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域聖子出,天下大變至。

這句傳聞流傳至今,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聖子有著觀天下之事,通鬼神知過去之能力,一經入世,必定被奉為座上之賓。

可這些與葉昭無關。

“我一直把西南當做異域。”葉昭笑笑,對著面前的人說道。她側身進去,將腰間的匕首拔起,“可是夜黑風高,我這裡不歡迎生人。”

灼衡看著她那稍微秀氣的匕首,對這威脅視而不見,指尖立在上面,帶著微微蠱惑的聲音響起,“你們陛下都要與我夜談蒼生鬼神,葉小姐就不好奇?”

葉昭感受到匕首上帶來的不可抗力,將匕首反手一收,似笑非笑道:“那聽你那麼說你是似人非神啊。”

“你可以那麼理解。”

聽聞此話,葉昭微微挑眉,“那你這般厲害的人來尋我做甚?”

四周靜寂的好似無人之地,連最常見的鴉鳥聲都不復存在,只有那略顯莊嚴詭異的一張臉帶著引誘的聲音響起。

“天命引導我來南華尋我天命之妻,只有葉小姐可助我一臂之力,事成之後,我會助小姐還願。”

帶著面具的馬伕在後面笑眯眯地附和道:“不傷天害理,不奪人性命,只需小姐你略動口舌即可。”

三個人就在大門這靜立著,方有你不同意我不罷休的死纏爛打之行為,葉昭的眼神很清澈,琉璃珠子中倒映出面前二人模樣,她換了語氣,“我們見過?”

灼衡笑意加深,葉昭還是那個聰明人,他後退幾步,伸出雙手在空中划動,“梅花盛開處,大雪封山時,葉小姐曾攜我妻救我於冰天雪地之中。”

“那才是我第一次入世。”

說完後,眼中好似綻放著霞光似的看著葉昭,將這空闊的黑暗鮮亮起來。

葉昭想起來了,是有那麼回事,葉雪是在冰天雪地中救過一位男人。

葉雪說:“天寒地凍,早日歸家。”

葉昭扯起嘴角,一字一句,話中蘊藏著灼衡覺察到的威脅意,“你的天命之妻是我阿妹?”

他點頭,語氣無辜,“是的。”

話音落得瞬間,一發利箭破空而來,連帶著葉昭揮臂而發的匕首。

利箭入木三分,匕首叮噹落地。

“離她遠點。”

葉昭聞聲望去,是踏月而來,眉眼清冷的裴瑾書。

她斂下眉目,依靠在門框之上,就那樣靜看著由裴瑾書續上的臺幕。

落地的瞬間,戴面具的人周圍氛圍即刻而變,眼神黏膩森森,似毒針一般紮在裴瑾書身上。

灼衡輕撫衣袖,攔住他,“世子殿下就是那麼對待遠方貴客的。”

裴瑾書目光沒給到他,拂袖就向葉昭而去,“貴客此時應在驛站,而不是夜半三更攔人去路。”

“再者。”裴瑾書微微一笑,那笑容讓灼衡覺得不懷好意,“聖子也不是個少年人了,怎麼還是那麼幼稚。”

灼衡:“……”

葉昭抬頭,疑惑不語。

沒等她反應過來,裴瑾書反手就將大門關上。

門外二人:“……”

只聽到門外灼衡的聲音揚來,透過厚重的木門傳到她耳朵裡,“我名灼衡,你先告訴我妻。”

葉昭:“……?”

松下的氣又衝了上來。

裴瑾書眼疾手快握住她的手,“屋外天涼,進屋。”

於是葉昭就眼睜睜的看著裴瑾書輕車熟路的把她領到房間裡。

葉昭的眼神更深了。

進到房間後,裴瑾書點燃明燈,火光映的他滿面霞光,也有幾分溫暖之意。

他只點了一小盞燈。

“我是有一點不喜歡姜堰。”當頭就給葉昭來了這一句,沒等她有所反應,裴瑾書的話又砸下來。

“但是此時我不想讓昭昭參與也是真的,我會為你解決,再不濟還有姜寧止。”

“徐夔讓你丟了半條命這件事我也會和他清算。”

葉昭環臂聽著裴瑾書這前言不搭後語、沒有絲毫邏輯的話。

“我想這是讓昭昭不開心的原因。”

“你從陵江快馬加鞭到京城也累了,一切等到明日再講,好嗎?”

葉昭驀地笑了,湊近他,低聲在他耳邊說道:“就沒有別的了嗎?裴公子。”

“我去把其他的燈給點著。”裴瑾書眼神飄忽,聲音低的幾近不可聞,動作僵硬地點完燈後又很誠實地回答,“我只是在不經意間得知昭昭有這一間院子。”

這句話其實是真的。

葉昭拉開房門,冷風灌入,她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你回裴府,我便不生氣。”

裴瑾書將身上的披風解下給她披上,頭也不回的轉身走出。

“好。”

隔日他在東方泛起魚肚白的時候就披著斗篷站在葉昭所居之處的門外,第一聲小販叫賣聲響起的時候,他就上前推門。

推不開,他翻牆而入。

空空蕩蕩。

裴瑾書:“……”

葉昭晚上到將軍府的時候,管家在外面等候。

他和上次見得一點不像了。

府內掛起白綾,府中人低頭不語。

她也穿上孝服,跟著管家走到靈堂中。

雖然管家感到不明所以。

葉昭看見姜寧止在那牌位前跪著,直挺挺的跪著,這個情形她莫名感到眼熟。

“當時你在江南時,我也是快馬加鞭下陵江,就只在那裡靜靜地跪著,陪著母親。”

他看向葉昭,“沒想到若干年後,就變成了父親。”

白幡猛然晃動,那香也迅速的燃起來,白煙飄飄嫋嫋來到姜寧止身邊,又在葉昭身邊徘徊。

他緊握著拳頭,雙目緊閉。

葉昭拿上三炷香,向面前的牌位敬拜。

此時沒有在江南的斜風細雨,婉婉清風。

“朝廷不管此事,這件事已經就算是個瞭解?”葉昭微涼的聲音響起,她也直挺挺地跪在一旁。

“阿爹吸食禁藥,他說是想要一個以身許國的將軍,還是知法犯法的癮君子。”

葉昭不可思議地看向他,於是不甚抖動,“寧止,你在胡說什麼?”

“你說的那個他是誰?”

姜寧止的雙眼總算睜開,面上掙扎不已,緊握的拳無力的鬆開,“是管家。”

一刃尖刀刺向葉昭,讓她覺得震驚不已。

“這怎麼可能……”

姜寧止嘆然的聲音響起,“想母親了啊。”

“那徐夔也要去死。”