地上的人目眥欲裂的瞪著來人,目光充血,“你知不知道我是何人。”

白衣人冷冰冰的聲音響起,是從來沒聽過的聲音。

葉昭跳到嗓子眼的心臟一下子安放下去。

“趙良秀區區一個偏遠小官,養出來的孩子卻那麼囂張。”

提到這個名字,趙公子不說話了,臉上帶著驚恐,他爹近來調令在即,是要往上走的,要是他給捅了簍子,那他的日子……

趙公子打了一個冷顫。

他爹有很多孩子的。

烏合之眾退場,掌櫃的上前致歉,葉昭擺擺手,看著馬伕,傷挺嚴重的。

“夫人,我放信鴿,讓他們再派個人來替我的位置。”

“不必。”葉昭的目光放在白衣人身上,清氣正氣兼備,又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不有一個現成的。

她回過身對葉雪說道,“你先上去,我晚點。”

葉雪眸子裡有擔憂,第一反應就是搖頭,她手裡的糕點早就被碾落在地。

她大概能猜到她姐姐的想法。

她倒是先動了步,面容真誠,姿態放低,對著那白衣人說道:“公子,我們此番要去西南,身邊的人受了傷,不能再奔波勞累。”

“我看公子武功高強,又似仙人之姿,能否將我們送至西南,報酬定不會少了公子。”

話說完過後,葉昭倒是先笑了,好規矩禮貌的語言態度。

白衣人去撥弄著他那劍穗,語氣大概是譏諷,面具將他的臉遮擋的嚴實,看不出來他此下是何表情。

“仙人就幹馬伕的活?”

葉雪的笑僵在臉上。

直白的她不知道底下該怎麼接。

葉昭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把她的僵硬給打破,“公子儘管提要求,我都會滿足。”

白衣人不擺弄劍穗了,看著葉昭,陰陽怪氣的答應了。

小城月夜明朗,帶有蟬鳴聲的此起彼伏。

灼衡看著地上的一攤血肉,面無表情,嬌妻美妾,他都沒那麼露骨的說過。

回過身就看到姍姍來遲的白衣人,大概也是來報私仇的。

白衣人看那一灘血肉神色不變的就要走,灼衡攔住,瞳孔顏色淡薄中帶著幾分諷刺,說出的話盡是惡意,“裴公子來晚了呢。”

裴瑾書看他,下一秒就拔劍,離得過近躲閃不及,吃了道劍痕,向後堪堪退去,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形。

灼衡看著衣衫上滲出的血跡,還帶來絲絲痛意,裴瑾書依然雲淡風輕的站著,他抵著上顎,殘忍地笑道:“裴公子被利用了也是那麼的心甘情願呢,葉昭她就真不怕我當時結果了你。”

四周靜寂的可怕,裴瑾書修長的手在劍柄上輕點,平靜地說道:“我心甘情願被她利用。”

“葉雪聽到你的名字就要離京。”

灼衡笑不出來了。

回到客棧後,裴瑾書也平靜不下來了。

他徑直走向葉昭門前,叩響木門。

葉昭在沒支好的窗戶前坐著,她以為是葉雪,聽到響動拿起一盞燭火就去開門。

門開了。

“怎麼那麼晚來找我?”

她笑不出來了。

外面站著的是本該在京城修養的裴瑾書,她看見她笑了一下,卻令她心虛,不寒而慄。

她沒見過這樣的裴瑾書。

他還很知禮的詢問,“我能進去嗎?昭昭。”

燭火被隨意的擺放在案臺上,葉昭也被壓床榻上。

裴瑾書掐著她的腰肢,嘴唇輕咬著手腕內側,動作很是溫柔,說出來的話卻如刀鋒般尖銳,“我是真的沒有想到昭昭會用我拖住灼衡。”

“你在湯裡下藥,我吃出來了。”

他的動作更加放肆,解開葉昭的衣衫,耐心不足,直接上手從正面扒下,肌膚暴露在空氣中的一瞬間,葉昭顫慄了一下。

讓你顫聲是氣你給我下藥,求饒則是下次,沒想到你直接離京。

“瑾書,你聽我解釋……”葉昭推搡著,可是她被緊緊禁錮著,她也能感受到裴瑾書現在的怒火,不知道是誰給激起來了。

“你帶著葉雪離京遠離灼衡,我以為你會籌備籌備,你對我說,我會不幫你安排好嗎。”

“來西南是想到了姜寧止嗎?”

“你竟然把我都算計到內,你對我說,我難道會不配合嗎?”

他氣的大概是這,葉昭感受到手腕傳來一陣劇痛,她微微睜眼,看著裴瑾書發狠地咬那塊肉,她剛好也能看出他脖頸上的那塊痕跡。

裴瑾書的手移到葉昭臉上,迫使她看著自已,他喉頭滾了滾,“從始至終,你都沒有想要告訴過我。”

葉昭現在簡直想扔出一句“我對你說你更不會讓我這樣做。”

可是現在她是無理的一方,她也沒想到他竟然會追到這裡,葉昭看他扔在一旁的白衣,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掙開他的手,“你是那個白衣人?”

不說不氣。一說更氣。

葉昭竟然真的沒有認出來他。

他底下發了狠,猛一用力,葉昭受不住,指尖掐進他的後背,留下深深痕跡。

葉昭咬著下唇,雙手勾住他的脖子盡力的仰起頭去碰裴瑾書的面頰,他緊繃著的下頜有一瞬間的鬆動。

裴瑾書不去看她,咬著牙厲聲道:“是我,我把送到西南我就回京,我也不告訴你,我就看看你什麼時候能想起來你京城還有個夫君。”

葉昭現在雖說神志不清但也控制著自已不要口不擇言。

不佔理的本就是她,拿著裴瑾書的性命去做賭的也是她。

如今他來了,憋著的氣也終於散去。

到底有些許慶幸。

明月移了方位,榻上的人也總算靜下,看不清女子的神色,她縮著身子,好不可憐。

葉昭無意識的抓住裴瑾書的手臂,眼神渙散,“沐浴……”

葉昭看不清她身上的樣子,裴瑾書看的清楚。

他很滿意。

肩頭的位置到向下漫延有著片片深紅吻痕,曖昧斑駁的痕跡佈滿全身,腰肢兩側有著發青的指痕。

後頸處也是密密麻麻的咬痕。

隔壁廂房裡的葉雪睡得一點都不好。

漫無邊際的黑暗將她籠罩著,她努力地探尋前方卻無功而返,外面的明月被突如其來的黑雲遮蓋住,屋外無明月,屋內也沒有。

被子上面像是活生生地壓著一個人,讓她喘氣的空間都沒有,抬起眼皮就是濃墨重彩的黑,微涼的手指在她脖頸間移動著。

向上攀去,放在她的唇瓣中間。

他伸進去玩著。

卻沒想到熟睡的人猛一用力,不鬆開,直到有淡淡血腥氣散開,灼衡面無表情,掐著她的牙讓她鬆開。

指尖從裡面退出,灼衡看著上面的齒痕還有牽著絲的液體。

他眼角下垂著,好似有些委屈,可惜睡著的人看不見,白搭。

“我今天受了傷,你還咬我。”

“好吧好吧,我原諒你,誰讓你意識不清呢?”

意識不清的人蹙起眉尖,慢慢地流出淚珠,小臉也不安的皺在一塊,“小可憐,不嚇你了。”

沉重的黑影陡然退去,明月前的黑雲也被消散,重新撒下光輝。

灼衡看著他的手,又看向她的唇,思考了一下,壓了上去。

他睜著眼,一動不動的看著,是軟的,還有些甜。

他好像有點喜歡。

這就是親吻了。

他歪著頭,像是做下通知,是很理所當然的語氣,“這一次你從我身邊離京,我原諒你,再有下一次,打斷你的腿。”

灼衡從廂房裡退出去過後,床上的人才算是得到解脫,迷迷糊糊的睜眼大口喘著氣又昏昏沉沉的睡去。

誰也不知道,只有月亮知道。

清晨的一縷陽光灑進來,客棧裡的人陸陸續續的起身出門。

葉昭費勁的睜眼,沒睜開,她渾身痠軟無力,迷糊間看著側邊躺著的一個人。

這人是誰……

她手指尖放上他的胸膛,那人感受到了,握住她,醇厚低沉的嗓音她很熟悉,葉昭又昏沉的睡了過去。

“昭昭,是我,睡吧。”

灼衡進葉雪的廂房如進無人之地,這現在已經日上三竿了,他反思著,昨天他讓葉雪累著了嗎?

手上拿著的東西放在桌子上,他先解開吃了一塊。

是昨天葉雪誇過的糕點。

確實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